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礼》我本无树

16、天使路53号

　　“护士，你有见过之前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孩子吗？”

　　“没有啊，”护士一边盖章一边张望，“我记得你排到这里的时候就是一个人。”

　　“我知道那个小孩，”身后一位大叔拍拍白鹄飞的肩膀，“他应该是去上厕所了，你去那里找一下。”

　　“哦，谢谢！”

　　顺着大叔指的方向找到洗手间，白鹄飞朝里面唤了好几声，又将每个隔间都找了一遍，仍没有小男孩的踪影。

　　这下坏了……

　　在洗手间内转了几圈后，他咬咬牙，干脆直奔医院的信息科。

　　虽然没在这家妇幼保健院内驻过场和出过外勤，但院内毕竟有金叠的项目，只要找到信息科的负责人，说自己还是那里的工程师，他们一定会让人调出这里的摄像头记录。

　　这个法子非常妥，可是很不巧，此时正好是中午的下班时间，所以当他来到信息科的时候人家早就关门休息了。

　　“看来不到两点后这事是没完了。”

　　气喘吁吁地嘀咕一阵后，他决计还是求助警察，好在医院附近就有一家派出所。

　　捡来的孩子丢了自己还要报案，这事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记得之前有给小男孩拍过照，将照片交给警察后，白鹄飞开始在手机上填写相关的信息表格。

　　“不对啊……”看着繁琐的表单，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怎么了？有哪里不会的吗？”当班的女警妹妹关切地问。

　　“两日前我捡到这孩子的时候报过案，系统里应该有我和孩子的信息才对，怎么又要重新填写一遍啊？”

　　“你确定？”女警妹妹拿着鼠标在电脑上点了半天，皱皱眉，“可是我刚才用你的身份证号检索的时候并没有查找到相关的报案记录呀，至于孩子的相关信息嘛……我们也检索不到。”

　　“怎么会……”他有点不淡定了。

　　“您别急，”女警妹妹解释，“有可能是那边的信息发布慢，数据还没上传云端……”

　　“不可能，”他惊道，“就算你们用的是内部网络，效率也不会这么慢，又不是在几十年前……”

　　“我也觉得有些不正常，不过网络这东西，很难说……”又问，“对了，你之前是在哪个所报的案？”

　　白鹄飞边填表单边想门牌号，回答：“天使路53号那家。”

　　“天使路53号？我怎么没听说过那里有派出所啊……”

　　没有关心警察的疑惑，白鹄飞在填完表后又奔回医院，午饭也顾不上吃。

　　好容易守到信息科开门，他迫不及待地找到负责人，请求对方协助。

　　说是丢了一孩子，谁听了都着急，况且对方还是合作伙伴的员工。

　　负责人二话不说，当即就领着白鹄飞找到保卫科，调出了里面的监控记录。

　　“哎呀，看到了！就是他！”

　　大概离医院午休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监控记录内出现了小男孩裹着大衣的瘦小身影。

　　“这熊孩子，怎么上厕所也不知会爸爸一声……咦？他上了厕所就自己出门了他怎么也不等你啊？”保安问。

　　“对呀，要是在医院里那还好，这要是出去了，又要到哪里找，万一被人贩子盯上……”

　　保安与负责人一人一句，白鹄飞听了悲喜交加，同时又急又气。

　　他伸手抹了把脸，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

　　“对了！”保安突然想到了什么，“这附近有个小型的儿童游乐场，以前也有孩子走丢的情况，好像大多都是在那儿找到的，你应该去那里看看……”

　　事不宜迟，白鹄飞赶紧按负责人标记的方向赶往游乐场。

　　自己操的到底是哪份心？他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要是那里也找不到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又不禁叹口气，心想自然是只能听天由命了，反正都是萍水相逢，家里少一张嘴，倒也省心了……

　　可虽然能想开，这心口……怎么会觉得那么难受？还真是奇了怪了。

　　这个时候他极需要白衣小人和黑衣小人站出来叨叨两句，两个偏就一个都不出来。

　　工作日的游乐场仍旧不少人，来光顾的大多是学龄前的儿童。

　　这片地界虽然没有正规的游乐场大，但把全部游乐器械找一遍也是够呛。

　　从前门找到后门，他已是心力交瘁，可孩子到底还是没找到。

　　算了，回去吧。

　　他站在门前迟疑片刻，咬咬唇后，缓缓走上前。

　　此刻离闭园还有一段时间，却有不少孩子蜂拥门前，他们在一处围成一团，口里还惊呼着“好厉害”。

　　白鹄飞见了十分好奇，出了门后挤进一堆孩子中参与围观，结果差点把胸中那口老血给喷出来。

　　被捧在中间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小子。此刻他正拿着一堆“史莱姆”给大家表演手捏天使。他身旁的玩具小贩则激动无比，一边夸，一边向周围的孩子兜售自己的史莱姆和玩具。

　　“捏！我让你捏！”

　　小男孩还没完成自己的雄伟大作，就被气急败坏的白鹄飞牵出了人群。

　　“哎！那位家长你等等，你孩子玩了我的粘土还没给钱呢！”身后的小贩急得跳起来。

　　真是要命……

　　白鹄飞气得牙痒痒，一心想现在就把这小子踢给警察，以后再不用操这份闲心，然而再一看时间，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记得刚到游乐场时不过三点，怎么这就飙到了五点半？而且……

　　他抬头看看天色，发现今日暗得特别早。

　　想起早上与警察小哥的约定，他不敢懈怠，打算叫来网约车，可是很不巧，这会子他的手机竟然没电了。

　　“奇怪了，昨日明明充好电的……”

　　正好迎面驶来一辆出租车，白鹄飞忙不迭地伸手拦下，最后终于回到了天使路53号。

　　可是这个时候太阳早已下山，而他也再没看到派出所的大门，取而代之的只有一处小型的工地。除此之外，周围的一切还和前两次来时的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整间派出所竟然人间蒸发了？

　　白鹄飞站在工地门前目瞪口呆，伸出手使劲揉了揉双眼。

　　“阿叔，这里不是应该有个派出所吗？到哪儿去了？”

　　见身旁走来一位本地老大爷，白鹄飞赶紧拦住询问。

　　“派出所？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从未见过这里有派出所的……”大叔抄着一口北晙方言，想了想后又缓缓说，“不过听说这个地方是要打算建一个局子，但那都是好几年以后的事了。”

　　“怎么会……”

　　白鹄飞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难不成你也遇上怪事了？”大爷许是觉得白鹄飞看起来亲切，又对他说，“想当年我爷爷在世时，他老人家说过，说这里原来是座城隍庙，供奉的城隍老爷是个大英雄，若有善男信女前来参拜，几乎是有求必应，庙拆除了以后，许是那老爷不甘寂寞，惯爱变些奇怪的东西出来捉弄人，你不会也像那些小孩子们一样，说自己是中了城隍老爷的套了吧？”

　　说完，老大爷放声大笑起来。

　　想想之前的怪事，又想想那个警察小哥、公众号、以及莫名其妙的法规，再听大爷这么一说……

　　尽管信奉无神论多年，白鹄飞还是忍不住一个激灵，惊叫一声后在笑声中抱着小男孩火速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