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秘术师》舟木

7、木氏集团

　　此时陈林溪的脑海中响起了肖成亦说过的那一番话：“历任从转世人醒魂成为秘术师的，哪个不是经过重重考验，人品、能力、责任感各方面都得到大家的认可，但他，我看过他从小到大的资料，并没发现他有什么出众的地方，而且就他刚才在鬼术陷阱中的表现，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并不具备成为一个秘术师应有的潜质。”

　　在左轻颜口中，一千年前那个单枪匹马登昆仑仙山、过千里银河，闯南天门问道，将秘术从天界带到人间的澹台法师，是个天神般的人物。他在幻境中见到澹台郅，清冷雅正，气质沉稳，是个令人景仰的形象。

　　我这个从小到大都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怎么会是澹台法师的转世人呢，我怎么能和他比呢？陈林溪黯然，一种自卑的情绪涌了上来。

　　“醒魂这件事情，可以回退吗？关于秘术的记忆，能够清除吗？能不能够一切倒退，我还是想做回一个普通人，正常地老去、死掉。”陈林溪的音量不大，耸肩驼背地坐在沙发上，是个退缩的姿态。

　　金霄雪静静地看了陈林溪好几秒，忽然话锋一转，对陈林溪说：“你知道七天前把你带入鬼术陷阱的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陈林溪摇头。

　　“是木氏集团的人。”

　　“木氏集团是干什么的？”

　　“是一个靠私人医疗起家的家族财团，不过这个家族隐藏更深的身份，是鬼术修炼者。”

　　“什么是鬼术？”

　　“通过收集人间怨灵取得的力量。这么听起来，也许你会觉得收集几个怨灵并无可厚非，但要知道一般的怨灵不足以为修炼鬼术提供能量，非得是经历过人间惨案而死的，怨天怨地的灵魂才行，可人间惨案哪里有那么多呢？木氏族人想到一个办法，怨灵不够，他们自己造。”

　　金霄雪的声音幽幽的，当她说到“他们自己造”的时候，陈林溪从心底里生发出寒意，“自己造”什么意思，猜也能猜出来是多么黑暗的手段。

　　“在古代的时候，木氏家族是游医，到了现代，他们做起了私人医疗行业。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木氏家族干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欺骗底层贫穷病患，害他们家破人亡，拿到他们的怨灵，用来修炼鬼术，再用鬼术的力量，为上层权贵治病，甚至是延长寿命，获取高额报酬。”

　　“简直丧心病狂。”陈林溪不禁说道。

　　“近些年，他们发现了除了收集怨灵之外的另一种鬼术修炼法——利用魔化的魔石碎片修炼。然而，一旦有魔化的魔石碎片出现，秘术师会在第一时间感应到，然后立即出动将其封印，所以木氏集团的人很难在秘术师之前找到魔化的魔石碎片，况且他们还有其它顾虑，那就是魔石碎片魔化后的杀伤力太恐怖，他们没有足够的把握控制，于是他们就想找到一个秘术师为他们做事，一来能助他们及时取得魔石碎片，二来在魔石碎片失控时能够使用秘术镇压。”

　　“是不是他们拉拢不到秘术师，所以把目光投向了秘术师的转世人，也就是我？”

　　“没错，他们通过跟踪我知道了你是零号秘术师的转世人。如今除你之外，其它三十六号秘术师都已归位，没有正在转世的人。所以他们跟紧了你，想要把你抓住，趁你力量不够、好控制的时候，彻底控制你，让你为他们做事。”

　　“可是他们也会醒魂吗？”

　　“木氏集团修炼鬼术已久，说不定他们已经琢磨出了歪门邪道的醒魂方法。所以我抢先把你醒魂了，以免你落在他们手上，被用一些折磨人的方式强行醒魂。”

　　“你别做这样的假设，有点吓人……”陈林溪怯了。

　　“他们不知道你没有灵力暂时还不能修炼秘术这件事情，他们预想的是就算你能够修炼，秘术修成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所以他们想在你变强之前抓到你，控制你。”

　　陈林溪一抖。

　　“所以，安全起见，你还是跟着我比较好。”金霄雪说完，往后一靠，倚在陈林溪对面的沙发上。

　　陈林溪没说话，他很纠结。

　　“给你两天的时间思考，如果你想清楚了，两天后来找我，跟我去星城。”金霄雪一边说，一边随手画了一张符递给陈林溪，“我在鬼术陷阱里杀了木氏家族中一员猛将，他们遭遇重创，一时半会不会再搞幺蛾子。但保险起见，你还是拿着我的这张符咒，如果这几天再遇上木氏集团的人，拿着它叫三遍我的名字，我就会赶到。”

