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192、第一百七十五章 最后一张壁画

　　最后一张壁画和之前的全不相同。

　　如果说之前的还能清晰看出人物，看出描述场景，那最后一副便是彻彻底底的概念般的抽象。

　　“……这幅画是想要表达什么？”阿连娅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她觉得前面那几个耗费脑细胞的壁画已经够伤神了，没想到最后还来个更不知所谓的。

　　“我已经放弃思考了。”阿连娅这么申诉着。

　　“……这是一片黑啊……”娅迪张了张嘴，然后恢复了面无表情。

　　她现在算是寻思明白了，就算这卡纳图学校再怎么诡异，和【苍色之翼】有千丝万缕联系——这和她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低头看了看被捆住的双手。

　　——我只是一个人质而已。

　　又抬眼看了看正在凝望壁画的林塞他们。

　　——现在没有出去的办法，也无法把这些消息告知【苍色之翼】的其他人，不如就在此静观其变好了。

　　娅迪心底默默说着——她已经说了足够多了。

　　“……不，你们仔细看看，这里似乎有人？”阿连娅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处使劲看——这一看，虽然让她觉得眼睛酸涩，可还真给盯出个花样了。

　　听见这话，林塞他们也凑了过来，再一看——

　　依然是一片黑。

　　“……”林塞沉默了一会，还是没看出来什么人的样子。

　　拉斯蒂娜也转头看向阿连娅，寻求解释。

　　“……真的有。”阿连娅焦急地想要描述出来。

　　“的确有。”娅迪也看了过来，微微皱了皱眉，“你们仔细看，可以看出一些不同的纹路……但这幅画颜色太深了，要不是有很好的色彩分辨能力，就很难看出。”

　　林塞和拉斯蒂娜对视一眼，他们把墙上的油灯取了下来，凑近了——果真看见了人的形状！

　　“……不止一个人，是一群人。”林塞仔细辨别着神态，“闭目垂首的姿势。”

　　“……周围也还是倒塌的建筑。”拉斯蒂娜接着说到，“这些已经是这几幅画中的常态了，看起来也和之前的没什么不同，更不知到底要表达什么。”

　　阿连娅同样也为这画摸不着头脑，她目光在整幅画上四处扫动着：

　　“可能我们只看见了其中一小部分，如果是看清整幅画，可能会好理解一些……”

　　可是，看清一小部分已经如此耗费精力眼力，看清整幅画又谈何容易？

　　阿连娅这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林塞他们却也领悟了她未尽之意。

　　阿连娅蹲下来，看着林塞手中那一盏油灯发愁——

　　这么一盏油灯只能照亮这么一块，一整副壁画又要耗时多久，或者耗费多少油灯呢？

　　娅迪倒是没参与进他们的讨论。

　　她这时已经想开了，反正自己就是一个人质，左右事情怎么发展都和她无关。因此倒是有闲心继续打量。

　　可说是打量，她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一处看——便是阿连娅他们刚刚讨论，林塞用油灯照亮的地方。

　　而她——直直地盯着那藏在黑暗中，隐匿在人群里，有些难以分辨轮廓勾勒的某个人！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人的轮廓有些眼熟，像是不久之前才见过一般。

　　娅迪继续盯着壁画发愣，阿连娅和林塞他们却开始了商议。

　　很显然，这第四幅壁画让他们有些束手无策，可如果就此放弃，又有些不大甘心。

　　“这种时候，就需要我们冷静下来，重新复盘一遍。”阿连娅面色严肃地说着，“安泽说过，一定有我们忽略的什么线索藏在不引人注目的细节里。”

　　——不，那家伙绝对没说过。话说这三个字的开头已经成了什么奇怪的梗了吗。

　　林塞面无表情地想着。

　　“的确是这样。”拉斯蒂娜认同地点了点头，“首先，我们来梳理一下。”

　　她的目光转向壁画，说到：

　　“第一，这个壁画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们需要用它来明确和其他几条路之间的关系，保不准这是我们离开此地的关键。”

　　林塞和阿连娅点了点头。

　　“第二。”拉斯蒂娜继续说着，“这幅壁画和之前的壁画应该有所联系，但是我们没办法得知。这壁画颜色太深，里面的具体描画根本无法看清。用油灯可以看清部分，但是对一整个墙这么大的画来说，太耗费时间精力了。”

　　林塞和阿连娅点了点头。

　　“所以——”拉斯蒂娜拖长了音，转过头看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着，“你们有什么想法了吗？”

　　——？

　　阿连娅和林塞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这就梳理完了？

　　——和没梳理有什么区别吗？

　　但奈何拉斯蒂娜的目光太过真挚，阿连娅只能硬着头皮极速思考。

　　——有什么想法……

　　——有什么……

　　——能有什么想法啊！

　　阿连娅大脑飞速运转，思维在迫切之下自然而然地转到了——

　　“我知道了！”阿连娅猛地一抬头。

　　她这动静把旁边的林塞吓了一跳。

　　——知道，知道啥啊……

　　林塞本能性地有了不好的预感。

　　拉斯蒂娜朝阿连娅点了点头，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阿连娅目光炯炯：

　　“现在来看，我们无疑是陷入了困境！这个困境有解决的办法，但解决的办法我们很难想到！”

