《二院》端端走

7、第7章

　　我想人的一生总是跌宕起伏的，而且总是受人恩惠。不管是见过一面的人还是朝夕相处的人都很容易对自己产生或大或小的影响。譬如年轻的时候，谷雨就看过樱桃的古装剧，有一幕镜头就改变了她一生。那个镜头是樱桃饰演的后妃品尝侍女奉上的糕点，朱唇微张，慢慢咬下，抿着嘴还抬起手微遮着细细嚼。那时候，这一幕的樱桃教会了谷雨一件事——吃东西要温雅，不能发出声音，不能囫囵吞枣，要细嚼慢咽。从此之后，她就再也难以接受吃东西张着嘴嚼，哪怕是面条也不能嘻嘻索索地吃。生活是在一点一点改变的，但也会因为一个人一件事发生突变。在自己所想要得到帮助的时候去适当帮助别人。或许下一次，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就不会无人搭理。你想要得到的事物就会有人为你奉上。
　　但是，有一点，你需要融入社会。
　　上了大学的谷雨变了很多，这是苏木没有想到的。但是谷雨对苏木的温柔是她一直未变过的，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于谷雨或许不太一样，应该很重要的。但是她们仍然在八年内没有联系过。
　　可是那是为什么呢？
　　“苏木，我下班了，今天一起吃饭吗？”谷雨收拾好了桌子，跟同事告了别就给苏木打电话了。
　　“啊，我还没下班，这边有个老人在输液，还有个小孩发烧了，刚送来，我这儿马上要配药给他打针，然后还得观察一会儿。这样吧，你要想跟我吃饭的话，你等会儿？”
　　“嗯行，反正我等会儿也没事。这样吧，你把地址给我，我直接过来接你，然后一起去吃。”
　　“行，你打开微信，我直接给你定个位。”
　　“好。”
　　谷雨打开微信，看见苏木发的即时定位了，戴上手套裹好围巾就骑着小电瓶过去了。
　　谷雨和苏木再遇的时候其实是1月末2月初了，正是最冷的时候。日子这么过去，其实现在天气也开始回暖了，不再寒冷刺骨，但是羽绒服依旧脱不下来，只是衣物明显有所减少了。因为在南方，更多的树种其实是常绿的，所以现在的树木也不见得就光秃秃的没有生气，显得有些萧瑟。即使很缓慢，但谷雨知道它们正在努力苏醒并为再次生长焕发生机做着准备。
　　谷雨骑车到了那附近，掏出手机记下店名就开始慢行找店。谷雨沿着道路往四周找，走到前面的时候有个红绿灯，正好是红的，63秒。于是她停下来等着，心里跟着一秒一秒地数。斑马线上走来了一群人。其实人不多，也就十来个，可是她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勾唇一笑，下次的约会，有了主意。
　　63秒其实并不长吧？谷雨不知道怎么回答，反正等红灯总是觉得长的，等苏木也挺长的。但是如果用来爱苏木呢？那明显是远远不够的。爱苏木，63秒，怎么可能会够呢？
　　苏木过了红灯，沿着路边继续找，走了不久就到了。那是个小诊所，现在病人还不太多。不过看着诊所的规模，感觉病人应该还挺多的。她把车停了，故意没给苏木发消息，悄悄地走到店旁边，小心地从玻璃门里头望。现在有个中年妇女撑着腰在店门口的桌子那就诊，旁边坐着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儿，那个大人手里抱着个大概一岁多的小孩儿，轻轻哄着不让他闹腾。谷雨估摸着这就是那个发烧的小孩儿，应该是在准备打针了。医生后头是药柜，苏木正背对着走廊，弯着腰配药呢。谷雨走到药柜前，苏木还在忙，没回头。
　　谷雨故意捏着声音说话：“护士姐姐，你们这儿药单卖吗？”
　　苏木可能太忙了，没回头。“什么药呢？得看我们这儿有没有，非处方药也是可以买的。”
　　“护士姐姐，你们卖相思药吗？我急用。”
　　“……”谷雨看见苏木楞了一下，果然自己这话还是太傻比了，心里懊恼了一下，但是也就那一下。
