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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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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教科书版“怎样把气氛搞得更尴尬”的沉默是被敲门而来的卓尔打破的。
“先生。”卓尔木讷的脸抬起,看了站在窗边面对面却不说话的两人一眼,“托瑞朵密党的另一处距地在临安市北郊区的郊外。”
临安,怀娆居住的城市。
卓尔顿了一下接着道:“临安市北郊区的新林山上有一片的墓地,山脚下是一家新开的寿衣店。”
听到这儿,梵羲转了头,问身边一直抱臂站着的女人:“寿衣店,你知道吗?”
怀娆侧歪了下肩膀,左手抬起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心道寿衣店?我怎么知道。
我又不穿寿衣。
——
一个小时后,他们找了柏渊,从梵羲的古堡再次通过时空门来到了怀娆所在的临安市。
怀娆要回临安处理未完成的工作,梵羲则是要去查寿衣店的事情。索性两人一起结了伴。
走在那条满是“泡脚水”味儿的石楠大街上,怀娆习惯性地屈起手指抵在鼻尖。
她脚下踩到一个塑料瓶,发出“咔吱”的一声响,女人弯腰捡了瓶子,几步往前,抬手投到了身边青白色的垃圾桶里,转头看一直未说话的梵羲。
天气开始往初夏转,中午十二点的太阳简直照得人晃眼。
男人身上穿着很薄的绸制黑色长袖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冷白毫无血色的皮肤仿佛并没有因为这炽热的阳光而变暖,而是透着丝丝凉气,像酷暑里泛着雾化了的白汽的冰棍。
怀娆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你们吸血鬼不怕阳光吗?”
西域大陆的阳光并不强烈,或者可以说是很温和,梵羲他们能接受姑且可以理解,现在这种晒得她都觉得有些烫的光呢?
男人一直背着手目不斜视往前走的姿势,像那种老师里最招人讨厌的一手背在后面拿着课本,一手拿着保温瓶的老学究。
梵羲听到声音停了脚步,侧眼过来,回答她的话:“来之前在米勒那儿打了抑制剂,不太怕。”
男人语调生冷,话简洁得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嗯。”怀娆点下巴,伸手拨了下自己肩上的头发,像是随口问的,又像是真的好奇,“那就是晒了没什么感觉?”
梵羲还维持着一脚一个石砖格子向前的动作,每一步向前的距离都不差多少:“对身体没有伤害,但会有感觉。”
男人说完,停顿了一下,像是也觉得自己叙述得不准确,又补充:“晒多了有灼烧感。”
走到临近侧门口的树荫时,怀娆停了下来,去翻自己包里的东西。
之前因为中毒回西域的时候她习惯性地挎上了自己的挎包,此时也背在身上,白色的方形斜挎包,最上面是刻着品牌logo的菱形金属搭扣。
怀娆食指在上面按了一下,打开,手伸进去翻了翻。
隐约记得里面装了来着......
面前的男人站在她一侧,抱着手臂看她翻东西,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安静得仿佛一块活化石。
半分钟后,怀娆终于从包里翻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手伸过来。”
女人站在离他半米远的位置,右手举了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白色小长管,左手手心向上朝他伸着。
笑容甜美,还带了一丝的张扬妩媚。
梵羲维持着抱臂的姿势,蹙着眉,下意识就向后退了半步,声音有着些不太明显的警惕:“干什么?”
怀娆抬手拉住他的手臂,使了劲把欲要往后退的人拽回来,懒洋洋的声音解释着手里的东西:“防晒霜。”
说着就拧开盖子往男人露出来的半截小臂上挤了小半管。
“......”
梵羲脸一下就黑了。
虽然没用过,但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好吗?
梵羲从女人手里抽回手臂,侧身一步,黑着个脸:“不用。”
怀娆抬眼看到男人那副沉着脸特别抵触的表情时甚至嘴角弯得弧度更大了些,像突然找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她不依不饶三两步跨过去,两手扶在梵羲两侧的上臂,固定他的姿势,半垂着眼看他手臂上的防晒:“怎么不用,这多好用?”
