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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莫初见疑惑的看向那个比自己大很多的女人,她美丽的很大气,白裙在寒风中飘飘荡荡。

      也许是她眼神中的几分友善,让他又改变甩手不管的初衷,问道:“还有什么事吗?姐姐?”

      不理最后那最后两个字的讽刺,陈海嫣轻声说道:“能不能……帮我一下,我动不了了。”

      想必她也是十分痛苦的,莫初见犹豫片刻,干脆一甩手走过去抱起陈海嫣,对小二喊道:“开间上房。”

      待他大步走上楼去,热闹没看够的人们又纷纷议论起来了,当然,内容已由打斗成了令人想入绯绯的其它。

      ——

      安静而朴素的房间悄无生息,只偶尔有纱幔被流进的清风吹拂着,才有了些生气。

      已经泛黑的血液从指尖被逼出,滴滴答答染红了整盆清水。

      塌上垂下的洁白衣角也映出出了些粉色的涟漪光晕。

      陈海嫣打坐床前,却不能自己运功,累惨了总是不肯好心的莫初见,一个时辰的内息大循环已经让他额头沁出细细的汗。

      “也只能这样了,其余已经侵入心脉,我没办法。”疲倦收手,莫初见叹道:“若碰上我大师父你可能还有救。”

      “哦?这天下除了穆子夜还有人能解此毒?”陈海嫣倒半点不为自己担心,笑着说道。

      她身上确实少有女子的柔弱,举手投足都很爽朗。

      初见哑然半晌,从床榻上穿靴下来,才反问:“你怎知我大师父不是穆子夜?”

      “你是……莫初见?”陈海嫣楞了下。

      “怎么?”他没想自己已经声名远播了。

      “没什么,比我想象的要好些,都说莫初见是个小无赖,整日在秦城捣乱惹事没有作为,竟也是这半一表人材的孩子。”陈海嫣梳起自己散下的长发,乐不可支。

      瞅着她笑弯的杏眼,和洁白的贝齿,莫初见眉毛跳跳,不吭声。

      “生气了?”陈海嫣反问。

      “没有,就是奇怪酒楼那么多人怎么就挑上我了。”莫初见没好气。

      “因为你的功夫在那里是最好的,这点我还看得出来。”陈海嫣说道。

      闻言莫初见由努转喜,臭美着哼哼:“是吗?”

      “所以,不介意再帮我个忙吧?”陈海嫣竟然如此狡猾,又勾引他上钩。

      “要干嘛……”莫初见很警惕的反问。

      “我知道有个地方藏有解药,你若是不怕,便帮我盗来,否则堆在那种珠宝成堆的地方也要烂掉。”

      “不会是皇宫吧?”

      “自然不是,我把地图画给你,怎么样?”

      莫初见衡量片刻,还是被偷东西的刺激打败,点点头:“那有什么可怕,没问题!”

      “真是个爽快孩子,不像许多南方男人优柔寡断。”陈海嫣明明在夸他,却像是意有所指,语气里无端的多出几分愤恨来。

      莫初见摆摆手:“你还是快休息吧。”

      “休息干吗,大好的太阳,我们出去玩。”陈海嫣整整衣裙下了床榻。

      无言看向窗外已经快要西落的日头,莫初见哭笑不得:“玩什么?”

      “那还用问,赌钱呗,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玩的吗?”陈海嫣表情奇怪的问道。

      沉默片刻,莫初见露出了狐狸笑,现在他倒是真的有点喜欢这个女人了。

      而且在接下来的整晚掷骰子中,两个人飞快的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所谓物以类聚,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那时候莫初见只觉得陈海嫣爽朗中透着可爱,心无长物。

      可是后来他才懂得,我们究竟能把自己藏得多么深。

      因此也对笑容产生出了新的理解来。

      也许,人群中晓得最开心的那个人,才最伤心。

      ——

      次日懒觉睡到日上高杆,莫初见醒来洗了个热水澡,又磨磨蹭蹭的吃掉好些东西才提着剑出发。

      这并不是因为他表现不积极,相反,莫大爷深知天黑好办事的道理。

      照着陈海嫣所绘的地图,插入京城横纵笔直的胡同里绕了半天,果然发现了个挂着枯枝藤蔓的篱笆东倒西歪,他不由大叹:这女人到底在这个城市住了多久,狗洞都能让她发现。

      也不管是哪家哪户了,莫初见起身便跃了进去,藏身入了石山后,才发觉这个隔院荒落已久,压根无人看守,也便大胆起来,飞檐走壁的开始寻找藏宝库。

      从前不仅和穆子夜与夏笙学了很多上乘武功,莫初见还跟随着顾朝轩夫妇的步伐,江湖佐技一样没差,就比如撬锁偷窃,从来都十拿九稳。

      打昏了几名看守的侍卫,他没费多久的功夫便打开了大门,封条卡的划破,大摇大摆进了去。

      说起来这家还真是个贪官,很多架子上放满了不知名的宝贝,都熠熠生辉的好不神气。

      他先找对了那灵药,又起了玩心,挨个看了起来。

      最后莫初见还是被颗半透明的球吸引,那大约是琉璃所制,内壁被工匠巧夺天工的刻上了一副江南山水,看起来真像自己的家乡。

      他把眼睛贴上去,又移开,然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谁?”