　　老实说，苏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特别无语，这什么年头了还玩这种梗，不觉得尴尬吗？苏木小声叹了口气，回了头。
　　“……”老土的人居然是谷雨。而且她怎么笑得跟个小傻子似的。
　　“谷雨，你幼不幼稚啊。”苏木突然感觉自己面前的是个幼稚园小朋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巨婴？
　　“嘿嘿嘿。那什么，你先忙，我就是来打个招呼。”其实谷雨还想说两句，但是她好像看到医生和病人都扭头看了她一眼？还是乖乖找个椅子坐着等吧。于是老老实实地找了个椅子乖巧地看着她，更像是个做坏事被老师逮住然后装乖巧的小朋友了。
　　苏木是真的挺忙的，分药，帮忙就诊，开药方，时不时还得进去看看输液的老人和刚去打针的小孩儿怎么样了。即使有其他护士，也得帮忙看着啊。因为病房里躺满了病人。不过大部分都有其他护士看着了，有时她们也帮着苏木看，所以苏木也就是忙着前台比较多。谷雨抱着包跟在她屁股后头，只想着：果然这儿的病人有点多啊。
　　不过还好来就诊的病人后续虽然又来了几个，但是已经不多了，再就诊了几位病人之后就差不多可以收班了，因为值班的护士会留下来，而且苏木不在里头。
　　“好了，走吧。”苏木去换了护士服，提着包出来了。顺手把发圈给取了，让头发散下来，暖和些。
　　“我想去上个厕所，你能等我会儿吗？”
　　“你刚刚怎么不去？”
　　“嘿嘿，就现在才想去。”其实，是想看看你。厕所嘛，随时可以去，穿白大褂的你，可不是随时都能见。
　　“好了，走吧。我骑车来的，我载你？”苏木甩着手上的水出来了。
　　“好啊。去哪儿吃？”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嗯……我不太挑，现在不知道想吃啥。等会儿上了车再想吧，先上车。”
　　“车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好。”
　　谷雨先取了车，然后把安全帽递给她，自己也戴上了。不过苏木那儿好像不太顺利，一直没把绳子弄好。
　　“来，这样。”谷雨伸出手帮她弄。
　　“你要取下来的时候就这么把它掰起来，然后另一只手拉。就开了。”苏木看着谷雨，让谷雨教。
　　“嗯好，我知道了。”她看着谷雨的眼睛。好亮，里头住着我吗？有点小害臊。
　　谷雨抬起头，跟苏木对视了一眼。
　　嗯，里头住着我，苏木看见了，害臊却满足。
　　“咳，上车。”谷雨上了车，把车摆好。苏木看不见，谷雨耳朵有点红，但是谷雨自己能感觉得到耳朵尖儿热得发烫。这不能怪她，谁让苏木盯着她看，她就是有点慌，有点高兴？
　　苏木跨上车，想找个支点撑着。但是没戴手套放在外头有点冷，她有点发愁，但是没办法，忍忍吧，一会儿就过了。
　　谷雨从后视镜看到了，伸出手把苏木的两只手捉住，塞到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我刚手一直揣着，都揣暖和了，你给我捂会儿，别让它冷了，不然我揣着不暖和。”
　　苏木有点想笑，不过没打算把手抽回来。给她捂着，也挺好。
　　谷雨开了车。
　　“去哪吃啊？”
　　“没想好呢。你是司机啊，我可是乘客。司机说去哪就去哪，乘客不就负责跟着吗？”
　　“那我们去阴沟里好了。阴沟里翻车，还挺好。”
　　“你敢。”苏木抽出手在她肩上轻拍了一下。“打你。”两个人咯咯地笑了。
　　“那你可得跟好了，别摔下车了。”
　　“没事儿，肯定不会的。”以前走路，跟着你跟丢了，在原地找了很大一圈，没找着你。现在周围都熟了，你一回来，还能跑去哪？你去哪我都能找着你。你甩不掉了，谷雨。你以为，我就不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