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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挑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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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天旗和如柳同时大笑起来,姬平看了他们一眼,又看看挂在树上的小旧鸢,学着他们的样子夸张地大笑起来。
小旧鸢怒不可遏,在柳条里疯狂挣扎,不仅没挣脱,反而越缠越紧,左边翅膀更是被柳条绕了好几圈,箍得他龇牙咧嘴。
“住嘴!再笑,你们再笑……”
天旗肆无忌惮地笑得更大声了,无花山其他人也笑起来了。
可恶可恶!
小旧鸢攥起拳头,眼眸微微发红,身体不自觉开始吸纳灵气。
当他体内的灵气攒到一定程度,就会脱胎换骨,恢复魔身。魔身疯狂吸纳方圆千里内的灵气,直到体内的灵气大完满,他就又是天下无人可敌的魔头了。
不行!为了这种小事化魔,他还没这么丢人过!
小旧鸢倏地松开手,刚刚围绕过来的灵气呼一下又散了出去,震断了缠在腰上的柳条。啪啪啪又是几声,小旧鸢身上就剩下左翅膀上一条柳条了,他一下子歪歪斜斜地倒挂出去,狼狈万分地陈列在众人眼前。
天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刚要说话,青颂回头责怪地看了他一眼,天旗立刻捂住嘴。
“别动,会掉下来的。”青颂举起双手,慢慢地走到树下,仰头说道。可小旧鸢不听话,他一看到天旗捂住肚子憋笑的样子,恨不得一翅膀把他扇回卢海。
“别乱动,我把你抱下来……啊!”
青颂刚要飞身上树,小旧鸢已经等不及自己扯断最后一根柳条掉下来了,他在半空中奋力往村庄方向扑腾了两下,但不知为何,最后还是被青颂接住了。
青颂没忍住笑道:“你还这么小,自己在外面怎么能行?”
青颂替他摘掉挂在头发上的柳叶,小旧鸢愤怒地打开了他的手,翅膀也跟着比划起来。青颂手忙脚乱,按住他的手,翅膀马上又扇过来。远远看去他俩就像人和斗鸡打架,打得鸡毛乱飞,表情惊诧,场面又热闹又滑稽。
突然前面的村舍传来一阵骚动,那动静比小旧鸢和青颂搏斗还要大,青颂侧耳一听,有几十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青颂刚一走神,小旧鸢就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青颂脸颊红了一片。他似乎没想到小旧鸢真打他,低下头疑惑地看着他。
小旧鸢依然瞪着眼睛,不后悔不懊恼,趁着青颂不注意,赶紧把翅膀抽出来。
他刚要拍拍翅膀走人,如柳不乐意了,她拿刀指着小旧鸢,怒道:“你敢打青颂?别以为你年纪小就可以为所欲为,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就撸着不存在的袖子要过来揍小旧鸢。
青颂有些头痛,他不再留情,一手抓住小旧鸢的小胳膊和小翅膀,小旧鸢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神表示愤怒。
青颂回头对如柳摇摇头,转过身来,村子前面已经站了三十多个人。
日头落下西山,天色黑得很快,不远处的村舍里陆陆续续亮起几盏白烛。借着微弱的天光和烛光,青颂认出他们是西山派的弟子,他们也认出青颂来了。
既然不是凶兽,也不是妖族,青颂就松了心,冲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颔首致意,微微一笑。可中年男人并不还礼,反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青颂怀里长了小翅膀的玩意儿。
无花山越发不伦不类了,不光有废物凡人,现在都开始养鸡了。
中年男人勾起一边嘴角,不怀好意地说:“这不是无花山青颂吗,你几天前不是还在岭南补天吗,怎么不补了?”
青颂脸上笑容仍在,但有些不自然。他上个月还在岭北见过西山派的人,他们门派带着小辈出门历练,还帮忙转移灾民,怎么今日一见倒像是仇人一般?
青颂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们结了仇,想了想,还是保持着微笑,说:“这一次补天材料仍不得法,而且已经用光了,我无能为力,只得返回。”
“无能为力?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们可不信!我们可是亲眼见到你以一己之力抗住了天漏,用结界挡住风霜雷暴,足足坚持了半天,好几千人因为你才能逃生,你威风得很呢!”
青颂皱起眉头,有些明白他们敌意的由来,可又有些不明白,只得尴尬地笑了笑。
小旧鸢歪着脑袋看向中年男人,听到他说话挣了挣翅膀,呼吸急促,好像生气了。青颂赶忙把他头往自己怀里按了按,示意他不要乱动。
中年男人眼神阴沉地看着青颂的举动,见他一点恼火的意思都没有,心道果然像传闻所言,青颂虽是活化石,神时代的遗留,但力大智残,不足为惧。
不过正如他刚说的那样,青颂补天时在他们面前露出的本事让整个西山派眼红。
能抗住天漏的灵力,可不是几个金丹修士拿得出的,连登顶修炼巅峰的世间大能也做不到。
况且西山派现在还没有金丹修士,出门就要在别的门派前面矮一截。
但青颂就那么轻轻松松地拿出来了,只是抬一抬手而已。狂风在他身边止息,暴雨不能沾湿他的衣角,他两脚踏在岭南最高的山上,托着一个巨大的结界,雷电和暴击在结界上砸出刺目的光芒,寻常凡人只看一眼就会失明。
“快走!”他回头对着山下的人喊道,声震千里。
高山在他脚下震颤,恐怖的压力让山势寸寸压低,他咬咬牙,再次喊道:“齐家的人快带着大家走,这里有我!”