      竟然来了看守都没发现,听到一声大喊,莫初见惊得差点把球摔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拔剑,便看着那个倒霉路过的侍卫大哥便已经被人敲晕在地。

      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阳光,是个年轻的男人。

      健壮的身材明显是常年习武,宽肩长腿非常英挺,气势逼人。

      脸庞也如北方的天空,俊朗而干净,没半分多余的犹豫和软弱,让莫初见明明就没有见过,却又觉得很熟悉。

      男人轻皱眉头踱进藏宝库,打量着莫初见问:“是你?”

      这个声音……

      “大哥!好久不见了~”莫初见高兴地打起招呼,因为遇到救了自己的武士而一时高兴,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不是昨天才见到?”这个男人显然没有和他客套的打算,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我来偷药救我朋友。”莫初见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男人英俊的脸面无表情,呆了半晌说:“没人教过你不该偷东西?”

      “可是你看这家明显是个赃官,哪有清官买的起这么些宝贝的,与其放着,还不如给老百姓呢。”莫初见大言不惭的,自鸣得意了一下才反问:“大哥你是来干什么的?劫富济贫吗?”

      “……我来办事,恰巧路过。”男人今日穿了见普通的暗绿色衣服,倒也衣冠楚楚的很有修养似的。

      “哦,这样啊,我……我该走了。”莫初见语结起来,生怕他因为和主人很熟而给自己办个通缉令之类。

      “不用紧张,我不会乱说。”男人竟忽而露出了些笑意,像是冬日广漠的土地忽然被阳光覆盖,不仅温暖,而且充满了希望的力量。

      莫初见心想,这真像个做大事的人。

      想着便有点自惭形秽起来,腼腆的放下手里的圆球,踮着脚打算开溜。

      “喜欢就拿去吧,反正也是个赃官,不拿白不拿。”男人说道。

      莫初见很惊异,他以为他会一丝不苟,没想到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惊异归惊异,莫大爷还是很快伸出贼爪,把小琉璃球握在了手里。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道。

      “莫初见。”

      “初见……”他轻声重复了次,又大方的微笑:“再会。”

      “再,再会。”

      不知道为什么,莫初见有点紧张,他用惊鸿浮影跑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人家的名字呢。

      可惜身边也只剩下枯木琼枝,大雪纷纷扬扬的盖掉了一切痕迹。

      到处都通透着,和秦城完全不同的美丽。

      ——

      举着个糖葫芦回到酒馆时,小二忙不迭的就迎了上来,毛巾往肩上一搭,慌慌张张的和这个看起来不怎么可靠的小公子报告:“爷诶,今儿又有好几个西域的蛮子来找你那姐姐的麻烦了,我们也不敢管舞刀弄枪的,您快回去看看吧。”

      莫初见差点噎死,一颗糖葫芦含在嘴里大吃一惊:“啊?”

      说着便没头没脑的冲进陈海嫣的屋子。

      结果大美人正在擦剑,桌上地板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本人却衣衫不染纤尘,平安无事。

      “你这是怎么了?被人追杀?”陈海嫣抬头问道。

      “人呢?”

      “什么人?”

      “来欺负你的西域人。”莫初见好不容易把山楂咽了下去,眨巴眨巴眼睛道。

      “废话,自然是半死不活的滚了,若不是我懒得清理,还真不想留活口。”陈海嫣哼道,利落的把剑插入剑鞘,白皙的手指露出用力才有的青筋。

      “西,西域人怎么你了?”莫初见被她的仇恨弄的紧张,从前秦城很少见到那些异族面孔,他不太懂什么家国大事。

      “他们抢我们牛羊,杀我们百姓,无耻到了极点,”陈海嫣愤愤:”等我伤好了,见一个宰一个,让他们永远不敢来中原!“

      愣了片刻,莫初见从腰间摸出药丸道:“对了,我按你吩咐盗来了。”

      陈海嫣顿时转怒为笑:“小伙子,很聪明嘛,那家主人厉害,我以为你还得多忙上几天。”

      “没什么,我碰上个熟人,主人倒是没回来。”莫初见摆手。

      陈海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用茶水将药服下,擦了擦嘴角道:“既然我身体很快能好,便只得告辞了,真的有要事在身。”

      “没,没关系。”莫初见还是有点小失望,这可是好不容易遇见肯陪自己胡闹的人。

      “谢谢你。”陈海嫣坐在桌边微笑:“不嫌弃的话,叫我声姐姐吧,以后有用得找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莫初见怔了怔,挺高兴的叫了声:“姐姐。”

      陈海嫣满意的颔首,又嘱咐道:“你是个有前途的孩子,不要走错弯路。”

      “怎么才能不走弯路?”

