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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睡魔 ...

  •   路昭离开前跟如柳说,他要出门带他夫君回家,说得趾高气扬,眉飞色舞,还特意强调了一下他现在和青颂的关系不同了,然后才施施然离开,把如柳气得恨不得再跟他打一场。

      没曾想回来的时候,人竟然是横着的。

      如柳见青颂一阵风似的抱着路昭往竹屋里跑,赶紧追了过去。

      路昭这些天始终致力于用自己的东西把竹屋填满,现在竹屋到处都是路昭从各处弄来的物件,青颂都没处下脚,连着踢开了三四把剑,又踩着一堆的书,又不小心踩到一根黄铜做的千里镜,在上面摇晃了两下,险些摔倒。克服千难万险后,才终于把路昭抱到西屋的竹塌上。

      青颂半跪在塌前,握着路昭的手,一声声地叫着路昭的名字。如柳吃惊地看着难得安静的路昭,挠挠后脑勺也跟着喊了一声路昭。

      青颂看了她一眼,他脸上的急切和关心让如柳寒毛都竖起来了,并感到微微不适。

      接着青颂又把路昭扶起来,坐在他身后,抵着他后心输了点灵气进去,可路昭体内的灵气之海浩瀚无边,好像怎么都填不满,青颂给他输了许久路昭都没变好的趋势。

      路昭都能把青颂的命救回来,可青颂竟然治不了他的伤,青颂很伤心。

      青颂收回手的刹那,路昭就软绵绵的倒在青颂怀里,他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濡湿了,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前,小脸惨白惨白的。

      “路昭。”青颂叫他的声音听着心都碎了,而坐在旁边一直看着的如柳则整个人都碎了。

      她慢慢挪过去,在青颂逼人的视线里勇敢地抓住路昭的手探了探伤。

      她没有青颂的道行,但凭她的实力探出路昭好像也没怎么样,于是讪讪地把手又收了回去,把下巴搭在竹塌沿上,谨慎地看着青颂。

      青颂眉头紧拧着,拿袖子擦路昭头上的汗,如柳实在看不下去了,弱弱地问道:“青颂,他怎么了?”

      青颂愁眉苦脸地说了说经过,如柳哦了一声,直起身,咔咔地扭了扭脖子,道:“他说睡觉就是睡觉了呗。”

      青颂摇摇头:“他一定遇到了什么事。要不怎么会无端睡觉呢?”

      如柳叹息道:“师父啊,你可能不知道,你找的这个路昭恐怕就是个睡魔。天旗说他在石尤冰原的时候,一年一年地睡觉。”

      青颂显然真得不知道,听了以后都怔住了。他只知道路昭还是小旧鸢的时候比较贪睡,但也不至如此,该起床的时候还是能爬起来。

      如柳又叹了口气,想起天旗说这事的神态,真觉得这是一段孽缘。

      “天旗说,路昭在石尤冰原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不吃不喝,只是睡觉,偶尔醒了就坐在洞口看雪,也不跟天旗说话。”

      青颂握着路昭的手紧了紧,在路昭额头摸了摸,摸到一手冰凉的汗水,便顿了顿。

      他声音沉沉地说:“多谢。那便先让他睡吧。”

      如柳点点头,站起身,踢开地上的东西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她忽然想起要不她就找天旗问问路昭要是睡着了怎么叫醒他,回头想告诉青颂,却不巧正好看到青颂低头亲路昭额头的一幕。

      如柳嘴角抽搐,替他们关好了门。

      青颂把路昭放好,转身出去在厨房烧了一桶热水,抬到屋里,替路昭宽衣解带,洗掉身上的汗水后,穿上干净的衣服,用被子裹好抱回塌上。

      青颂连着两日没合眼,寸步不离地守着路昭。第三日路昭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青颂看着一屋狼藉,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收拾着。

      他重新砍了点竹子做了书架和书箱,把路昭带回来的书分门别类的放好。偶然看到这些书册里竟然还有路昭当年在临水渊展示过的,关于魔的记录,青颂拿着它们沉默了好久。

      后来他又把其他的兵器珍宝小玩意们等物件分别放好,小小的竹屋塞得满满当当,就如路昭所愿。

      遇到了晴天,青颂听路昭的话把他搬出去晒了晒。

      他本来想干脆做个躺椅,但如柳从一个空屋里搬出了一个,并咬牙切齿地告诉青颂,他“去世”的那些年,路昭便把他放到上面晒太阳,让天旗看到了,跑去神风道告状,所以神风才过来抢他。

      如柳气呼呼地指着路昭骂:“怎么就这么喜欢晒太阳?他一个魔头不该躲在阴影里不让人发现才好吗?”

      青颂扶着躺椅笑了半天,后来又不笑了,静静地陪着路昭。

      一个月过去了,路昭还在睡着,呼吸均匀,表情平静,好像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青颂只是叹息。

      一天,秦追来了。

      秦追看样子有些恼火,看到青颂的时候板着个脸,如柳跳将起来把他骂了一顿,让他对青颂尊敬点,秦追便苦着脸说:“外面已经闹翻了,都在传青颂大人和魔不清不楚的。人言可畏啊。”

      青颂淡淡地说:“那便传吧。天漏怎么样了?”

      秦追正色道:“香镇附近的天漏完全补上了,我派弟子观察了数日,认为它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漏了。”

      青颂如释重负,又问:“其他地方的天漏呢?”

