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Alias

4、怜子

　　“小玉姐姐，我不想练毛笔字了——”

　　“我不想背经书了——”

　　“我想去和将军学骑马——”

　　府中一群毛孩子摆出一副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亦无语问天。当初真是眼盲了，怎么会觉得这些孩子可怜可爱呢？

　　一切要回到三个月前。

　　那时我无处可去，寻了一处破庙容身。好在我毕竟是修炼之身，无需多少饮食，只要些许阳光雨露，也能存活。只是不曾想，山西大水，灾民南下。庙中亦多了几个流浪而来的孤儿。对我来说，孤儿实在是个太过陌生的字眼。作为竹子精灵，天地就是我的父母，还有灵芝姐姐为伴。不过我也曾徘徊于人家窗前，看慈母在灯下为儿缝衣，知道人伦亲情的对于人的重要性。

　　娃娃们衣衫褴褛，形容憔悴，我亦不忍，于是偶尔出去做点针线活，换点食物回来，勉强能让他们果腹。

　　某一日一个无赖前来滋扰寻衅。我忍无可忍，正想念个诀惩治一下他，却不想有人抢先一步，正是那将军。他命人将那无赖投入牢中，并收养了这群孤儿。我见这些孩子寻到了好去处，打算离去，却被他们死死拽住，一个个哭得小花猫脸儿似的，都说舍不得姐姐。于是将军破例收我为府中的丫环，专门照顾这群娃娃。在外人眼中，我是入了侯门，从此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真是天大的误会。

　　照顾吃喝也就罢了，将军得知我识字之后，还让我监督他们读书。天知道这群娃娃，平日里嘴甜得很，一到读书就各种作妖。只有将军才能治得住他们。

　　我正胡思乱想时，府门口又传来了阵阵喧闹之声。

　　“将军打猎回来了——”一群熊孩子立刻扔下书本，冲了出去。

　　将军平时的安排非常规律，基本都是半月一猎。平日里白天也见不到人，基本都在城外军营里，只有晚上才回来吃饭。不过要是碰上他打猎，伙食就会好很多，比如红烧野鸡，炖野兔肉等。

　　我端了一盘桃酥走来的时候，只见几双黑乎乎的小手往桌上直伸。“等等。”我连忙叫道，“用筷子，不然太不卫生了。”娃娃们连忙抓起筷子，往盘子里直叉。不一会儿工夫，风卷残云，桌上只剩一片杯盆狼藉。我怀疑将军没有吃到多少，都给娃娃们抢了去了。

　　“吃饱了么？不够再让厨房去做。”将军倒是挺宠这些孩子们。

　　我听府里的人说，将军年少时也成了孤儿，不得不千里迢迢到京城去寻亲。寻常孩子正是在父母怀间膝下承欢的年龄，他却只落得孤身一人在外，四处流浪，忍饥挨饿。有时还得给别人做些短工，挣口饭吃，受尽了屈辱和痛苦。辗转了两年多才到了京城舅父家。然而他就像那石下的一棵野草，顽强地成长起来了，倒也是不容易。

　　自打这群娃娃过来了，将军府里每天都很热闹。娃娃们不喜欢读书，但喜欢缠着将军学武艺。偶尔将军也会教他们几招。

　　但他从不肯教我，真是小气鬼。

　　“练功是男儿家的事。一个女孩子，舞刀弄剑的，像什么样子。”他居然这样打发我，真是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