　　“可是——”阿连娅话音一转，“安泽说过，要跳出固有思维……”

　　——等等，为什么又是那家伙说过？

　　林塞面无表情。

　　阿连娅接着说着：

　　“如果问题很难解决，那该怎么办——？”

　　她把目光转向了林塞。

　　林塞眼皮一跳。

　　面对阿连娅和拉斯蒂娜带有重量的目光，林塞沉思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像个正常人一样开口：

　　“安泽说过，如果问题很难解决，就解决那个出问题的人。”

　　他此时脸上已经没了表情，似乎放弃了抵抗。

　　“不……”阿连娅嘴角一抽，“我不是这个意思……话说安泽真的说过这话吗……”

　　“啊，是的呢。”林塞平静地肯定地回答着，“他也在用实际行动证实这一点。”

　　“……”阿连娅移开了目光，决定不去讨论这一点。

　　“我其实是想说，”她目光看向壁画，“有时候看似毫无办法的复杂问题，往往能够从最基础的解法里找到答案。”

　　“你是说……”拉斯蒂娜侧头看向她。

　　“颜色太深，太暗，看不清——”阿连娅朝拉斯蒂娜点了点头。

　　拉斯蒂娜似乎领悟了什么。

　　林塞莫名心中一跳。

　　“——那就，调高亮度就好了啊！”阿连娅确信地笑着，这么大声说着。

　　她和拉斯蒂娜用能力，一瞬间将整个地下室的灯火全部汇聚——

　　然后一股脑地席卷上这最后一幅壁画。

　　林塞看着这火烧壁画的举动瞋目结舌，又不由得喃喃着：

　　“不是，这和我刚才说的……解决掉给出问题的人……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而娅迪更是被这举动惊了一跳，她本来只听见阿连娅他们商议着什么，也没细听，就盯着眼前壁画，可猝不及防身后一股热浪袭来——

　　她正要移开目光，看看身后那些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可便是此时，她瞪大了眼睛！

　　——那她盯了半晌毫无变化的人，正转过头，一幅恼怒凶狠的模样看着画外的他们！

　　娅迪心中更惊疑不定！

　　而下一秒，拉斯蒂娜的风扯着她往后退去，与此同时，那火浪卷上了壁画！

　　“有……人……”娅迪不自主低声喃喃着。

　　“……什么有人？”阿连娅耳朵动了动，朝她看来。

　　娅迪却摇了摇头，一时也不确定刚才自己所见是否是幻觉，毕竟她盯了半晌，早已眼睛酸涩，而刚刚变化仅仅一秒，也不能确定是否是看花了眼。

　　但想了想，她还是低声解释了一句：

　　“我看见壁画上的人动了。”

　　阿连娅和林塞他们面面相觑。

　　此时的壁画已经被火舌舔舐，想再看清便难了。

　　“等火焰烧完再看吧。”阿连娅最终只能这么说到。

　　——……你就不怕烧的只剩下一片焦黑？

　　林塞闭目不言，没敢说出口。

　　拉斯蒂娜却仿佛有了读心术：

　　“如果只剩下一片焦黑，就说明这不是什么重要线索。”

　　并且猖狂地用了反证法。

　　——……行叭。

　　林塞放空了大脑。

　　而当火焰终于熄灭。

　　这壁画上终于——

　　还是变成了一片焦黑。

　　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沉默不语了。

　　“哦，好。”阿连娅一拍手，“看来地下室也没有什么重要线索了，校长真是的，竟然把我们困在了这种地方……”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外面走去。

　　“喂，你不要这么自然而然地在一句话里面逃避现实+推卸责任啊。重要线索明明是被你烧没了！”林塞忍无可忍地抓住她，“说了不要和那家伙学，做个正常人不好吗！”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另一个凶手的共犯——

　　拉斯蒂娜正打着伞，看着天，一如往常一般——

　　如果地下室能看见天就好了。

　　这“天”上只有她刚刚火烧壁画的时候顺带熏黑的天花板。

　　“……”然后拉斯蒂娜低头看着地面。

　　“……”林塞额头青筋蹦了蹦，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而所有人，看着这被烧黑的壁画，都是无可奈何。

　　“……要不，还是，走吧。”林塞这么说着。

　　“……我觉得，也没什么，重要线索了……”阿连娅底气不足地赞同者。

　　“……走吧。”拉斯蒂娜点了点头，也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后他们看向了娅迪。

　　“……”娅迪顶着他们的注视，沉默地点了点头。

　　正当林塞他们松了口气，准备将地下室的事自主失忆时——

　　娅迪如流星一般冲了过去，被捆住的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壁画的某处焦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