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87、第八十五章 清醒

　　“安泽？！”拉斯蒂娜他们看着突然出现的黑发少年，不确定地喊道。
　　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并非什么骨猫，也不是什么骨鸟——而是真真实实的安泽本人。

　　“嗯啊。”安泽抓着“安可”的手并没有松开，他侧身对着拉斯蒂娜他们笑了笑。
　　“你怎么……？”拉斯蒂娜疑惑地问道。
　　“唔……魔王他们帮忙用了点禁术……”安泽冲加利亚点了点头，“所以时间有限——”
　　他抬头看着“安可”，笑了笑：
　　“这里交给我好了。”

　　【安泽……】
　　“安可”愣了愣，轻喊出声。
　　但他随即便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他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狰狞。
　　【哈哈哈哈——你来了——】
　　【你来了又怎么样——】
　　【你来了就能阻止我了吗？！】
　　【我要你们今天全部死在这里！】

　　“安可”的手猛然用力，握着圣剑就要朝安泽砍去。
　　却发现安泽的手攥得更紧，无论“安可”怎么用力，都无法脱离桎梏。

　　——？说好的不擅打斗呢？
　　——这力气怎么比他圣剑强化后的还大？
　　“安可”有扯了扯，发现还是拽不动。

　　“我的确没办法阻止你——”安泽笑着说到，“所以——我只能拜托你住手了，安可。”

　　【哈？】
　　“安可”嗤笑一声，他全黑的眼睛盯着安泽，脸上嘲讽的笑容快列至耳边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

　　“啪。”
　　“安可”这句话还没说完，安泽的另一只手就拍在他脸上了。
　　这下“安可”的桀骜不驯的笑容维持不住了。

　　【你干什么！你这家伙！】
　　“安可”另一只手抓起安泽衣领咆哮到。

　　“啊……有蚊子……”
　　安泽无辜地回望着“安可”，就仿佛刚刚那一下并不是因为他看这个表情不顺眼。

　　【这冷得要死的地方哪来的什么蚊子啊！】
　　“安可”抓着安泽摇晃着。

　　“冷静，冷静……”安泽投降，“真的有蚊子……啊！你看那边！”
　　安泽突然睁大眼睛往一边看去，“安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哪儿呢？】
　　“啊……就在那啊……”安泽继续说着。
　　“安可”眯着眼睛盯了半晌也没看见，皱着眉转回头：
　　“没啊——”

　　“啪。”
　　“安可”脸上又被拍了一下。
　　——？？？？

　　“诶，好像是飞过来了。”安泽无辜地说着。
　　——！！！！

　　【安泽！！】
　　黑化的“安可”咬牙切齿地喊着。

　　“……”加利亚本来在不远处站着，他本来准备休息一会又再次加入战斗。
　　现在他看了看场内的情况，非常明智地后退，退进了治疗法阵里。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阿连娅嘴角抽了抽，“只要安泽一出场，画风就没正常过……”
　　“啊……不过这样也好……”拉斯蒂娜说着，她看了眼远处的世界树。
　　——似乎……在安泽出现后……那些快要吞噬的诅咒就停止了蔓延……

　　拉斯蒂娜又转头看回了这边，看着气急发抖，注意力全在安泽身上的“安可”。
　　——不过……这个“安可”并没注意到……

　　“呐呐，我说，安可——”安泽笑着冲“安可”说到，“你应该能听见我说话吧？”

　　【哼，你在喊那个软弱的家伙？】
　　“安可”说着，他脸上嘲讽的笑容越来越大：
　　【你以为把他喊醒，你们就能——】

　　“啪。”
　　这次“安可”在安泽微微扬手的那一瞬间就先一步抓住了安泽的手。

　　【果然——你这家伙——】
　　“安可”额头上的青筋直蹦，他怒视着安泽。
　　【你就不能好好让我说完一句话吗！】

　　“嗨呀。”被抓住的安泽非常无辜地看“安可”，“嘛……主要是你一这么笑……我就手有些痒……”

