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不可追》依玥然

40、第40章 浅薇

　　瑶玑向一盆血色牡丹缓缓走去，轻轻抚了抚层层叠叠的花瓣，那牡丹瞬间竟变成一朵妖艳的蔷薇，她满目凄凉，神情忧郁道：“这就是浅薇的真身，我想尽一切办法，但也仅能勉强保住她一丝残息。”
　　华清顿时欣喜若狂，他苦苦寻觅浅薇几万年，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便立刻冲上去把那盆花小心翼翼捧到自己怀中。他忍不住喜极而泣，紧紧盯着那血红色的蔷薇凝视了半晌，却发现有些不对劲，疑惑问道：“这真是浅薇吗？我记得她真身是浅红，可如今为何变成了血红？”
　　瑶玑面色有些苍白，忍不住晃了晃身子，天染立刻上前扶住她，无比关切道：“母妃，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瑶玑声音凄冷而悲切，“不，不是我病了，而是她病了，浅薇被‘玉虚剑’重伤后，早就散失所有灵力，三魂七魄更是不知所踪，只有日日用心头血养着，才能勉强维持原形。”
　　“心头血？什么心头血？”华清顿时惊愕不已。

　　瑶玑面含愧色，“自从我回到这里后便元气大伤，魔尊为让我早日恢复，便抓了许多魔界精灵，想用他们的心头血为我医治……”
　　天染很是焦虑，“母妃，您怎会元气大伤？是不是那个老妖婆害的你？您现在可好些了吗？”
　　瑶玑苦笑道：“我好多了，过去的事情莫要再提……我身体恢复后，好不容易寻到浅薇的半缕魂魄，却无意发现那血能让她保持原形，时间一久，这花色自然就变成了血红。”
　　华清这才恍然大悟，此时更是心痛不已，便恳求道：“我能带她离开吗？”
　　瑶玑婉拒道：“她早已习惯这里，若要离开，片刻便灰飞烟灭，你还是让她留下吧。”

　　华清没想到会这样，有些犹豫不决，就在这时，那朵蔷薇的花瓣突然脱落下来，一片片漂浮在空中，慢慢幻化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华清怔怔凝视着那抹熟悉的红色的身影有些不敢置信，过了许久才热泪盈眶道：“浅薇……浅薇！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浅薇点点头，她心潮腾涌，喜出望外道：“清清，是我，你终于来了，我等了那么久，如今总算见到了你。”
　　天染有些瞠目结舌，他以前对蔷薇仙子就颇有好感，不过当得知她心中只有华清后，天染只得把这种情愫暗暗压制下来，常常借酒消愁，自从浅薇离去后，他时时惆怅不已，日日夜夜都难以释怀，对华清更多了几分怨念，如今见她能够起死回生，天染自是欣喜不已，但也不好表露出来，只是久久凝望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此时瑶玑心境与他俩截然相反，她明白蔷薇仙子这是要回光返照，眼看那抹红色身影周围的光圈越来越亮，她更是心如刀绞。这时浅薇内疚道：“瑶玑姐姐，谢谢你救我一命，又将我养那么久，只是连累了你的名声。”
　　瑶玑有些欲哭无泪，“你千万别这么说，是我牵连你受到惩罚，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浅薇感激笑了笑，对华清道：“清清，谢谢你来看我，能见你一面，我也算死而无憾了，以后莫再找我，请忘了我吧，只有这样，你才能拥有新生。”
　　华清霎时心慌不已，大惊失色道：“浅薇，你这是什么话，让我带你离开吧，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浅薇轻轻摇了摇头，她满目悲戚，恋恋不舍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若情，还望你多多照拂。” 说完这话，她垂下两行清泪，那红色的身形越发透明，最后竟在空中渐渐消失殆尽了。

　　华清眼睁睁盯着浅薇在自己面前又一次灰飞烟灭，只觉得肝肠寸断，如万箭攒心一般，他木然呆立了半晌才对瑶玑恳切道：“我求你救救她，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不想让她就这样离开，我求你让她回来，好不好？”
　　天染也请求道：“是啊母妃，你快救救她，让她赶紧回来吧！“
　　瑶玑很是惆怅，万般无奈道：“浅薇能撑到现在已很不容易，若不是我用那些心头血日日浇灌，恐怕早已烟消云散，她拼尽最后一丝灵力不过是为了能与上仙再次相见，如今她已如愿以偿，这才安心离去，我实在无能为力，还望你们谅解。”
　　华清痛不欲生地盯着手中空荡荡的花盆，喃喃自语道：“心头血，心头血……” 此时他脑中灵光一闪，又苦苦哀求道：“我也有心头血，你用我的血吧，若能救回她，我愿一命换一命！”
　　瑶玑没想到华清对浅薇竟会用情如此之深，她劝慰道：“没用的，她已彻底魂飞魄散，就连真身也荡然无存，无论如何都已回不来，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华清紧紧抱着花盆，瞬时泪如雨下，久久说不出话来。

