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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正好到了饭点,她索性出了门去找冬砚,刚打开房门便遇上付尘风和御岸,御岸跟在付尘风身后,见到她,冷哼一声便别过眼。
      肆清与付尘风对视一眼,肆清便挺直了腰板欲转身,付尘风还是没忍住担忧,低声嘱咐道:“记得按时涂药,七日换一次。”
      肆清见他似乎疲惫不少,眼底蒙上一层忧虑,嘱咐中带着叹息苦涩之意,他为了自己,调用兵权围了采春阁,只怕身份早已暴露,又求了千金难买的药膏。
      他却从不邀功,只是默默付出。
      肆清压制住不断往上窜的愧疚,不去看他那双担忧的眸子:“谢谢你,买药的钱我会给你的,你稍等。”
      说完她要往回走,御岸冷声讥讽道:“你知道那个药多少钱吗?就算你买得起,那调兵去抓文瑾这笔帐怎么算?在悬崖边上那个帐你又如何算?肆清,你真拿自己当回事了是吗?你拿钱,是侮辱谁呢?”
      算不清,她欠他太多了。
      肆清不愿欠着别人的,她把匕首从靴子边拔出,递给付尘风,微微低头,看着他宽阔的胸膛,漠然道:“我欠你三条命,在宣王府,悬崖边,采春阁,你现下大可将这条命拿走。”
      御岸瞪着顽固不化的肆清,脾气又臭又硬,气得他手都颤抖起来。
      “唉……”付尘风微微叹息,伸出手将肆清伸得挺直的手推了下去,动作有些无力,似无奈似疲惫。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好好活着便抵过所有的付出了,我走了,照顾好自己,以后,万事莫要逞强了,你受伤,我心疼。”
      他似乎在与她道别。
      肆清终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可付尘风已经回了身,只留下一个高大略显萧瑟的背影。
      他走了。
      你要去哪儿。
      肆清把这个问题按回了脑子里,她竟没注意到御岸手上拿了个包袱。
      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暖,那股温暖,曾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让她荒芜的心中滋生出了柔软。
      “这下你高兴了?遇见你真真是倒霉,让我家主子这般伤神,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御岸心中不快,实在是忍不住在离去前咒一番肆清,他心里才舒坦些。
      “走吧,御岸。”付尘风不再回头,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肆清心里,他步伐稳重,一步又一步,从楼上到楼下,黄昏的余光从大门照耀在他身上,将他修长的身影拉得欣长,他身上似蒙了层冰霜,将所有温热阻隔开。
      这么多年,他是否皆是独自一人人经历了日升月落,春暖花开秋去冬来?
      他当日是孤身一人闯入了墓地里再次闯入她的视线,如今又离去,好在,这次他不是身无旁人。
      他的将来,必然如光耀眼灿烂,她会在他看不见的黑暗里,继续做个见不得光的杀手。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此生,不会再见了吧。
      “正好找你呢,我们晚上吃什么啊。”冬砚的声音将肆清的目光与思绪都拉了回来,眨了下眼,她才发现付尘风早已消失不见了。
      “随便吃些吧,你点菜就行。”肆清没看冬砚,自然不会看到他脸上一晃而过的失落与嫉妒。
      他看到了一切,肆清对付尘风虽无不舍,可她追随着他背影的目光,如此复杂。
      那些欲言又止的目光宛如一把把匕首,插在冬砚心间,让他难受得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凭什么,他连离开,都要带走她的目光。
      但是,好在他走了。
      以后陪在她身边的,就只有他冬砚一人了。
      如此想来,冬砚恢复了平常人畜无害的模样,笑道:“那行,今天我点菜。”
      冬砚点的菜全都是肆清喜欢的菜色,饶是如此,吃饭时肆清依旧一副食不知味的模样,这样的变化并不大,可落在冬砚眼里,却是极其明显的。
      素日里那些菜,每一道,她起码要夹三次以上,可今日,她几乎只夹了面前的两道菜,并且大多时候吃的都是净饭。
      随着付尘风的离去,肆清似乎也被带走了什么。
      吃完晚饭,天空的火烧云格外漂亮,将整个文城铺满了红色,冬砚央着肆清一起去散步,看着一层层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惊艳云层,冬砚一路上都有些激动。
      肆清始终反应淡然,走了会儿她便觉得浑身乏力,只想回去躺着,冬砚察觉了她脸色不太好,便主动的要求回去。
      回来后肆清房门紧闭,她躺在床上,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付尘风眼里的失望和无奈就像一根根针,扎进了她的五脏六腑,拔不出来,隐隐作痛。
      心中郁结,辗转难眠,肆清索性靠坐于窗边,任由晚风送来阵阵凉意,清风吹拂过她披散的长发,肆清环抱着自己膝盖,头靠在膝盖上,显得有些落寞。
      她心里的空洞被无限放大,想了太多,杀亲之仇,血海浮沉,她竟有些累了。
      为何人的命运这般不同,她寻求不得答案,而像今日这般迷茫,似乎已时隔多年未曾出现了。
      直到晨露覆在肩头,星辰变淡,肆清才拢着一身凉意回了被子里。
      另一边,付尘风和御岸一起快马回了安城,一路上并未多做停留,出来近一月,皇帝突然急召,怕是安城出了什么事。
      马不停蹄的赶回安城,陛下秘密召见了他,连衣裳也未曾更换,足见事态之严。
      被领进御书房,只见赵温站在一旁,看到了付尘风,他勾着薄唇浅笑着,这让付尘风心头涌现出不详的预感。
      赵温对冬砚所做之事,付尘风还记忆犹新,而作为兵部尚书,赵温与付尘风乃上下级关系,陛下聚集了兵部的人在此,难道有什么意图?
