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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变故忽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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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姐在太子选妃上向慎陌尘求爱,这场闹剧将太子选妃宴会搅得实属尴尬,若不是慎陌尘资历尚浅,加之“宿敌”易所逢无权无势,怕真有人怀疑这王小姐是受了人指使,竟胆敢在太子选妃时落了太子的面子,而其目的怕是让太子恼怒慎陌尘,断了他的仕途。
不过王琬莠这番行为倒确实是她的风格,毕竟作为史官王荃的老来女,家中各个都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尤其是她的哥哥王禹阳,简直是爱妹如痴。所以王琬莠素来任性,不知何所不该为。
“臣女阚音华拜见皇后娘娘。”阚太傅之女阚音华向牧皇后请安,此女靡颜腻理,貌虽不艳,但面容柔和,观之可亲,“娘娘息怒,琬莠从小娇憨,失礼之处臣女替她请罪。”
牧皇后虽有些不喜王琬莠,但确实对阚音华极为看好,不然也不会为了她硬生生把齐央迟拉到选妃宴上。见阚音华为王琬莠求情,牧皇后也就作罢了。
至于易所逢之前提到的慎玉,此场宴会中却未见她身影,也不知是准备下一场再来,还是不愿踏入宫门。
既然慎玉没来,这场选妃宴,唯有阚音华一人还能得些青睐,成为全场焦点。
阚音华行了礼,然后对边上的江衾月笑了笑:“衾月别来无恙。”
江衾月对阚音华颔首回笑,友善道:“音华近来可好?”说罢,两人执着手,对视而笑,轻声地聊着家长里短。
江衾月和阚音华是闺中好友,当其他人都与江衾月视同陌路时,阚音华仍旧坚信自己好友为人,并未断掉与她的来往。
蕙质兰心,皇后之才。
这是牧皇后的第一反应,但是她转念一想,只能惋惜地叹了口气,毕竟自己的儿子已经心有所属。
只是阚音华样样出彩,不知这太子选妃如今该怎样结束。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牧皇后这么想着,然后道:“选妃宴继续吧。”此言一出,下坐的莺莺燕燕都发出了细微的骚动声,毕竟在座的三位男子,哪位都是才俊。
“臣女有罪。”阚音华突然出声,道,“臣女略感不适,怕扫了皇后娘娘的兴致,先请告退了。”边上的江衾月摸着阚音华暖和的双手,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好友,阚音华什么都没回应,只是瞟了一眼高位,眼光划过牧皇后的左侧。
牧皇后看阚音华脸色苍白,便应了她。阚音华一走,这宴会更显无用,比起与二流世家女周旋,牧皇后更愿意跟齐央迟等人在此赏花。
倒也不是牧皇后看重门第,毕竟名门世家这么多女子,她看重的也就只有仲弦了,因为启国的贤女子最出彩的也就天择五姝五人,如今江衾月在旁看着,阚音华先行一步离宴,慎玉仲弦此时不在,牧鸣玉早已被她排除在外,其余女子确实没必要再多接触了。若不是慎陌尘将计就计拖延了太子选妃,牧皇后只会寻来天择五姝之四,从中择取太子妃,而她的侄女牧鸣玉也会被她摘在外头。
更何况,如今牧皇后已经认定易所逢,太子选妃一事,已经可以罢了。
慎陌尘读出牧皇后脸色略微露出的不情愿,便顺水推舟道:“娘娘知晓殿下素来珍爱有才之人,既如此,不妨考考秀女们的学识。”这话下来,秀女们羞红的脸白了大半。
牧皇后点了点头:“错了三题的,便离开吧。”
世家门第越高,越注重女子无才便是德,从前的江衾月便是很好的例子,如今的选妃宴上,大部分女子的世家也就差名门一线而言,自然遵从这个理。
“公平起见。”易所逢应和一声,“入言,你也跟着一起吧。”
江衾月朝着秀女们欠身道:“若妾身答不出,此题便过。”
慎陌尘的指尖敲了敲木桌,问道:“杜子煦字什么?”
“从白……”
“子复。”
……各种答案都冒了出来,秀女们大多都在说些耳熟能详的名字。
江衾月微微笑了一下,道:“杜子煦的字就是子煦啊。”
易所逢也出了一题:“李从白的诗集叫什么?”
“《李从白集》。”秀女们几乎异口同声。
江衾月答:“是《青莲集》。”
牧皇后大为吃惊,没想到如此出名甚至先后都夺造化的两位先人,这些女子居然完全不了解。想起曾经自己写的书籍,想推行的东西,不禁叹了口气。若是当年她的选择不一样,是否如今的女子会有些许不同……
不,她不后悔。想起远在边疆的天启帝,牧皇后坚定了目光。
齐央迟出了第三题,直接把科举上考律法的那题搬了出来,甚至还加了不少渲染,衬得整个故事缠绵悱恻起来。易慎二人都有些惊讶,律法相关江衾月可不一定能答不出,而牧皇后蹙起眉瞪着自己的儿子,这等不齿的故事,齐央迟是怎么知道的。
齐央迟背着她看了多少民间话本?
