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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威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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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车缓缓落下,半空中一个人纵身跃出,站在了看台中间。来不及走的人纷纷回头看着他,不少人认出来这是齐家上一任家主的儿子齐庸,大家都不走了,站在原地看看齐庸又看看站在主台上的姬安。
“路昭,当了家主后便贵人多忘事了么,这么大的盛事,为什么不邀请我们齐家?”齐庸两手垂在身体两侧,表情和姿势都很放松。
他对路昭说话的时候,身后陆陆续续有人从破碎的结界中跳下来,站在齐庸身后。
路昭在短暂的惊诧后很快恢复了镇定,笑着答:“齐云代表齐家来了,我就……”
“齐云什么时候能代表齐家了?我才是本家的。”齐庸似笑非笑打断了他,看看路昭,又打量他身边的人,道,“都围这么紧做什么,我不会对你们家主做什么的,我不会亲自动手。”
路昭看着齐庸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他飞快地盘算着自己出了什么错漏,但好像除了刚刚没控制情绪说了一个“诬告”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
路昭看着齐庸,余光却瞥到青颂带着如柳他们绕过看台上的桌椅,好像要往这边过来。路昭赶紧说:“齐公子要是有事相商,姬某做东,请齐公子到附近的翡翠楼一坐。”
“不用了,我今天要说的事和破魔有关系,就得站在破魔大会的地方说,我可不是来砸场子的。我齐家虽然不如从前,但家主的教育和家训仍在,路公子放心。诸位别走!”齐庸回头对众人说。
路昭头疼得很,但也不能立刻把人轰出去,只得先使眼色给大管家,让他出去看看江心和江然这两个排行榜前十的灵修为何没有把人拦住。
青颂已经带着人走到看台下,被人拦住了。他没有硬闯,而是看着路昭,好像是觉得路昭应该主动放行。
路昭没心情搭理他,面向齐庸道:“不知齐公子有何要事要弄这么大阵仗,还弄坏了我的结界。在场这么多女孩子,吓到他们可不好了。”
“有失礼之处,齐某待会自会去道歉,不牢路公子提醒。诸位!”齐庸忽然扬声道,“齐某人今天来破魔大会,带来一个消息,相信诸位肯定愿意听一听再走。”
路昭板着脸看着他,忽然低头对旁边的人吩咐道:“去摸清他们有多少人,没有灵修大能在场,就不要让他们活着这里。”
“是!”一个人得了命令下去了。
很多人又走回来了,还有人坐回原位,笑呵呵地等着看齐家和姬家怎么收场。
齐庸说:“不知道姬家是怎么跟诸位说的,我们齐家刚刚得知了魔的消息。”
“什么消息?”
“问得好!”齐庸笑着说,并同时看向路昭,“说这个消息前,不知道诸位有没有注意到,本应该到场的破魔队为何没有来?”
路昭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姬家没有找到破魔队,请帖已经写好了,但是迟迟送不出去。”
“那巧了,我替姬家找到了破魔队。卢明,出来吧!”
路昭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觉得不好,却一时想不起来卢明是谁。这时一个人从人群里挤出来了,路昭定睛一看,心里咯噔一声,脸色阴沉得要命。
“你跟大家说说,你是谁。”齐庸说。
卢明看上去像个中年男人了,但是面部轮廓没有变,怒视着路昭,说:“我是破魔队的卢明,路昭,我们几十年前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路昭懒洋洋地说:“我不记得了。把这个人弄出去。”
话音刚落,路昭身边的灵修群起而上,直奔着卢明而去。齐家的灵修也行动起来,双方在看台上打了起来,卢明被人推到了齐庸身后,扯着嗓子喊道:“我记得很清楚,在齐家驿站前面,你差点就化了魔!”
“住口!”路昭气得双拳紧握,猛然仰头看向头顶的结界,而后回头问,“大管家呢,江心呢!”
没有人回答他,卢明还在喊话:“冯康他们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魔,你竟然对他们痛下杀手,一个不留!我们破魔队为了破魔,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绝没想到会死于你阴损的手段下!”
“哦?一个不留?那你又是从哪里来的?你敢说吗?”路昭逼视着卢明,“在齐家驿站门口,你们欺负我手无缚鸡之力,对我痛下杀手,我还没有跟你追究呢,你竟然敢跑到这里来!”
“我承认我被冯康骂了以后一时气愤离队出走,没想到就因为这事逃过一劫。要不是齐家保住了我,我现在恐怕也死在你手上了,你这个魔头!”
路昭紧咬着牙,瞳孔微微收缩,身上的披风掉了,有人给他捡起来,他一把打掉了衣服,道:“口说无凭,你拿出点证据来。我今天给大家讲故事,可不光靠一张嘴。”
“证据?有啊,木前辈,你还不出面吗?”齐庸插嘴道。
话音刚落,临水渊半开的顶盖上忽然出现一个人。他头发和胡子都白了,应该有上千岁了,正是当世的灵修大能之一,木江清。
路昭的震惊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但接下来更令他震惊的事还在后面,木江清后面又出现一个人,黄中仁,这是另一个灵修大能。怪不得江心和江然没动静了。
但齐家怎么能请得动这两个世外高人?