补天失败后,青颂已经习惯留在后面,在场的也只有他有本事善后。西山派的人混在凡人之间往安全的地方转移,途中回头看去,山势已经压低了几十丈,青颂还在那里扛着,数不清的灵力不要钱似的往结界上灌注,不过几息之间,就不知有多少人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灵力被他用光了。
这么强大,又这么愚蠢,敢当着天下人的面为打破天的罪魁祸首说话,真是勇气可嘉。
不过再厉害的人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他们逃出来以后就听齐家的人说,最后青颂差点不能全身而退,被天雷劈得半边身子焦黑,多亏齐家接应的人发现了他,把他扶到最近的驿站修整。他的灵气也耗尽了,齐家的门生架着云车送了他几百里,他才能走动,自己回了无花山。
这才不过几天,他竟然敢带着无花山的人出来,是把伤养好了,还是逞强?
中年男子决定试他一试,就算不动手,羞辱两句解解气也是好的。
“阴阳怪气的,会不会说话?这么大的人连句人话都不会说,是你娘没教好吗?”天旗上前一步,熟练地骂了回去。
“青颂大人就是厉害,你气不过自己修炼去啊,在这里捻什么酸。我们姬平都知道,得了便宜要卖乖,青颂大人救了你们,你不三跪九叩,哭着道谢就算了,还这么跟青颂大人说话,你当我们无花山好欺负啊!”如柳顺嘴接上,配合默契。
“对啊,怕了你哦!”三冬挺胸向前,姬平也学着挺挺胸,无花山的人全站在青颂旁边,排成一堵高低不平的人墙。
青颂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好像第一次见到这些孩子似的。
天旗和如柳刚刚说了什么,你娘没教好?这不就是骂人没教养吗?还三跪九叩,哭着道谢?他们从哪里学来这些话?
青颂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眼前都黑了一瞬,情绪有些激动,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
小旧鸢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闭上眼睛,一副要撒手人寰的样子,很不厚道地嗤笑一声。
然后青颂就听到他怀里这个昨天才破壳的小兔崽子,用小孩子特有的柔软动听的声音,说:“你们可别说了,他马上就要恼羞成怒了,废物们最见不得被废物骂没本事。”
无花山的人:……
西山派的人:……
天旗:“阿卵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小旧鸢翻了个白眼,无奈地答:“现在是你这一边。”
“好,我们无花山的人就是同仇敌忾!”
如柳满意地吆喝一声,指着中年男人说:“你拿剑干什么,恼羞成怒了?谁怕你,你有剑我还有刀呢,来啊来啊!”
“竖子嚣张!无花山的人果然愚蠢自大,没有教养!今天就让我来教教你们怎么跟大人说话!”中年男子提着剑朝如柳冲来。
“笑话!管好你自己吧!”如柳初生牛犊不怕虎,举起大刀迎了上去。刀剑相击,火花四溅,摩擦声刺耳挠心,姬平和几个小孩赶忙捂住了耳朵。
两人一触即分,中年男人发现如柳竟然只比自己多退了一步,而他自己虎口震得发麻。
难道青颂传给这个女娃娃什么秘术了?
中年男人回头一看自己的同伴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心一横,可不能在这个臭孩子面前失了面子。
他再次冲了上去,剑锋直扫如柳喉咙,如柳一个柔软的下腰躲了过去,背后有眼似的立刻抽刀横在背后,挡住了他的另一击。
中年男人现在是真得恼羞成怒了,大喝一声,使出灵力灌注在剑上,猛然刺向如柳腹部,如柳眼神一变,急忙躲开,却还是被剑锋割伤,没有衣服遮挡的腹部横着一条浅浅的血线。
“住手!”
青颂一看如柳受伤,心急如焚。他正想抬手分开他们,刚刚还想逃走的小旧鸢忽然改变心意,手脚并用地缠住了青颂,翅膀也铺展开来,毫不见外地把青颂包住了,还狡猾地笑了笑。
“你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吗?”青颂简直哭笑不得。
他没有试图挣开小旧鸢,只是跺了跺脚,强横的灵气自他脚下散开,恰到好处地把如柳分开了,并有意无意地把正打算过来帮忙的西山派人震了回去。
“如柳,回来。和别人恶语相向,话不投机就动手,这是谁教你的?”
“他们骂你!”
“我知道了。”
如柳被堵得哑口无言,西山派的人不想这么算了,但忌惮刚刚青颂那一脚的威力,不敢再动手。
“如柳,天旗,过来道歉。”
“凭什么?”天旗嚷道。
如柳看了青颂一眼,眼眶发红。
“别人辱你欺你,你立刻骂回去,再奉送一顿拳脚。图一时快意,涨自己的戾气,以后你和他们有何区别?”
“我~”如柳欲言又止,下唇微颤,表情很是委屈。
“没教养。”中年男子嘲讽地看着如柳,骂得却是青颂。
如柳刚刚有些动摇的意志因为这话破功了。
砰!如柳把青颂送她的大刀扔出去好几丈远,喊道:“我就是没教养,就是脾气大,我乐意!”
如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