　　“安可”磨了磨牙齿，继续说着：
　　【你以为你把那家伙喊醒——就能改变什么吗？】
　　黑化的“安可”似乎想不屑地笑笑，可他嘴角刚刚勾起，就感到安泽的手突然一动——
　　无奈之下，他只能紧紧抓住安泽那只手，瘫着一张脸说着：
　　【那种懦弱无能的家伙——他根本不敢面对这一切——】
　　【一直一直生活在幼年时的阴影里——】
　　【缩在角落，规避着危险——就像是阴沟中的老鼠一样——】

　　【呐，我说——你还在期望着他什么？】
　　“安可”冷哼一声，盯着安泽：
　　【作为他的阴暗面的我，比所有人都清楚——】
　　【为了逃避恐惧，强迫自己忘记那段记忆；为了躲避危险，不做引人注目的事——】
　　【能力平平，却又渴望力量；甘于束缚，却又羡慕自在——】
　　【到最后一无是处，一事无成——这样的家伙，你在期待他什么？】

　　在这像是咄咄逼人的追问下，安泽久久地看了“安可”一会，叹了口气。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安可’心里一定是想要我们的认同。”拉斯蒂娜冷静分析到。
　　“好机会！安泽！”阿连娅握拳，激动地说到，“只要说出认同的话！一定可以唤醒真正的安可！”
　　加利亚看了看安泽那边，最终抱着牧师法杖闭上了眼。

　　“你……”安泽看着快要变得全黑的“安可”，顿了顿，说到，“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这句话让耳尖的拉斯蒂娜直觉不好！
　　安泽有些疑惑地说到：
　　“我从没对你抱有过希望啊……”
　　——这下“安可”脸上仅剩的不到五分之一的正常皮肤也变成了黑色。

　　——果然。
　　拉斯蒂娜和阿连娅瘫着脸看着那边突然猛增的黑色力量。
　　加利亚冷漠地闭目养神。
　　基堤坐在地上擦着自己的大刀。

　　而安泽像是没看见那些疯狂叫嚣着，想要吞噬自己的黑色力量，继续说着：
　　“就和你说的一样，安可那家伙就是个软弱无能，弱小无力，打架第一时间跑路，智商也不高……”

　　——不不不，你快闭嘴吧！
　　阿连娅快疯了，她非常清楚地看出那个“安可”快气炸了。

　　“但是！”在“安可”手里那把黑色的圣剑透出不祥的红光的时候，安泽铿锵有力地喊了这两个字，“安可”那些躁动的力量成功地暂停了一瞬。
　　安泽抬头直视着“安可”，非常诚恳地说到：
　　“但是，这样的安可还有很多优点，比如——”

　　这个“如”字硬生生被安泽拉长了十秒，最后不得不换口气。
　　黑化的“安可”沉默地看着他。
　　冥思苦想无果的安泽也沉默地看了回去。
　　双双对视五六秒，最终安泽猛地转过头去，冲着拉斯蒂娜那边的方向喊着：
　　“拉斯蒂娜，阿连娅，救命啊！我想不到词了！”

　　“……”
　　拉斯蒂娜和阿连娅瘫着脸，双手比叉，冷漠无情地拒绝了安泽的求救。

　　黑化的“安可”气得发抖，恶狠狠地盯着安泽。
　　“嗯……就是……就是那样，你懂吧。”安泽温和地微笑，试图蒙混过关，“——总而言之，安可是个好人。”

　　——行，这下“安可”是黑透了。

　　“嘛……其实，我不太想对别人的存在方式多加评论。”安泽冲着“安可”笑了笑，“因为你是软弱害怕，想要躲避恐惧，还是低能无力，不擅打斗——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安泽指了指基堤的方向：
　　“我们里面，擅长打斗的家伙已经够多。而且，也没有人逼着你去直面恐惧——想要逃避，就逃避好了，你害怕的东西，会有同伴来接手——我们就是为此存在的，不是吗？”