因为刚刚的后退梵羲已经退到了这条小路侧面边界的地方,脚后是突出的石阶,再往后是绿化得很好的草坪。
怀娆右脚上前,绊住他想要向后退的脚跟,两只手抬起,握住男人的小臂就要把还停留在他手臂上没晕开的防晒霜涂开了。
带着温度的掌心贴上梵羲冰冷的肌肤,甚至在一瞬间,很少和任何人有身体触碰的梵羲感受到了女人掌心肌肤的柔软。
和血族总是僵冷冰凉的肌肤不同的——鲜活的生命感。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有些烫。
甚至是比阳光照在皮肤上的那种灼烧感还烫。
梵羲下意识再次把手臂从女人手中抽离,往右侧一步,抱着臂冷着脸,很冷硬的腔调:“不用。”
怀娆手上还有残留的防晒霜,她很不在意地随手就涂在了自己裸露的胳膊上,然后一手撑在自己的肚子上看着梵羲“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表情很愉悦,而且是难得的很愉悦。
有时候会觉得梵羲和怀娆两个人挺像的,梵羲总是板着一张死人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怀娆要比他好很多,表情更丰富,笑也总是挂在脸上,但大多都是不走心的,她身上很多时候都透着些很奇特的游戏人间的味道。
但梵羲的反应太有趣,怀娆不太想放过他。
她很少碰到这种被女生碰一下就恨不得扒块皮的人。
怀娆低了低头,把防晒霜扔进挎包里,然后右手再次进去摸了摸,摸出.......一罐风油精。
梵羲:“......”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人铁青着的脸上就差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他妈别过来”几个大字了。
怀娆扭开瓶盖冲着手心里滴了几滴,然后把瓶子丢回包里,两手掌心相对,把风油精均匀地印在两只手的手心里。
接着她对着梵羲竖起两只手,摇了摇,压着声音,分外亲切地,哄小朋友的语气:“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梵羲瞥了一眼,罕见的脸上有了十分丰富又复杂的表情。
男人的脸很五光十色地变换了一下,最后“九九归一”到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不......”拒绝的话还未出口,女人就上前两步,手捧到了他的脸上。
怀娆站定在他的面前,手心里是冰冰凉凉的风油精,就这样一手一个脸颊的贴在他的左右面颊上,做着捧着脸的动作。
他们站着的地方头顶是一棵巨大的法桐,树荫下比远处毫无遮挡被阳光任意烤着的地面要凉爽很多,而比这清凉的还有身前弯唇笑着的女人的声音。
她动了动唇,带着清新的薄荷气:“这样有没有凉快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怀娆动作太快的原因,梵羲第一时间竟然没有躲开,而是任由她的两只手就贴在自己的皮肤上。
女人手斜着捧得有些靠上,手掌与手腕衔接的部分差不多就要挨上他的嘴唇。
“你......”
梵羲想说“你拿开。”
嘴刚张开说了一个字,就感受到了唇擦着女人皮肤过去的感觉。
很软。
只是手腕的皮肤就几乎比男人的嘴唇还要软。
梵羲脑子里的弦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他眉心习惯性地拧起,拨开怀娆的手站在了一边。
只不过拨开女人手的动作要比平常轻了一点。
他两手背在身后,无意识的两只手的指尖摩擦了一下,半偏着目光,没有看怀娆。
“不凉快。”回答着她半分钟前的问题。
脸颊俩侧被女人碰过的皮肤有些烫,大概是因为在室外呆得太久,皮肤吸收了太多阳光的缘故,梵羲这样想。
“丫头回来了?”身侧传来一个厚重的男声。
梵羲转了下视线,是一只手提了个布袋子的李大爷,李大爷今天倒班,侧门守卫的不是他,他是出来买东西的。
怀娆心情很好,扬手跟李大爷打了个招呼。
李大爷走进两步,抬头又看到身边背着个手站得笔直的梵羲。
大爷声音里透着惊喜:“丫头她大表哥!”
梵羲:“......”
这茬算是过不去了。
梵羲点了点头,板正的声音字正腔圆地吐露着最近突击学习的中国话:“您好。”
大爷乐呵呵地夸了声小伙子还怪有礼貌,下一秒又走近了半步,很认真地盯着梵羲看了两眼,然后颇是关切地转头对着怀娆:“你大表哥怎么脸有点红啊,别是中暑了!”
“......”
梵羲冷着脸瞥了眼还挥着两只手散发着手心里风油精的女人,磨了下后牙,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解释:“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