      秦追答:“还在蔓延,不过好像变慢了。各门各派的人并没有放松警惕,仍然在寻找先天灵物。”

      “先天灵物?”

      “对。青颂大人,那日幸存的灵物说,他要补天前,天漏就开始融合了,有一股外力一直推着其他的灵物一路上了天。”

      “谁给的外力?”青颂看看竹屋的方向,又问,“是路昭吗?”

      秦追看起来很苦恼:“我认为大概是路昭,在场的除了他没有别人了。可那灵物也没有看到是不是路昭出手,所以别人都是不信的。”

      青颂听出他的意思,拱手道了句谢,如柳赶紧拦他,还瞪了秦追一眼。

      秦追又道:“青颂大人,路昭有没有说过是不是他?他那日放下狠话,所以我虽知可能是他,但也无法说服别人相信。但要真是他,看在天漏的面子上,大家会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

      青颂摇头,看起来很忧愁:“他没说,但听你讲完,大概就是他做的。他还似乎因此受伤了,从回来到现在还没醒。”

      “什么?”秦追有些激动,“那就太可惜了。我本打算让他一起去参加补天大会。”

      “补天大会?”

      “对。天漏已经不是一人之事了,灵秀派主持补天大会,希望天下灵修义士,妖族凡人,无论是谁,只要有补天的好法子都可以去补天大会讲一讲。就像,”秦追神色赧然,“就像当初的破魔大会。”

      如柳嫌弃地看了秦追一眼,心直口快地说:“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路昭肯定不会去的,你们就等着吧!要是我,我也不去。我去找神风大人,不跟你们掺和了。”

      “如柳。”秦追对上如柳便有些没办法了,柔声劝道:“此次大会灵秀派众长老和高级灵修都会到场,你不跟着我出面吗?”

      如柳眼珠子转了转,满脸不高兴,没说话。秦追拉着她走开两步,耐心地跟她商量。

      青颂微微笑着看了他们一会儿,又问:“什么时候?”

      秦追说:“八月初十,还有不到三个月,地方还是临水渊。”

      青颂点点头表示他知道,并说他会去的。他们还未从路昭口中得到真相,便先不要大肆宣传了,让他先好好养伤。

      秦追也同意了。

      三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期间青颂托灵秀派的人,辗转找到了那个幸存的灵物,详细地问问当时的情况。

      那个灵物一直被软禁在灵秀派的一处院子里,等着陆地中央哪里漏了便把他送上去补天。虽然吃穿用度都没委屈了他,但他心情十分凄苦,见了传说中的青颂大人,便泪水涟涟地求饶,希望青颂放了他。

      青颂问他愿不愿意补天,灵物说不愿意,说完又后悔了,以为青颂会翻脸。没想到青颂面容宽和如初,开始劝他,跟他说现在补天遇到的困局,大家的无能为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灵物只是哭,说自己还没活够。

      青颂看着这个还不到两百岁的槐树精哭成那样,心里一软,便去跟灵秀派的人求情,让这个灵物去无花山关着,他负责看顾,并劝一劝灵物主动补天。

      秦追很为难,因为现在抓一个灵物已经很不容易了。但青颂信誓旦旦,说了一车的话,秦追便和派中的长老商量了一下,给了青颂这个面子,并亲自把灵物送到了无花山。见到灵物踏不出无花山的结界,便安心离去。

      虽然还是另一种软禁,但是槐树精已经很高兴了。他到无花山的第一日便漫山地跑起来,平野从外面回来,突然见到这么一个人,吓了一跳,看到槐树精从自己身上抽出一穗白花,他立刻叫着找青颂去了。

      青颂笑着跟他解释一番,平野才冷静下来,脸红红地跟槐树精拱手行礼。槐树精没有经过人的教化,见到平野行礼的姿势很是新奇,动作笨拙地跟着学起来,把平野和青颂都逗笑了。

      青颂给他收拾出一间屋子,于是槐树精便这么住下来了。

      槐树精留在无花山的第三日,他见到了传闻中的魔。

      这个魔并没有像传闻中那样凶神恶煞,一出手血流成河。他长得还很好看,头发很短,四肢修长,看起来很柔软很温顺的样子。

      他被青颂大人抱出来放到椅子上,舒舒服服地晒了会儿太阳。日头热了后,青颂大人又把他抱回屋里去,槐树精偷偷地跟过去,不巧被青颂发现了,青颂只是笑了笑。

      平野跟他说了青颂大人和魔喜结连理的故事,槐树精吃惊得盯着青颂看了一整天。

      看着看着,槐树精的目光里便充满了崇敬,并偷偷地跟平野说,青颂大人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和魔在一起,这是何等感天动地的情意!

      平野则表示不理解。

      既不理解青颂大人为何会喜欢路昭,也不理解这事怎么就感动得槐树精眼泛水光了。

      八月十二,补天大会的第三天,路昭在竹屋西边的竹塌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竹屋被青颂收拾得干干净净,因此路昭竟一时没认出自己在哪里。他下了榻,光着脚站在桌前打量着桌上纸页的字迹,才知道到他就在自己家里,舒了口气。

      屋外忽然传来银铃般欢乐的笑声,路昭心中一疑,把如柳、平野、易行发出这样声音的画面略作想象,难免恶寒。

      于是走出屋,站在竹屋台阶上,望着前面那一大片空地,和在草坡上追逐打闹的两个人。

      新人?青颂怎么又捡孩子了?这次又是个什么东西?他捡了我还去捡别人?岂有此理!

      路昭无端地生起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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