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沁图说》毒伯爵斯内普

8、四

　　四之乙
　　吕归尘当然还记得自己上次是怎样离开东陆的。他和铁益•巴夯，两个伴当，还有一百铁浮屠战士。分批地搭了从东陆向北陆贩运货物的私船，在天拓海峡的风浪里摇摆。
　　他大方地对离公提出，我该回北陆了。
　　青阳大君吕守愚•比莫干•帕苏尔死了，没有子嗣。新大君的位子自然该留给他守灶的兄弟吕归尘•阿苏勒•帕苏尔。
　　离公抬起了他墨胆玉一样的眼睛，谓声长叹：界明诚离开之后，你也要走啊。
　　殿下帐前的武士已经够多了。
　　息辕站了起来，古月衣站了起来，赢玉和雷心月站了起来。她们是武家的公主，在战场上也会着甲披挂随离公出阵。他们站在那里看着他，息辕第一个叫了出来：阿苏勒！
　　姬野挥手拦下了他，于是吕归尘便大踏步走出了军帐。他发现早已经有船在等着他，衡玉城最好的工匠和羽人技师造的木兰楼船。下面甚至有宽敞的厩舱，足以运送高大的北陆骏马。
　　吕归尘知道姬野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姬野了。但在他那里的时候还是没什么变化，有点任性，有点羞怯，不说大话，安安静静的。羽然再机灵，西门再聪明也不能探知：他愈发觉得姬野可怕。少年时候埋在心里的仇恨发了芽，它要吸尽天下人的血。所以他要回到北陆，那里有他的草原，有遍地金黄的爬地菊。
　　吕归尘在等着姬野当上东陆的皇帝，一定的。然后他就和姬野定盟。定什么盟呢？那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没想到，谁也想不到。只是大君帐前的武士弘吉剌经常可以看到，大君领口有一弯用银链子挂着的翠玉。这么多年，早已经被体温暖透了。温润碧糯，仿佛新月。

　　盟，终究还是定了。刀兵相见，刃尖染血。皇帝和大君互相发誓永不踏上对方的土地。他们定盟的山谷立起了一座九尺高的铁碑，不远的山谷中，埋着两万人的尸骨。
　　后来吕归尘仍能经常得到来自东陆的消息。他毕竟是天驱武士团的宗主，又是息衍的学生。每隔几天总有健鸽为他带来卷在小竹筒中的信笺。百里景洪死了，息衍死了，白毅死了，翼天瞻死了，龙襄死了，姬野也死了。
　　很多人都死了。
　　每到天傍黑的时候，各家的捣奶桶里便响起咕咚咕咚的捣奶声。悦耳美妙，有的能响整整一夜。吕归尘拂拭着他的紫竹笛子，月光如水。遥遥看去无数毡帐像浮在洁白的马奶里。帐帘掀动，他看见姬野进来。仍然穿着下唐禁卫的鲮甲，领口敞开，脸上满是汗水。他坐下来，不说也不动。他看着吕归尘，墨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吕归尘伸手要替他重新系好袍襟，再用黑色丝绦将背后甲叶系紧，打上三个同心结子。可姬野消失了，不见了。因为那不是真的他，而是他的灵魂。暮色里穿来一声马嘶，那也不是青骓，而是马的灵魂。别人听不见，只有他能听见。他所看到的，别人也都看不到。因为他是他的阿苏勒啊。遥遥地听到自己的骊龙驹长嘶起来，明亮的大眼下满是泪水。
　　骊龙驹已经十七岁了。按蛮族人的算法，马的年龄两年为一岁。十七岁的马就是活过三十四年了。凡地上跑的，天上飞的，都有自己的寿命。白马能活六十年，青色马能活四十五年。其他颜色的马，驼，牛能活三十几年，烈鬃熊能活二十五年，驰狼活十五年，鹿，驴，猴子活十二年，鹰活九年，耳鼠，旅鼠，麻雀活三年。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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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啊，九州没有鬼……野鸡，乌龟，你们活是天驱的人，死是天驱的死人……但是此处为了煽情起见，挖出野鸡的死鬼来，就算唱梁祝的《哭坟》梁山伯不也有戏份么……我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