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4章 ...
-
“轰”
门框发生了一次剧烈的碰撞,像发生了一次小型地震,吓得她一惊,手里的药粉又一点不剩的落桌上了。
只见他在门口处使出浑身吃奶的劲,试图把衣柜运进来。他脖子上青色的筋脉暴突,咬着牙齿发出非常痛苦的一声音,她感觉心被人揪住了一样,看他背着那个庞然大物,她堵得慌。
他又连续试了三次,不断地调整角度,倾斜率,终于成功把那个庞然大物运进了屋里。
当他运进来时,她感觉自己才松了一口气。
她整个过成都看得心惊肉跳的。
他虽个头算高的,但是身上没什么肉,两个肩膀居然要肩负起了那么大一个庞然大物。
她感觉自己自长大以来,今晚她见到了活在另一种环境的人生,他们没有锦衣玉食,没有名牌衣服穿,在读书身上却已经肩负着生活的重担。
他把柜子轻轻放在在墙角,虽然他尽力轻放,但是背上的东西太重,还是在地板上重磕了一下。
拿一下重磕,他的神色紧张了一下。
松开手,他便蹲下去仔细摸着地板,检查地板砖是不是被刚才拿一下震坏了。
后来发现没有损坏,他才放心站起来。
然而进门口的门框却被碰坏了一角。他站在门框处摸了下被碰坏的地方,门框就掉了一些木屑下来,他擦腰站着呼出了一口很长的气。
她能看出他很珍惜这家里的任何东西,什么都舍不得损坏。
他的脸色被刚刚用力憋得胀红,然后他径直去了卫生间,对于她这个呆若木鸡的人,看也不看一眼。
她就像被空气一样对待。
她轻轻抠了一下自己的脸,楞楞的想着,为什么一个门框损坏了一角,他会那么心疼,还有点自责,修补一下不就好了,很简单的事。
他对着门框叹气的样子像什么呢,嗯,有点像一个木匠精心造出来的模子,被碰烂了一角后感到的那股沉闷劲。
她嘟了一下嘴,这柜子可真大啊,又宽又高的,如果让她把它运进来,这么重一定会把她压垮的吧。
她默默地吸了一口气,瞧着眼下脱了漆,桌边楞的尖角被磨凸了的陈旧饭桌,心情莫名的闷闷的。
要这张桌子在她家,绝对放不过一分钟,爸妈就会找人拿去扔了。
在她家这就是一个最低等的垃圾。
她幽幽地转了一下目光,朝卫生间看去,卫生间的门没关,他在快速的冲洗手膀。
洗碗手膀子,他拿着一条灰白的干毛巾走出来,见了她就开始皱眉,发现她怎么还没走。
接着他目光向下,发现桌子上浪费的一层药粉,他瞳孔缩了一下朝她走过来。
他盯着桌子上的药粉,然后又不友好的看了她一眼,“弄洒了几包?”
这是审问的目光,审问的语气 ,还带着教训的口吻在逼问。
就他问她这句话的语气与目光,他刚刚那些挥汗如雨的画面全被他打破了,那种奇怪的心脏疼也挥之而去。
她身上那种反抗因子又开始出来活跃了。
她抬眼, “两包,怎么了?”
她一点也没想到他此刻心里波涛汹涌。
也忘记了刚刚踩破他的盆,被他索赔的那件事。
她随便浪费头痛粉后,还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他感到厌恶,随即便对她冷嗤,“一元一包,两包一共两元。”
这种娇生惯养的丫头,永远不知道他们穷人是怎么挣出那些分分钱的,是汗与血拼来的,她倒好,就上个药芝麻大一点小事,她都能糟蹋两包,这不是故意的,就是个智障了。
什么?
她眼睛争得要裂开了,感觉一口气堵在气管处,提不上来了。
问她浪费了几包?就是要找她赔钱的?
呵呵,她翘着食指抚了抚胸口,压抑着蹭蹭冒到胸口处的火焰,不能生气的,面对如此的吝啬鬼,铁公鸡,她生气太划不来了。
她一再得告诫自己,陈诗雨,你不能为此等小事生气,有失得体。
不过自己好像一开始也是找他说买的, 这样想来浪费的两包就当自己买了好了。
她不断地给自己找着不要生气的理由。
他把毛巾放在桌上,把一盒头痛粉拿起来,把里面顺序乱了的头痛粉一一整理好。正要合上盖子,他还是看了一眼她受伤的手指,月牙伤口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他合上盖子的动作又停顿了,“还要吗,不要我就收好了。”
她出神了,在心里跟自己打仗呢。一口银牙磨得咯吱想,太小气了。不就浪费了他两包头痛粉吗,弄得她像摔了他家两只碗一样。况且她还会掏钱买的 。
她心里一阵恨恨地腹诽。
见她不说话,他没耐性等,自作主张合上了盖子把药盒收好。
她连忙叫道, “当然要了,没看到我伤口流着血,不涂药怎么能好。”
然而他指了一下桌子上的药粉, “直接用你洒掉的吧,上面一层是干净的,药效一样。”
他说的什么话?