原出题人阚太傅此时此刻正在家中逗弄着小鸟。
不少秀女听着这故事,都感觉感人肺腑,不禁为才子佳人动人的爱情故事喝彩,又厌烦了纨绔子弟的所作所为,后来听到纨绔子弟身死,又觉得怜悯又觉得解气。不少人都溺在阚老太傅随意编撰的故事里,而江衾月却哼了一声。
“这种话本的靡靡之恋,当真令人……不适。”江衾月皱起好看的眉头。
经常偷偷看话本的慎陌尘俶尔咳嗽了一声。
相继有人给出了答案,但显然不可能出现正确答案。
在众人殷切的注视下,江衾月面带一丝不屑,说出了她的答案:“才子该杀。”虽然江衾月可能不清楚律法,但是答案倒是……殊途同归。
慎陌尘看着穿着明艳的江姐姐,感觉好像发现了她不一样的一面。
江家大小姐江衾月,端庄、有才情,或许……还很率直。
但是除了知晓答案的几人,其他人压根没觉得江衾月说的是正确答案。
齐央迟温和地看了眼秀女们,道:“《启律.治上》中提到:过失杀人者,不论身份,偿命也。”偿命也这三字说得轻柔却带着喜意。
有点瘆人……
总而言之,倒数第二场选妃宴完美落幕这一天也白驹过隙。
前线战场,全泸关东门。萧瑟的秋日,太阳不焦灼却显得刺眼。
江宁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坎坷不平却寂静异常的黄土岩石,心中的不安更加浓郁。
“江宁!”忽一声咆哮炸于身后,江宁转头,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刀疤男朝着他气势汹汹地袭来,嘴中还吊着一片细长的枯黄叶。
“你小子跟陛下提多要点兵?”那刀疤男一把抓住江宁的衣领,一拳就想揍上来。
江宁眼疾手快,利索地出手,将他反牵制住,皱着眉道:“是又如何?如今情形古怪……”
“古怪个屁。”刀疤男奋力挣脱,却不得愿,只好破口大吼,“放开老子。”江宁闻言,放开了他。
刀疤男自知打不过江宁,只好放狠话:“老子本以为你是条好汉,结果现在全营都知道你是名门江家的江宁。”
“战场不是给你们世家子消遣的,要是贪生怕死就给老子滚出全泸关。”
“老子这条命哪怕是搭在这儿,为了全家,老子也不会逃出去半步!”
“老子是来保家卫国的,你是来干嘛的?!”
江宁的心愿便是保家卫国,但他总是寡言沉默,对于面前暴跳如雷的陌生刀疤男,他没有给出一句解释的话。
刀疤男感觉自己像是对牛弹琴,便放了最后一句狠话转头就走:“要是有胆,就跟着老子去找陛下,出去杀敌!”
江宁闻言,一把抓住刀疤男,语气紊乱道:“陛下去哪儿了?”
江宁一时惊惧住了刀疤男,那刀疤男吐掉了枯黄叶,安分地说:“那群狗娘养的寇贼在前门叫嚣,陛下和大将军领着半数人马,欲要将他们连根拔起。还让老子们不跟你说,说你小子一定会拦着陛下,老子个暴脾气诶,有什么……”不能说的。
刀疤男还没说完,就被江宁直拉着往前门赶,这锋不可当的怪力,让刀疤男一瞬间体会了什么窒息二字如何笔划。
江宁的眉头紧锁着,不断在心里默念:希望是自己的感觉错误了。
皇宫御花园中,正准备张罗最后一次太子选妃宴会。牧皇后将齐央迟三人请到了择凰居主殿小坐,自己在小厨房张罗着小食。
原本被一墙绝世名作怔住的易所逢和慎陌尘如今神色如常地坐着下围棋,齐央迟则在一旁批阅公文。
“易兄当真是第一次下棋?”慎陌尘执着黑子,问道。
易所逢点了点头,他九岁被送去学艺后,博览群书,什么领域都有所涉及,围棋亦然,加之他一人过活,也没人陪他下围棋,如今陪慎陌尘下,当真是第一次。
“天赋异禀,天赋异禀。”慎陌尘叹了一句,然后将黑子放在一处,宣告胜利,“不过,怎比得过我这身经百战的全启第二棋手。”
易所逢问道:“第一是谁。”
慎陌尘收着棋子,道:“宁宁啊。”
“哦?”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慎陌尘耸了耸肩,“宁宁虽然是个呆子,谋略方面有所欠缺,但确实是天生的将才,围棋、象棋上我样样不如他。”
“他的预感精准得可怕,我要下什么他完全一清二楚。”慎陌尘道,“执行力上也是一绝。若他日为将,怕是会成为敌将最头疼的对手。”
易所逢闻言颔首,理好棋子后,准备与慎陌尘下着第二盘棋。
齐央迟抬头对他俩笑道:“你们倒好,把我置在一侧……”话音未落,一阵瓷碗碎裂的声音传来。
“不……陛下……!”伴随的是牧皇后惨痛的哭声。
齐央迟的笔落在公文上,溅起几点墨,染黑了白纸。
一、
……天启帝被俘,太子选妃宴止。——《启史》王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