　　“安可”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扯出一丝冷笑：
　　【真是难得啊，安泽……竟然能从你嘴里听到这种煽情的话……】
　　他冷冷地盯着安泽，继续说道：
　　【可是，现在不觉得太晚了些吗？】
　　【你以为你说的那些话，能被那家伙听见吗？】

　　“啊……当然能了……”安泽抓住“安可”的手微微用力，“毕竟——我的魂技可是要接触到对方才行啊。”
　　“安可”微微一愣：
　　【我记得……你的魂技作用是催眠……】
　　“安可”讽刺地笑了笑：
　　【怎么？想用催眠的方式把那家伙唤醒？】

　　“啊啊，是呢。”安泽笑着说着，“作为骨鸟的时候，我的力量可是被抑制了很多呢——现在的我，多少还是有些信心。”
　　“安可”嗤笑一声。
　　【自大的家伙。】

　　“魂技：突然到来。”随着安泽的话音落下，看不见的力量在“安可”的手上蔓延。
　　安泽看着“安可”，认真地说着：
　　“安可，醒醒吧，现在的你并不真正的你……”
　　也不知道是魂技还是凑近了些的缘故，安泽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起来比以往都要绚丽。

　　【没用的。】
　　“安可”冷冷地说着。

　　安泽没有理会，继续说着：
　　“安可，你快回想起来，真正的你是……”

　　【是什么？】
　　【是你们的同伴？朋友？伙伴？】
　　“安可”嘲讽地说着。
　　【这些话已经听腻了——】
　　【这种假情假意的话——谁会相信？】

　　“安可当然是我们的同伴！”阿连娅忍不住大喊着。
　　“安可”嗤笑一声。

　　“呐，安可，你听好了。”安泽真情实意地，一字一顿地开口，“你是——猪！”

　　“……”
　　阿连娅本来因为激动紧张而紧绷的身体瞬间瘫软在地。
　　拉斯蒂娜麻木地看着一切。

　　“我说……”那边的魔藤犹豫着开口，“那边又是在玩什么呢……”
　　本来在铺着最后一点藤蔓的林塞，被安泽这嗓子吓得手一抖，他瘫着脸回答道：
　　“……不知道，别问我……我从来没看懂过……”

　　【我……】“安可”的眼睛有些木然，他不自觉跟着安泽重复到，【我、我是……】
　　“是的，没错，快想起本来的自己吧。”安泽握住“安可”的手，鼓励地说着，“原来的你只是一只小猪，生活在小村庄里，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幸福快乐日子……”
　　“安可”漆黑的眼睛里出现眩晕，他低声喃喃着：
　　【我生活在小村庄里……我过着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日子……】
　　“是的，是这样的，你是一只名叫‘安可’的猪。”安泽再接再厉。
　　“安可”跟着说着：
　　【对……没错……我是一只名叫‘安可’的……】

　　“对个鬼啊！！”
　　眼见着就要成功，突然被“安可”的一声大喊打断，安泽失望地叹了口气。
　　“安可”抓着安泽领子猛地摇晃着：
　　“安泽你这个混蛋！！你说谁是猪呢！！”
　　“刚才那么深情的花钱巧语就是为了干这个吗！！”

　　“诶，诶。”安泽被晃得脑袋晕，拍了拍“安可”的手，“快放开，别拱我。”

　　——？你再骂？？
　　“安可”气得想掐安泽脖子。

　　“嘛，目的到了就行了。”安泽耸了耸肩，笑着看向“安可”，“你果然能听见啊，安可。”

　　“什么……？”
　　“安可”疑惑地喃喃着，他脸上的黑色，已经褪去了一半。

　　“这是……”
　　“安可”低头，呆愣地看着自己拿着圣剑的手，黑色的力量缠上了他整个手臂。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看着不远处的阿连娅。
　　“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