　　陈林溪接过了金霄雪的符咒。

　　随后陈林溪离开了左轻颜的家。金霄雪没有和陈林溪一起离开，她说她要留下来跟左轻颜玩会，让陈林溪先走。

　　陈林溪独自坐上了回家，不，应该说是回出租屋的地铁，因为不是上下班高峰期，所以地铁上有座位。陈林溪坐在座位上发呆，耳朵里不断传来报站的声音。

　　陈林溪抱着自己的背包，有蜷成一团的冲动。他现在脑子有些乱，一会儿在想他的工作，一会儿在想金霄雪对他说的话。

　　他想起自己工作与生活，大学毕业后，玩得最好的几个朋友各去了不同的城市工作，各奔前程。他本身是个不太会交际的人，如今自己独居，每天两点一线，日复一日，没啥激情。很多时候他感到十分迷茫，因为这日子仿佛一眼能望到头，每天都差不多；但其实又根本望不到头，因为他不知道未来要如何发展，前路是一片迷雾。

　　金霄雪的闯入，为陈林溪打开了一扇大门，大门后是个危险的世界，是个陈林溪毫无信心可以面对的世界，陈林溪有些胆怯，他不敢走进去。可是，往往越是危险的事物越具有诱惑力，陈林溪从这扇门中窥探到了跟他现在毫无涟漪的生活完全不一样的刺激剧情，就像是玩游戏的时候进入了新副本，他无法忽略自己在害怕之余从心底生发出的一丝小兴奋。

　　陈林溪闭上眼，把头一仰，他想他应该是无法拒绝金霄雪了。

　　另一边，左轻颜家里。陈林溪走后，金霄雪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两条大长腿占满了整个沙发。左轻颜也抱着一台手机，与金霄雪百无聊赖的状态不同的是，左轻颜全身绷着，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

　　墙上时钟的指针刚过十一点，左轻颜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抢到了抢到了！”左轻颜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成功抢到杂志了大金金！”说完她兴奋地扑到金霄雪身上，亲了金霄雪一口。

　　金霄雪淡定地把脸一抹，她知道刚才左轻颜是在抢她粉的那个小偶像的封面杂志。左轻颜是个追星族，有关她家小偶像的一切事情，她都激动得跟个小孩一样。蹲点抢杂志、砸钱刷榜单这样的事，金霄雪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为什么喜欢追星？”金霄雪问。

　　“因为追星是一件可以轻易收获快乐的事情呀。”左轻颜喜气洋洋地把手机一放，朝厨房走去，“我准备做饭啦大金金，最近我又研究出了几种新菜品哟，做给你尝尝。”

　　“你又是为什么这么喜欢做饭？”

　　“因为把生食做成熟食，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可以完完全全把控的事情。”左轻颜说。

　　左轻颜切了一会儿菜，忽然从厨房中探出头来，问金霄雪：“你说，陈林溪会答应跟你去星城吗？”

　　“他不答应也得答应！”金霄雪霸气道，“他要是敢拒绝，我就把他打晕了打包带走。”

　　“啧啧啧。土匪、恶霸。对了，听说你是在他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帮他醒魂了，这不符合规矩呢，接不接受醒魂，转世人是有权利自己做决定的。”

　　“第一，木氏集团的人盯上了他，与其被他们抓到，被用些旁门左道的方法醒魂，还不如早点醒魂，早点学会秘术，这样才能跟木氏集团的人抗衡；第二，像他这种拥有五条灵脉的，一千年才出一个，不能让他跑了。”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寻找澹台法师的转世人，如今终于找到了，应该很高兴吧。但是大金金，我想我很有必要提醒下你，转世人与上一任秘术师，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陈林溪找回灵力修得秘术后，就是新的零号秘术师了。他和澹台法师都是零号秘术师，但他不是澹台法师。澹台法师已经死了，过去的一切人和事，都已经过去了，再也不会回来。”

　　金霄雪正在刷手机的手停住了，她沉默了许久，然后长叹了一声，说：“我知道的，你们不用每个人都提醒我一遍。”

　　夜晚，十二点。

　　金霄雪已经回到了家，坐在房间的飘窗上。这里处于市中心区，又是高层，视野很好。金霄雪时常晚上坐在这儿，俯视这座城市的夜景，一坐就是好久。

　　繁华的都市，就算在夜晚十二点，仍是灯火通明，富丽堂皇，这是曾经的金霄雪想都不敢想的。在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古代，入了夜城里就一片黑暗，一些无害的小妖灵们便趁机出来玩。而在今天，夜晚与白天无差，甚至更热闹，小妖灵们也再不见了踪影。

　　光阴变换，一千年弹指一瞬。金霄雪有些恍惚，往事她仍历历在目，仿佛昨天才发生，可是居然都已经过了一千年了啊。

　　坐在飘窗上的金霄雪双腿屈膝，双手抱着腿，头抵在膝盖上，闭上了眼睛，这样的姿势使她看起来脆弱又孤独。

　　她陷入回忆，虽然左轻颜告诉过她不要总想过去的事情，但每到夜晚独自一人在家的时候，记忆便有如泉涌，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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