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不可追》依玥然

68、第68章 遇刺

　　到了祭祀大典前一日，按以往惯例，凝霜早早就收拾好一切，准备跟瑶玑一同前往并服侍，可不知为何，她脸上突然起了很多疹子，且又痒又红，密密麻麻一片。凝霜心急如焚，虽已涂抹了常备膏药，但一时也无法彻底消除，于是只得以轻纱遮面，俯跪在瑶玑身旁请求道：“启禀圣女，奴婢身体忽染异样，不能再贴身伺候，还请圣女恕罪。” 说完便伏地不起。
　　瑶玑连忙拉她起来，并关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有大碍？”
　　凝霜轻轻摇了摇头，“许是最近风大，我对有些花粉过敏，休养几日便好。”
　　瑶玑嘱咐道：“那你好好歇息，不必再陪我去了。”
　　凝霜有些不放心，便提醒道：“圣女出宫祭拜是大事，身边不能没有照应，需得精心挑选才是。”
　　瑶玑赞许道：“还是你细心，事事为我考虑周全，那便交由你去办吧。”
　　“是，奴婢遵命。” 凝霜应声答道。

　　紫钰此时正在偏殿侍弄花草，她见凝霜总算出来了，便匆匆迎上前去喊道：“姐姐请留步！我听说姐姐最近身体有些不适，特调制了这些精油，以报平日您照拂之恩，还请姐姐莫要嫌弃。” 随后便双手奉上一个精致的绿色琉璃瓶。
　　凝霜见她如此殷勤，也不好拒绝，便接过来打开嗅了嗅，顿时一股清凉的香气沁入心脾，让她觉得舒缓不少，就连面颊上的灼热也减轻几分，感觉比那些医官配置的膏药还要见效。凝霜欣慰不已，收下后不动声色道：“你真是有心了，这东西调制起来颇费工夫，我不想白白领受，你可有什么要求？”
　　紫钰暗自窃喜，但仍满面谦卑道：“姐姐言重了，妹妹别无所求，只是听说明日那祭典既隆重又热闹，若能亲眼见上一回，也不枉此生了。”
　　凝霜了然于心，略加思索便道：“你既聪明又伶俐，办事也稳妥，既如此，那便跟着圣女去吧，切记要用心伺候，务必事事小心。”
　　紫钰欣喜若狂，忙答应道：“多谢姐姐，我都记下了。” 凝霜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向她交待了许多事，紫钰也都一一应承下来，凝霜这才安心离去。

　　翌日清晨，紫钰早早就起了身，收拾妥帖后，便匆匆来到正殿向瑶玑参拜道：“启禀圣女，吉时已到，该出发了，让奴婢服侍您穿衣吧。”
　　瑶玑面无表情，只微微点头，任由她帮自己把玄金色礼服一件件穿好，又戴上金光闪耀的发冠，最后上了一层淡淡的妆粉。紫钰做完这一切后见瑶玑如此光彩夺目，浑身上下无不熠熠生辉，便忍不住惊叹道：“圣女真乃天人之姿，令奴婢自愧不如。”
　　瑶玑并未多言，拢了拢长长的衣袖，神色清冷道：“走吧。” 她平日清静惯了，除紫钰外，仅让一名女使凝露跟随。瑶玑缓步来到“陨天殿”外，瞥见那一大片乌泱泱的黑甲侍卫，面色更是不悦。
　　魔尊暝涅早已等候多时，他也是一身玄金华服，只不过款式略有不同。他一心想护瑶玑事事周全，但看瑶玑眉头紧锁，心中便明白几分，于是向那些侍卫使了个眼色，他们心领神会，立刻后退几步。瑶玑面色这才缓和一些，踏上马车便闭目养神起来，紫钰和凝露则一左一右随侍在车后。
　　暝涅跨坐在一匹油光锃亮的雪蹄黑色骏马上高声呼道：“出发！” 随即两旁的奏乐响起，浩浩荡荡的车马旗幡渐渐出了宫门，开始向祭坛驶去。

　　半个时辰后，车队总算到了地方，紫钰半眯着眼睛抬头望了望，只见那用黑曜石堆砌而成的祭坛看起来恢弘大气，其中又闪烁着点点金光，更增添了一种神秘而华贵的色彩。紫钰盯着看久了不禁有些头晕目眩，她使劲掐了掐手心，用力定了定神，出言提醒道：“圣女，祭坛已到，奴婢扶您下车吧。”
　　瑶玑整理好裙摆，掀开珠帘后便搀着紫钰的手慢慢走下来，由于这一路车马劳顿，瑶玑身形不由晃了晃，紫钰低声问道：“圣女，您要不要紧？”
　　瑶玑有气无力道：“无碍，走吧。”
　　这时暝涅也下了马，他见瑶玑面色苍白，急忙大踏步前来关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瑶玑勉强一笑，“多谢魔尊关心，我只是在车里坐久了，有些闷热。”
　　暝涅这才松了口气，“如此便好，吉时已到，快随我上去吧。” 瑶玑微微点头，跟他一起缓缓登上了那座高大而宏伟的祭坛。

