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秘术师》舟木

5、左小六童鞋

　　七天后。

　　陈林溪愁眉苦脸地坐在一家咖啡店里，他对面是换了一头大波浪卷的金霄雪。

　　换发型如换头，金霄雪今天不光换了发型，还画了妆，高调的红唇吸人眼球。她穿着一身雪纺连衣裙，大长腿露了半截出来，踩着双驼色高跟鞋，妥妥的御姐范，跟七天前那个青涩实习生判若两人。她侧着头，让一头长发散落在肩上，漫不经心地搅拌着手中的咖啡，整个人慵懒又风情。

　　然而陈林溪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些。他耷拉着脑袋，整个人显得十分丧。

　　“也就是说，你被炒了。”金霄雪头也不抬地说。

　　“无缘无故翘班七天，人联系不上，没请假也没跟领导报备，可不就自动辞退了。”

　　“你说你出车祸了，昏迷了七天不就行了。”

　　“没医院证明，谁信啊。”

　　金霄雪将手中的咖啡放下，上身往前倾，靠近陈林溪，“真对不起啊，从鬼术陷阱出来后，我忙着清扫鬼术陷阱的碎片，以免它对真实世界造成影响，所以没去公司，就忘了帮你应付公司那边的人。”金霄雪虽然嘴上说着“对不起”，但却没有一丝歉意，“不过你不用担心，以后你跟姐姐混，姐姐管你吃饱喝足。”

　　“我还是赶紧写简历找工作现实一点。”陈林溪哭丧着脸。

　　“你重新找工作，还是做程序员？”

　　“对”

　　“每天九九六，有意思吗？”

　　“九九六算啥，日子不也得过吗。况且除了敲代码，我还能干啥？”

　　“你能干的事情多了去了。”金霄雪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比如说？”

　　“拯救苍生啊。”金霄雪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陈林溪有些无语，“你别再逗我了。”

　　“我可没逗你。”金霄雪认真了一些，“你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不好好利用，躲在办公室里，整天面对一台电脑，简直浪费人才。”

　　金霄雪站了起来，对陈林溪说：“我已经帮你醒魂了，下一步，就是告诉你你应该知道的一些事情。跟我来吧。”

　　金霄雪居高临下地对陈林溪说“跟我来吧”，陈林溪有种错觉，他恍惚觉得金霄雪是另一个世界的使者，如今这个异世界的使者向他伸出了手，要带他去她的世界看看。

　　神使鬼差的，陈林溪跟在金霄雪身后，走出了咖啡店。

　　这家咖啡店位于市中心区的一条热闹的步行街上，金霄雪领着陈林溪在熙攘的人群中穿行，拐了两条路口，来到一条安静的街道，街道左侧是一排独栋楼房，年代有些久远了，看样子像民国时期的建筑。这座城市历史悠久，这条步行街热闹了上百年，在这一片区域附近，现代化的购物中心与年代久远的老建筑是共存的，有时在热闹的主干道上走着，眼前都是刚购完物挎着大包小包的摩登女郎，但只要拐几个弯，窜到某条巷子里面去，就能看到斑驳的有历史感的老楼，安安静静，清清冷冷，与外面的热闹隔绝开来。

　　陈林溪跟在金霄雪后面，上了一栋小洋楼，出乎意料的，洋楼内部并不老旧，是很现代的装潢，小楼的主人应该是个女孩子，各种粉色物件还有萌萌的摆件并不少，东西虽多，但屋内干净整洁，好几处地方都摆着花瓶，花瓶上插着当日的鲜花，看得出来主人每天都会用心地收拾屋子。

　　有一条旋转楼梯通向二楼，陈林溪随着金霄雪来到楼梯口，还没上楼，就听到楼上传来女孩甜甜萌萌的声音：

　　“以上就是本期视频的全部内容哦，我是美丽可爱会在线卖萌的左小六童鞋，想了解更多美妆和护肤的知识，请关注我哦。我们下期视频再见呐！”

　　上了二楼，楼上是女孩的房间，装修风格比一楼更温馨，几个巨大的毛绒玩具熊在地上东倒西歪，墙上贴着某位小鲜肉明星的海报，一排桌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其中有一整张桌子专门用来放口红架，这一排排放置整齐色号齐全的口红，想必是每个女孩的梦想了。