      陛下面容略显憔悴,眼下浮现一层乌黑之气,双眸有些涣散,整个人的生气仿佛被了无痕迹的抽走了一般。
      两月之前见到陛下,便觉得他气色不好,后听闻陛下近些年时常气血亏虚导致身体日渐消瘦,奇怪的是,无论吃多少补品珍馐,请了无数大夫检查,也没查出病因是何。
      刚开始也就是身子有些发虚而已,症状并不明显,也只当是生个寻常之病,谁知这一虚,便虚了六七年。
      如今看着虽无性命之忧,但已与健康常人有着明显不同了。
      偏偏,陛下又好女色,在政务上固然尽力去斡旋各方势力,力求多方平和,可他就爱好女色这一点,多年来一直遭到群臣诟病,自从他有次白日莫名流鼻血后,大家的上奏要求他克己复礼的折子写得更勤了些。
      有一次,某位大臣气愤难当,在朝廷上直言不讳指出陛下沉迷女色耽误国事,被拂了脸面的陛下事后找了个由头让那人提前结束了官场生活,据说,那人回老家途中偶遇山贼不幸丧命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山贼谋财害命啊。
      付尘风心想,陛下四十不到的年纪便这般如残风摧叶气虚体软,应当是与他日夜纵欲有着莫大关系的。
      可有了前车之鉴,后来朝中奏折虽未减少,可不敢有人再在大殿上说什么了。
      “参见陛下。”付尘风挺直身板,行了个标准的见君礼。
      “免礼。”
      “谢过陛下。”
      付尘风起身站在陛下面前,此人是宣王兄长,两人眉眼之间有些神似,只不过宣王为人正直无私,平日生活极为规律,饮酒作乐赏花吟诗样样喜爱,更为重要的是,这么些年来,他从未放弃过自己的梦想,虽不能成为仗剑走天涯的大侠,可经过他的手调教出来的禁军,哪个不是满腔热血乐于助人的好人。
      若说付尘风在自己父亲那里学会了威严刚毅,那么他在宣王身边这五年,便是学会了侠义正直。
      宣王有勇有谋更有兼爱天下的仁义之心,只可惜歹竹出好笋,他的母亲偏生是个参与谋反之人。
      可就算是他母亲不起兵,锋芒难掩的宣王,又能逃得过兄弟猜忌羽翼被削的命运么,这一身的才情谋略,一身的爱民忧国,他当真不会在某一天威胁到皇位的继承人么?
      答案是否定的,陛下生性多疑,且睚眦必报,即使宣王早年就放弃荣华富贵外出修行,可先帝也并未因此冷落他的母亲哪怕半点,即使没有将他捧在手心疼爱,可这份放纵,谁说又不是另一种溺爱呢?
      当年之事,真相已无从考究,太多史事皆由胜者书写,或许披露出来的真相不一定是世人想要的,史官所记录的,不过是胜者想要世人看到的真相罢了。
      “付将军,朕听闻你母亲是化丹族人是吗。”
      陛下这句话并非疑问,而是肯定,他看向付尘风的眼里带着探究的意味,只要付尘风给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兴许那股探究就会变成愤怒。
      “是的,陛下。”付尘风坦然承认,这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得了想要的答案,陛下神色缓和了几分,眼里浮现出浅薄的笑意:“这化丹族人喜好隐居,朕听说当年你父亲也是误闯化丹族居住地,才得以保住性命并且识得你母亲的,而且,你母亲带着你在化丹族住过四年,你应当还记得吧。”
      看来,今日陛下的目的是化丹族了。
      纵使猜测到陛下欲意何为,付尘风还是弯腰拱手附和愧歉道:“对不起,陛下,儿时记忆,臣经历家中变故,已忘记了。”
      陛下倒也不恼他,浅笑道:“年头已多,付将军不记得也实属正常,如今朕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纵使群臣忧虑,可真关心朕的寥寥无几,唉,人道君臣和睦,则家国和睦,也不知是真是假啊。”
      赵温适时插了进来:“陛下,您哪里的话,我们做臣子的,自然希望您龙体安康长命百岁,若是有什么法子能帮到您,我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是吧付将军。”
      说完,赵温往付尘风看去,眼底含笑,就像在等着猎物落网那般得意又自信。
      付尘风当然知道这是个阴谋,可他又能如何避免?
      若是反驳,只会落得个“咒帝早逝,大逆不道”的罪名,只得顺着赵温的话头,接道:“为陛下分忧,乃是臣等分内之事。”
      陛下一掌拍在付尘风宽厚坚韧的肩头,有些激动道:“那朕有一事相托,付将军定能应允吧。”
      “陛下请吩咐。”付尘风低着头恭敬道。
      “嗯,付将军不愧是朕的好将军,朕果然没看错人,朕命你带上五个高手前去化丹族将最好的炼丹师请来,为朕炼丹延命,你可愿意?”
      付尘风犹豫片刻,道:“可臣已忘记化丹族在何处了,陛下要我如何去带人回来?”
      陛下笑了笑,一副早有预谋的从容模样:“朕已探得化丹族大致隐居地,你只需细细探查一番,便能找到,碍于化丹族不为皇族所用的规矩,故而派你前去做这个说客。”
      倘若化丹族不交人呢?
      付尘风不敢问这个问题。
      陛下让他打这场仗,怕是不仅仅是碍于一个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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