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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请战(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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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慕栖霞率领天门军出征绥城,陛下托词身体不适,见面伤情并未相送。赵飞星星就在高高的成门楼上,抹着眼泪看着慕栖霞带着天门军浩浩荡荡的走了。
满朝文武都知道皇帝的意思,偌大的城门口竟无一人相送,慕栖霞跪在城门冲皇宫方向磕了三个头拜别父母,上马走了半程回头望,就见城墙上站着一大红锦衣男子,头束金冠,腰悬吞光剑,对她郑重长揖,竟是东关王府世子,太子洗马施凤楼来送行。
慕栖霞莞尔一笑,想给他郑重回礼,又怕给东宫添了麻烦,只能原地策马盘桓了两圈儿,策马带兵走了。
她走后,赵飞星不情不愿的把公主临走时交代她送给左都候齐旸的一双白玉鹤送了去,心里希望他能好歹帮一把自家主子,捏着鼻子虚与委蛇了一番,回去就写了封信,让鹞子飞去了明月殿。放心不下的赵飞星在宫中度日如年,一直等到了落雪。
大梁境内昆山飘雪,静涵真人麻衣布鞋拾阶而上,骆闻风在门外恭候,给他师父披上厚皮风:
“师父。”
静涵真人抬头看了看他:
“师父我临走前交代你熟记山河图,你完成的怎么样了?”
骆闻风笑道:
“弟子已经烂熟于心。”
静涵真人捋着雪白的胡子:
“你师弟师妹他们呢?有没有偷懒?”
骆闻风笑了笑:
“二师弟问雨本来就喜欢研习易术,不然弟子怎么知道您老人今天回来,小师弟剑法卓绝,一天也没落下。师妹.....师妹她出身唐门,本来就喜欢暗器毒药,学医稍微慢了些,不过饭菜是越做越好了,师父您有口福了。”
话音刚落,门口转出一个素衣美人,长眉秀目,就像一尊玉雕一般精致玲珑:
“大师兄,你又背地里跟师父告我的状,我这么多年都白照顾你了。”
骆闻风莞尔一笑,并不接话,静涵真人笑道:
“顽皮,你师兄这是在给你说好话!你再这么刁蛮不用功,可是没有人敢娶你了,到时候师父要给你广发英雄帖,在我白玉门开个招亲大会,给你选婿。”
唐映雪哼出一声:
“我是武林中最美的女人,要嫁也要嫁给这世上无双的英雄。”
她面色一红,偷偷的看了一眼骆寻风,眉目含情显得更加玲珑精致,回身向山上疾步走去。
静涵真人看着自己首徒无动于衷的表情,摇了摇头说:
“走吧。”
静涵真人看了眼跑没影的唐映雪,摸出一个玄铁令牌,递给骆寻风。
骆闻风怔了下:
“追风令?”
静涵真人顿了脚步,看向他:
“对,追风令。”
骆闻风奇道:
“难道真有武林盟主?”
静涵真人笑起来:
“那是谣传,不过武林上有若干门派曾经在很多年前遭遇灭顶之灾,被一武功卓绝之人相救,故而几家掌门誓要报答此人,以玄铁铸造八块追风令,发誓一见追风令,不问缘由便要替人办一件事。”
骆闻风闻言眉头一抬:
“不分何事?”
静涵真人颔首道:
“不分何事。”
“伤天害理之事呢?”
静涵真人侧头看了看他,说:
“也做。”
骆闻风道:
“有些鲁莽吧。”
静涵真人点头说:
“是有些鲁莽,不过这追风令已经八出其六,其中也没有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如今这是最后两块之一。”
骆闻风沉吟了下,说:
“弟子去办!”
静涵真人慢悠悠的叹出声:
“伤天害理啊……”
“了不起办了之后,弟子以死相赎!”
两人对视了半晌,静涵真人呵呵的笑起来,说:“你看你这小子,唉,绥城你知道吧?”