　　然而陈林溪却在那里默默思考：这些口红要用多久才能用得完啊？

　　一个穿着牛油果绿短款连衣裙的女孩坐在桌前，她面前还放着一台电脑。听到有人来了，她转身，见到是金霄雪，立即夸张地尖叫了一声，“噔噔噔”赤脚踩着地板欢欢喜喜跑过来，她个子娇小，轻轻一跳，像只八抓鱼一样挂在了金霄雪身上。

　　“大金金你好久没来看我了！今天这个发型好好看哦！这个口红色号也好好看哦！”

　　“下来下来。”金霄雪将女孩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怎么穿个一身绿？”

　　“这是今年最火的流行色！大金金你一点都不潮！”

　　“你刚录完视频？”

　　“嗯嗯。”女孩点头，“我这期视频录得可满意了，来我放你看看。”

　　“现在没空。”

　　女孩撇了撇嘴，她目光转向陈林溪，仿佛刚刚才发现陈林溪的存在似的“哎呀”了一声，“欧，天呐，居然有个男孩子！”她绕着陈林溪打量了一圈，把陈林溪看得不好意思。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陈林溪，对吧？”

　　“没错。”金霄雪回答。

　　“你们来得挺是时候，我刚刚录完视频，所以穿戴整齐，还画了美美的妆。要是在平时，啊哟，那可是蓬头垢面，内衣都不穿的！”

　　陈林溪更窘迫了。

　　“你正经一点。”金霄雪嫌弃道。她对陈林溪说：“介绍一下，左轻颜，是个美妆博主。”

　　“你就这么一句话把人家介绍完啦！”左轻颜不满，她向陈林溪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说道：“你好呀，我叫左轻颜，左右的左，轻巧的轻，颜色的颜哦，你也可以叫我左小六，粉丝们都叫我左小六，嘻嘻。天秤座，目前在做美妆博主，平时爱好很广泛，比如追星啦，追剧啦，追番啦……咦，瞧你有一点点游戏动漫宅的气质，平时追不追番呀？”

　　“追……”

　　“嘿，那我俩应该会有很多话聊，待会跟姐姐好好聊聊呀。”

　　“你们都喜欢自称姐姐的么……”

　　“当然了。”左轻颜忽然意味深长地说，她将头微微一低，虽然仍然笑着，但脸色暗了下来，“两个活了千百年的老妖怪，你还想叫妹妹不成？”她脸上画着的是甜美可爱的粉色系妆容，然而脸色这么一暗，却很有暗黑萝莉的范。

　　陈林溪背脊一凉。

　　“哈哈哈哈哈。”左轻颜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朝陈林溪眨巴眨巴眼睛。

　　“你什么星座呀？”左轻颜继续问。

　　“星座？不太清楚……”

　　“你阳历生日是什么时候嘛？”

　　“6月30。”

　　“哇，是个温柔的巨蟹小哥哥哦！”

　　“喂。”金霄雪打断了左轻颜和陈林溪无意义的问答，一脸认真地对左轻颜说：“找你是要干正事的。你那面观尘镜在不在？”

　　“在在在。”

　　“拿出来，你给他讲讲课。”金霄雪一指陈林溪。

　　“为什么是我讲不是你讲？”

　　“因为讲课很累。”

　　“你这无良压迫者……”左轻颜一边抱怨，一边麻溜地从大衣柜里拖出一面大镜子，放在陈林溪正前方。镜子是面铜镜，和古装剧里经常出现的铜镜样子很像，只不过尺寸更大一些。

　　左轻颜右手在观尘镜前拂了拂，镜中出现了一片星河；接着左轻颜左手在陈林溪面前打了个响指，然后陈林溪看见观尘镜里的星河溢了出来，将他包围、席卷，只一刹那的工夫，他周围的景象完全变了，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星河。

　　“这是哪里？”陈林溪有些害怕了。

　　“别慌别慌。”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左轻颜的声音，“这里是幻境，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是虚像，只是为了帮助你更好地理解我接下来跟你讲的东西。首先，要从四千年前的天魔大战开始说起。”