　　天染也悲恸不已，他转身拭了拭面颊，过了许久才黯然伤神道：“母妃，你准备怎么办？要永远待在这儿吗？”
　　瑶玑无奈道：“我是魔界圣女，本就要生生世世守护这里，我却触犯律条去了天界，多亏暝涅替我求情，我才逃过一劫。”
　　他顿时恍然道：“原来如此，是不是那老妖婆把你逼走的？我一定饶不了她！”
　　瑶玑劝道：“以前的事就算了，你莫要与她作对，毕竟天界尽在她掌控之中，你还要回去的。”
　　天染坚持道：“不，我在她眼中已经死了，你在哪我就在哪儿。”
　　瑶玑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你已经死了’？” 天染眉头紧锁，便把以往那些糟心事匆匆说了一遍。

　　瑶玑很是诧异，忧心忡忡道：“这又是何苦呢？你毕竟是天尊的儿子，将来无论如何都要返回天界，你为了我与她闹得这样僵，这也太不值了。”
　　“我就要跟母妃你在一起，我寻你那么久，你忍心让我离开吗？”天染悲不自胜道。
　　瑶玑虽然心中极其不舍，但还是催促道：“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若被魔尊知道，他定不会留你性命，你还是快走吧！”
　　“你们谁都走不了！”一声怒吼突然从门外传来，暝涅踉踉跄跄闯入殿中，厉声呵道：“瑶玑！你竟暗算我，还敢对我下药！枉我对你掏心掏肺，当初若不是我在‘凌天殿’跪了三天三夜，你早被我爹处死了，还有那心头血，我早就知道你是给蔷薇用的，可我还是费尽心机为你取了一次又一次，你就是这样来回报我的？” 此时暝涅身上的药性尚未完全褪去，他满脸失望，紧紧捂住胸口，只觉得痛彻心扉，可还是拼力布下一个结界，把他俩牢牢困在这座“陨天殿”中。

　　瑶玑羞愧不已，她无法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只得向双膝一屈，向暝涅直直跪了下来，天染惊愕道：“母妃，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想拉起她，却被瑶玑用力甩开。
　　她苦苦哀求道：“魔尊在上，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你饶过他们，若你非要降下惩罚，那便让我一力承担吧。” 说完便伏地久久不起。
　　暝涅从未见过瑶玑如此卑躬屈膝的可怜模样，就算当初她从天界回来后被老魔王用玄冰链吊了几个月，可她始终无比倔强，一直咬紧牙关从不开口求饶，甚至连眉头都决不皱一下，可如今却为了一个孽种和一个不相干的竟变得这样低三下四。暝涅一时无法接受，只觉得内心震动不已，过了许久他才仰天惨笑道：“哈哈哈……好！真好！我没想到你竟能为他们下跪，算我以前看错了你！你赶紧给我起来，别再让我心烦。”
　　瑶玑言辞恳切道：“还请魔尊答应我的请求，否则我不敢起身。”
　　暝涅愤恨不已，咬牙切齿道：“你竟敢威胁我，你当真以为我怕了天界，不敢动他们？”
　　瑶玑仰起头，她满面泪痕，凄凄艾艾道：“我只求您这一件事儿，您就开恩让他们离开吧，求求您了魔尊。”

　　暝涅盯着瑶玑那如梨花带雨般的娇艳玉容，不禁有些悸动，他努力定了定神，才心有不甘道：“我魔界岂能让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只能放一个，你来选吧。”
　　瑶玑有些为难，还未等她开口，天染就嚷道：“母妃，我不愿离开，我要留下陪你。”
　　“好！就这样定了。”暝涅一口答应下来，他挥手收回结界，对华清威胁道：“算你运气好，若再让我发现你擅闯魔界，绝不轻饶，快滚！”
　　华清好像未听到一般，依然呆立着一动不动，瑶玑看他沉溺悲伤不能自拔，只得起身提醒道：“你快走吧，难道忘记浅薇的话了？你莫要辜负她。”
　　华清这才回过神来，他深深看了看瑶玑和天染，才恍恍惚惚道：“你们多保重，我走了。” 说完抱着那花盆转身出了“陨天殿”，朝“攻天门”的方向走去，准备返回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