让她直接用桌子上的,刚刚她弄洒的药粉,药是能随随便便用的?
吃错药都可能出人命的。
药这么特别的东西,洒在桌上都有细菌了,伤口那么脆弱的地方,乱涂药感染上其他病了那怎么办。
她拒绝用桌上的。
她伸手,“你再卖我一包吧,我给钱。”
然而给钱他也不卖了,黑着脸说,“就桌子上的你要用就用,不用自己想办法。”
他那没有转圜的态度,不容她一点商量的地步。
她屏住一口气,“你绝对是我见过最…最…最‘特别’的人。”
哪种特别的人呢?王八蛋,浑蛋,吝啬鬼,小肚鸡肠…
说话时,她感觉体内的一把火就要烧到胃部了。
别看他长得还剑眉大眼,有几分帅的优越感,也挺能吃苦的一人,可人品弱爆了。
她若是因此得了破伤风,非得找他算账。
大晚上的她也不想出去买药了,就如他所说将就用桌上的吧,上面一层也没沾到桌面,应该没事的。
她伸着受伤的手指,一点一点的靠近药粉处,那颗红血珠要落不落的,在她指头微微颤抖。
她突然停住,把这血珠弄干净了再抹药吧。逡巡了一下四周,也没纸巾可用,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他身上黑色的体恤上。
他正认真的把药盒上要脱的标志按紧,她的手指就伸来了,他的胸口处被她的手指用力一抹,他垂头胸口的黑色布料出现一抹黑红,他像被点穴了一样定住,眼力冒着要吃人的目光。
他的眼力写了一句下一秒就要腾起来的话,‘你在干什么?’
“我是处女座,有洁癖。”她感觉牙齿都是凉嗖嗖的。
自己怎么想的?
那一秒,她铁定是被恶魔附体了,胆儿贼肥。
怎么敢把手上的血抹到他身上去,她自己都傻楞了。这不是老虎身上拔毛吗,要死了,他这目光要把她一口咬死了。
“你有洁癖,那你知道我有什么?”
事情真的很严重,他很生气,她傻着摇头,“我不…知…道”
他黑凛的目光,太吓人了,她还是赶紧跑吧。
她啥痛都没有了,把手指在桌上的药粉一杵,就要跑回家去。
她正要拔腿就跑,姜锐的妈妈张秀兰提着一口袋馒头从门口进来了,她刚跨进门槛就在叫姜锐,“姜锐家具都搬完了,楼梯留了一些垃圾,你去把楼梯间打扫一下,不然别人看到,说我们做事不文明。”
他收了那些凶神恶煞的眼神,转头,“好,我马上就去。”
陈诗雨拔腿要跑的姿势收了回来,乖乖的站着,瞧着进来的张秀兰。
张秀兰穿着上了年头的旧裤旧衣,两鬓灰白,脸上的褶子挺多的,双目看人的目光浑浊,提着馒头袋子的手很黑,很粗超,背还佝偻着。
她默默地算着,这妇人可能有五十多岁了。
张秀兰把馒头袋子放到桌子上,才瞥了一眼她,对于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张秀兰蜡黄的脸既不惊讶,也不热情。
就一眼瞥过,然后就去了厨房找了个发黄的茶壶接水,开始烧水。
她本来想问候一声,“阿姨好。”但也没有成功开口,她正想喊一声阿姨的时候,就撞见了张秀兰打量她那目光,看得她挺不舒服的,好像自己身上浑身有刺。
怎么说呢,那目光不是一种显而易见的责怪,也不是一种对待外人的欢迎。
看得陈诗雨觉得特别怪异。
姜锐走到了厨房口,把着门口朝厨房的人说, “妈,她是我们邻居,过来找我借头痛粉。”
张秀兰隔了半晌,才点了一下头,“嗯。”
这之间倒是又看了陈诗雨一眼,同样是那种令陈诗雨不太舒服的眼光。
她感觉自己傻了。好像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姜锐进厨房拿了块灰色的抹布,朝她再次走来。
她不自觉的后退一步,他对她完全是戾气,在他眼里,她就像一个障碍物一样。
她率先低声开口,“我等会就把钱给你。”
他不置可否,把抹布对折两下盖在桌子有药粉的那团,然后飞快的一滑,桌子上的药粉就清理干净了,那动作又快又干净。
“那我就…”她正要说那我就走了。陈青佑突然蹦跶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