　　随着左轻颜的声音，陈林溪周围的景象开始变换，星河逐渐散开，他眼前所见是一片激烈的战场，对战双方是天兵天将和魔界的魔物。战场上尸横遍野、血肉横飞，陈林溪一开始的时候被吓得哇哇大叫，但很快他发现他可以在战场中穿梭自如，毫发无伤，便开始觉得好玩了。

　　“简直跟5D电影一样！”陈林溪自言自语。

　　“嘀咕什么呢，认真听我讲课！”左轻颜说，“天魔大战，天界大胜，魔界消亡。魔界中有一巨大的可以孕育新魔的魔石，坚硬无比，难以摧毁，为斩草除根，天帝将魔石封印后带回天界，与众神研究摧毁之法。天界汇集了七七四十九位高品阶神仙，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炼化，终于将魔石碾成无数碎片，碎片散落人间，分布在各个角落。本以为魔石已碎，这些碎片早已丧失活力，它们落在山川河流之中，最终会与山川河流融为一体，从而完全消失，谁知过了三千年后，却出现了变故。”

　　“什么变故？”

　　“天帝没有想到，在这三千年间，因为人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而人的灵气竟能影响魔石碎片，引发魔化。重新魔化的魔石碎片杀伤力极大，危害到了人间安定。那时候魔石事故接连发生，导致许多人丧命，但没有人知道原因是什么，各地的驱魔人和修道士都束手无策。这时出现了一位叫澹台郅的法师，他从古籍中查出蛛丝马迹，推测出是魔石碎片作祟。”

　　陈林溪眼前的景象不停地在变换，提到澹台郅时，陈林溪看到了一位白衣翩翩的年轻道士，道士身形修长，容貌雅正清冷，端的是一副好皮囊。

　　“澹台法师认定魔石碎片是天界的失误，单枪匹马登昆仑仙山、过千里银河，闯南天门问道。”

　　“听起来很帅的样子。”

　　“澹台法师见到了天帝，天帝却说自己也无法将魔石碎片完全清除，魔石碎片根本无法销毁，只能封印。澹台法师向天帝询问魔石碎片封印之法，于是天帝赐予澹台法师五条灵脉和灵力，亲传澹台法师金、木、水、火、土五系秘术，告诉他秘术的力量可以封印魔石碎片。另外，天帝又下放了七条金灵脉、七条木灵脉、七条水灵脉、七条火灵脉和七条土灵脉共三十五条灵脉到人间，分别落到三十五位婴孩体内。天帝托付澹台法师将拥有灵脉之人找到，帮他们醒魂、传授各系秘术，培养他们成为秘术师。人间一旦出现魔化的魔石，算上澹台法师自己总共三十六位秘术师能够使用秘术镇压，保得人间安定。”

　　“听起来像是世界的守卫者一样。可是成为秘术师对秘术师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秘术这种强大的力量本就是所有修道之人毕生渴求的。另外，在你成为秘术师的那一刻，你就可以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这么厉害！”

　　“但这只能保证秘术师不会因内因而死，被外因杀死的可就保不了了。做秘术师可是有被魔化的魔石碎片杀死的风险的。”

　　“魔石碎片……这么厉害的吗？”

　　“可不要小看了它们。魔化的力量很强大，秘术师并不能保证自己在镇压魔石碎片的过程中能够活着回来。秘术师死亡后，毁灭的是他的肉身，灵脉不会毁掉，灵脉会落入轮回，转世到被上天选中的胎儿体内。这些灵脉转世的胎儿，被称作转世人，转世人醒魂以后就可以修习秘术，成为新的秘术师。如果是金灵脉转世，修习的是金系秘术，成为金系秘术师；如果是木灵脉转世，修习的是木系秘术，成为木系秘术师；如果是水灵脉转世，修习的是水系秘术，成为水系秘术师；如果是火灵脉转世，修习的是火系秘术，成为火系秘术师；如果是土灵脉转世，修习的是土系秘术，成为土系秘术师。”

　　“我好像听金霄雪说，我有五条灵脉。”

　　“拥有五条灵脉，是因为你是澹台法师的转世人，只有他才拥有五条灵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