齐庸灿笑着看路昭,欣赏他的惊讶和恐慌。
路昭呼吸发急,拳头几乎攥不住了,他想立刻就把这些人全都赶出去。什么灵修大能,世外高人,他们的手段和魔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在过家家。
可是路昭现在是个旧鸢。
路昭顷刻间就明白了齐庸的意图,他冷冷地看过去,果然,稍后齐庸就拿出了足足有二十斤的魔显草。他身后的灵修做了一个捏的手势,魔显草立刻化成了绿色的汁液,飘浮在空中。
木江清将魔显草的汁液引到自己手里,而后弹了弹手,整个临水渊都弥漫着绿色草汁,如同起了一场绿雾,阳光随之黯淡了很多。
路昭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天气忽然变阴了,他抬头看太阳还在,只是像个草汁和面做成的酥饼,隔着一层厚厚的结界悬挂在天空之上,无法放射出温暖的光线。
真是插翅难逃。路昭想着,看向了齐庸。
齐庸面无表情地看着路昭,声如洪钟地宣布:“我们齐家才是真正想破魔和补天的人。”
“住手!”路昭眼前一暗,一个人站在了路昭面前,路昭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青颂。
青颂伸出一只手,手心朝后,那是一个明显的保护的姿势。齐庸并不意外,只是好笑地看着青颂,还正正经经地作揖行礼。
“青颂大人,看在以往你和齐家一起补天的份上,请你让开,我们齐家相信你事先不知道此事。”
“我不知道什么?”青颂问。
“嗯?”齐庸很不敢相信青颂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看看周围惊慌失措的人群,又看看主台下面同样惊慌失措的无花山众人,缓缓地揭露了真相,“知道你身后站的那个人,是魔啊。”
“他不是!”青颂反手抓住了路昭的手臂,他的力气很大,路昭被他抓得很痛,眉头抽动了一下。
“不相信也没关系,一会儿让你亲眼看看魔显草的威力。”
“有我在,你们不能动他。”青颂侧首对着如柳说,“孩子们,都过来!”
如柳和天旗怔仲了片刻,马上越上看台,站在青颂身后,却不自觉地离路昭远了点。天旗的眼睛几乎直了,他看着路昭,又像是没有看到路昭,眼眶一片通红。
“青颂,你确定要保他?”
“他是我山上的孩子,我不能看着别人对他动手。”
这下子轮到齐庸头疼了。他虽然请来了两个高手,但是和青颂比起来还真不好说,毕竟青颂是可以一力补天的人。
青颂在其他事上都温和得像只无害的绵羊,谁知道他这次会这么强硬,竟然公然站在了魔的前面?他不怕以后百家会将矛头全对向他和无花山吗?
齐庸压着火气,跟青颂说:“青颂大人,你可要想好了。为魔说话和知道他是魔却护着他可不一样,你自己不要紧,可不要连累了整个无花山的人。”
“我不能再看着别人伤害路昭。”青颂的眼神出气平静,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话,却偏偏堵得齐庸发不出火来。
“那好,我们不动手,你让他自己站出来,让魔显草验一验。”齐庸退而求其次地建议着,同时木江清和黄中仁都下来了,站在看台上看着青颂身后的路昭。
青颂眉头紧皱着,他的手臂在颤抖,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不”。
“青颂你想好了,你再这样——啊,魔现世了!”
青颂猛然回头,却见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路昭不知何时离开了,他撑开翅膀,飞到空无一人的看台上,张开了左手,凶猛的灵气如洪水般从天而降,冲破了木江清布置的结界,灌进路昭左手中。
灵气前进的路线被魔显草涂上了漆黑的颜色,像一个巨大的漏斗,立在路昭掌心中。
“别白费力气了青颂,你护得了一时,护不住我这一世。”
灵气灌入带起的大风吹得路昭衣襟半开,头发狂乱,他的眼神又冷又硬,却没有多少仇恨的意味了,青颂想,路昭这些年其实还是变了,虽然他自己很不想承认。
路昭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大张。
青颂瞳孔一缩,想都没想朝着路昭冲了过去,在深绿色魔显草汁液的海洋中冲出一条笔直的线,像一条义无反顾冲向滔天巨浪的木船。
砰!青颂按着路昭的手,把他狠狠地撞在了临水渊的石壁上,石壁上的鲜花和夜明珠四散飞去,路昭猛然收起了左手,同时噗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青颂,青颂拢起了他的衣领攥在手里,满是痛意地对他喊道:“我能护得住!”
青颂的眼神非常坚定,虽然他的手在发抖,路昭像是被他撞傻了一样,木木地看着他,青颂喉结上下滑动几下,继而重复道:“我能护得住,你相信我,不要化魔,一旦化魔就什么都晚了。”
路昭笑了,发出一个气音,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悲哀。血丝顺着他的嘴角淌下来,他的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胸膛不受控制地收缩舒张,接着又呕出一口血。
吐完血之后他的头就撞在了青颂怀里,青颂揽住他的腰,从石壁上飞下来,而后朝着还站在主台上反应不过来的如柳等人挥了挥手。
如柳和天旗同时抬头看他,这时候木清江先反应过来了,他火速朝着青颂出手,青颂单手接了他一击,汹涌澎湃的灵气在空中激荡碰撞,狂风席卷了整个临水渊,原本密集的草汁被这股灵气彻底打散吹走了,临水渊又恢复了晴天郎朗的样子。
两人僵持了两息时间,木清江后退了好几步。
青颂来不及再解释了,他直接从天上拽下一团云来,卷起无花山的弟子扔上去,迅速离开了临水渊,直奔无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