      陈海嫣指指自己的左胸口,说:这里,放大。”又指指自己的脑袋道:“这里,也放大。”

      莫初见听到这种话便有些似懂非懂了。

      在他认识的女人里,陈海嫣一直是最特别的存在。

      没有温柔婉约,也没有任性骄纵,有时候她比男人更大气更坚强。

      总是开朗着微笑,巾帼不让须眉。

      然而恰恰又是这样的女子背后的眼泪,最让人心疼。

      ——

      是夜了,外面白雪飘零,映着月光,四处都散发着寒冷而美丽的清辉。

      一道轻盈的影子忽而从房檐上静静掠过,无端的给这黑暗增加了些神秘。

      它不经意的晃了下,便跃入某间窗棂,寒气刚刚带入,又被悄无声息的掩在了外面。

      榻上的人,依旧睡得很熟,丝柔的黑发没有了束缚,像美丽丝绸般,满眼奢侈的散在了锦被上,清秀的睡颜,在那长而浓密的睫毛的点缀下,比白日的眉眼狡猾要恬静的多。

      慢慢的走到他身边,伸手封了他的穴道,蓝澈才缓慢坐下。

      忽而抬起犀利而忧郁的眼睛,看向了睡姿并不怎么高雅的莫初见。

      不知怎么了,有万事在身,却一直记挂着这个小孩,有没有受欺负,会不会水土不服吃不进东西。

      大概,狐狸都是会勾人的吧。

      尽管是只还长着绒毛过冬的小狐狸。

      蓝澈忽而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尽管莫初见怎样都不会醒来,他还是觉得他动了一动。

      鬼使神差的,便弯下了身子。

      唇和唇越离越近,就连温热的喘息都能感觉得到。

      门口一声轻响,让蓝澈猛地清醒过来,轻皱了下眉头,便警觉的起身追了出去。

      店小二还在傻呵呵的打着瞌睡,完全没有发现有两个影子飞快的从自己头上掠了过去。

      江湖,总是掩藏在生活之下的。

      它无处可寻,却又无处不在。

      ——

      出乎意料,来人竟然武功不弱,轻功在这样的天气中运起来,也是踏雪无痕。

      蓝澈越发担忧,他不知道莫初见怎么会惹到这样的主。

      想归想,脚下去没有松懈半分,终于在黑衣人赶出城楼之前,翻身划剑挡在了他的前面。

      “来都来了,干什么急着走呢?”蓝澈手臂是笔直的,几乎和那剑连成了一道线。

      月光洒在两个人身上,把周围的雪照的通明。

      黑衣人也许是打量他片刻,才不急不缓的做答:“不是怕怀了兄台的好事吗?”

      很磁性的男声,但不知为什么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点玩世不恭,让人心中生厌。

      蓝澈被他取笑了也不急不恼,一贯的淡然道:“谢谢,不过现在我对你更有兴趣。”

      黑衣人听了这话明显僵了片刻,才回答说:“不敢不敢,承让承让。”

      “少废话了。”蓝澈忽然起剑,如疾风骤雨般朝他攻了过去,动作却是优雅的,让人想到暮春三月,剑戏桃花,点点落英碎了一池春水无痕。

      但黑衣人的剑,却仅仅是件兵器,发挥到了极致的兵器。

      快,准,狠。

      两人越打越激烈,从雪地跃上屋檐,又杀到了人家院里,彼此纠缠一时间难分胜负。

      可是蓝澈的内功阴柔绵延,远比那黑衣人的阳刚之气要支持的久些。

      过了百余招,黑衣人便看出胜负态势,忽而叫道:“你为何赶尽杀绝,我们又不相识!”

      “是你对我那小兄弟先露的杀机。”蓝澈淡声说,却顷刻收手,朝他逼近了步:“我不能常在他左右,自然要除了你以绝后患。”

      “你倒是挺关心这小畜生的。”黑衣人口不择言的感叹。

      听到那称呼蓝澈又皱了眉头。

      黑衣人赶紧见好就收:“我并不是要取他性命,只是这小子实在过分,给他点教训罢了,既然有兄台这样的高人保护,那便……”

      “只要不伤他,其它我并不关心。”蓝澈把剑插入剑鞘便要走人。

      “请留步。”黑衣人反倒叫住他笑道:“我知道兄台心思,你今日手下留情,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蓝澈慢慢回身,姣好的容颜在月光雪影中不明所以的对上了他那双成年狐狸的狡猾双眼。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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