　　此时所有的目光都凝望着祭坛上那两个绝世而独立的玄金身影，谁都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就连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唯独紫钰一直垂着头，脑中在飞速运转。她知道这次出宫的机会来之不易，若不是之前费心筹谋，在凝霜的饮食中偷偷掺了些花粉，自己哪有随车伴驾的机会。若今日无法完成圣母交待的任务，回宫后想要对瑶玑动手那可就更难了，紫钰觉得还是要冒险一试，不管成功与否，自己都能趁着车马混杂迅速逃脱……
　　就在紫钰苦思冥想时，一阵铿锵有力的奏乐突然响起，让她觉得震耳欲聋，顿时打断了她的思绪。紫钰抬头一望，原来是祭礼准备开始，她之前也随圣母参加过几次天界的祭祀大典，无非就是为了来年祈福，希望一切平安顺遂。紫钰看这魔界的祭典的流程和天界差别不大，不过是焚香、跪拜、诵经、祷祝……如此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紫钰觉得自己耳边嗡嗡直响，腿脚也站得酸麻起来，额头上的汗水更是一滴滴砸落在地砖上，虽然这一切让她觉得索然无味，但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当她两个衣袖都沾满汗水时，总算听到了一阵悠扬而嘹亮之声，紫钰心中猛然一惊，霎时又警醒不少。

　　紫钰又等了好大一会儿，才瞅见那魔头总算把瑶玑缓缓扶了下来，她连忙迎上去，无比殷勤道：“圣女累了吧，快让奴婢扶您上车休息。” 说完便一把搀住了她。
　　紫钰见她大汗淋漓，就连衣领也被汗水浸透了几层，于是提议道：“马车里有些闷热，让奴婢上去为您打扇吧。” 瑶玑此时觉得燥热难耐，这次祭典耗费了她太多精力，因而并未拒绝，只轻轻“嗯”了一声，便让她一同上了马车。
　　紫钰扶瑶玑进去后倒了两盏早已准备好的茶水，瑶玑早已口干舌燥，端起茶盏一饮而尽，随后便斜倚在软垫上开始闭目养神，紫钰从暗屉中抽出一把团扇，为她不紧不慢扇着。没过多久，车子开始慢慢启动，瑶玑觉得自己整个脑袋晕晕沉沉的，便以为是方才太累了，因而并未放在心上，只伸出一只手尽力支撑着，可片刻后她觉得眼皮愈发沉重，便再也撑不住，身子一歪就睡了过去。

　　紫钰见那茶水中的药效终于发作了，便停下扇子，伸出手试了试她的鼻息，发现这圣女已气息微弱，紫钰暗暗叫好，立刻从发髻中拔出那根用“玉虚剑”变成的利簪朝瑶玑胸口狠狠刺去。瑶玑虽是在睡梦中，但还是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朝自己突然袭来，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随后便彻底昏死过去。此刻虽然周围车铃阵阵、鸣乐不绝，可这突兀的声音还是惊动了车外的凝露，她连忙问道：“圣女怎么了？”
　　紫钰深吸一口气，掀开右侧的珠帘神色自若道：“方才马车有些颠簸，圣女又睡着了，差点摔下去，幸亏我及时拦住。”
　　“那圣女要不要紧？” 凝露焦急问道。
　　紫钰压低声音道：“圣女无碍，只是发现头上的珠花少了一支，这可是魔尊送的，圣女爱惜的紧，我得下去帮她找回来。”
　　凝露一听，立刻挥手让马车停下，紫钰赶紧跳下车向前冲去，一眨眼便没影了。凝露等了片刻，一直不见她回来，心中有些隐隐不安，只得轻轻喊道：“圣女，您没事吧？……圣女？”

　　凝露发觉车中没有任何声音，只死寂一片，她越发慌乱，于是鼓起勇气上前掀开珠帘仔细一瞅，只见瑶玑脑袋斜歪在一旁，面色惨白、双目紧闭，胸口的血污蔓延下来，染红了一大片裙裾。这让凝露大惊失色，忍不住“啊”的一声尖叫起来，就连不远处的暝涅也被惊动了，他策马疾驰而来，横眉竖目问道：“怎么了？”
　　凝露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道：“圣女……圣女遇刺了。”
　　暝涅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冲进车内一瞥，瞬时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向脑门涌去，他勃然变色，双目通红，怒不可遏吼道：“谁干的！”
　　凝露满面泪痕，斩钉截铁答道：“是那个叫‘玉儿’的婢女，一定是她！她方才借口为圣女找丢失的珠花，一直没回来。”
　　暝涅怒火中烧，即刻下令道：“关闭四方城门，全力搜捕刺客！” 说完便紧紧扶着瑶玑的肩膀吩咐道：“速速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