骆闻风点头:“知道,萧家血脉,皇家公主亲率天门军绥城抗敌,天下震动。”
“这道追风令,是要你们奔赴绥城,助公主殿下抵御强敌保护百姓。绥城乃凶险之地,师父颇有顾虑,但一,因为追风令不得不去,二者,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便是没有这个追风令,绥城也是应该去的。”
骆闻风郑重跪下,叩头道:
“弟子领命,定不辱师门。”
十天后,静涵真人和唐映雪两个人站在昆山石阶上看着山谷里蜿蜒的路径,渐渐的染上白雪,骆闻风,闫问雨,肖隐雾师兄弟三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绥城,城外繁星之下万丈灯火,月下白雪飘遥,骆寻风飞略过城墙,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还没回头,便觉头皮一紧,立刻翻身躲开,冷硬的刀锋划过空气,就像劈开了水雾,轻悠悠的又荡了回来,骆闻风展开手中铁扇回转荡开了刀锋,沉声道:
“殿下,我是白玉门静涵真人大弟子骆闻风,奉了师命,特来助殿下守城的!”
慕栖霞收刀呵出一口寒气:
“有劳少侠。”
骆闻风闻言便知她早已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只说:
“我师弟闫问雨,肖隐雾取道虎丘烧了敌方粮草,敌方粮草断绝,怕是不久就要大举攻城了,殿下是否派人令覃城派兵来援,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可成夹击之势,则绥城之围可解!”
慕栖霞淡淡道:
“少侠从梁都来,未闻萧贵妃跪殿求援未果之事么?”
骆闻风愕然抬头看向慕栖霞,只见黑夜中,她眸亮如星,身姿如松,骆闻风回想起刚才趁夜穿行而过的围城敌营,不禁头皮发麻:
“那当下该如何?”
慕栖霞看着他说:
“但求无愧于心尔,少侠随我来吧。”
骆闻风在他一十八年的生涯里,第一次心中无底,如坠云雾,深一脚浅一脚的随慕栖霞去了。
是夜,慕栖霞一身戎装站在城墙上,眉目沉静,肩上金甲积了雪,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其实一出皇城,她便感觉出来这应当是个死局,只不过,还尚存那么一点侥幸的希望,如今看来,正如所料。
近侍方舒从城墙下跑上来,止步,喘匀了气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边:“殿下,贵妃薨了。”
慕栖霞把呜咽压在喉咙里,咳了一声:“母妃走的可安静”
方舒听见她声音有些抖,放轻了声音:
“贵妃求陛下供给天门军粮草援军,陛下不应,娘娘将飞星姑娘支去了太子那里,自己在床榻上服了鹤顶红,去的,还算是安静?”
慕栖霞抖了抖嘴唇,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劲弩破空而至,慕栖霞宝剑出鞘拨开迎面而来的强弩,喊道:“敌袭!”
城下将士立即奋起,敌袭之声此起彼伏。
闫问雨疾步飞身落在她身边,说“殿下,四门都被围了!我师兄弟守住东南北三门,您集合队伍和百姓从西门走!”
正在疾步下城楼慕栖霞顿了顿:
“我和你师兄骆闻风从西门杀出去引开追兵,你们和天门军保护绥城百姓从东门撤回落月关。”
慕栖霞顿了下,在马上一招手,月夜下一只鹞子盘旋了一下,落在她的手臂上,她摸了摸鹞子的头:
“闫兄,你带着它,突围后一待天明必将它放归京城,兹事体大,切记!”
闫问雨愣了下:
“殿下!”
慕栖霞兀自跨上飞烟,在月下回转马头,定定的看了一眼闫问雨:
“天门军令,使命必达!”
闫问雨被震在原地。
骆闻风上了战马,说
“师弟,若我回不去了,告诉师父,今年清风夺魁的那是你师兄我!”
闫问雨眼睁睁的看着师兄骆闻风她带着近卫一路奔向西门杀去,只能嘶吼:
“做梦吧你!”
骆闻风大笑而去,闫问雨扯住身边翻身上马要跟着去的肖隐雾:
“你干什么去?!”
肖隐雾定定的看着一队人马雷霆一般的奔出西门:
“我羡慕。”
闫问雨无奈道:
“屠强还是救弱,你选吧隐雾,我不拦你。”
肖隐雾咬了咬牙,郁闷的看着城内百姓:
“救弱。”
两人集合队伍配合佯攻暗地里护着百姓伺机从东门撤出,那一夜,绥城热血凝冰,杀声震天直至黎明,绥城破,却奇迹般的保住了天下闻名的诗书传家的绥城百姓,并惊人的转移了万卷藏书。
闫问雨带着疲惫的天门军和百姓踏上回梁的漫长道路,鹞子金辉从他肩上奋力挥翅,闪电一样的射入黎明,直至黑夜,才没入大梁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