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陛下请息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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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之上，往近了看，是上京百姓的万家灯火，一片平静宁和兴兴向荣之景，往远了看，是南启的大好山河，波澜壮阔，一望无际。
凤兮与言茵并肩，声音里带着许多自豪，又带着几分疲惫。“此时此景，是朕的天下。”
这是凤家的百年王朝，如今这王朝落到她的手里，却摇摇欲坠，她必须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来改变这即将覆灭的局面。
言茵握紧了她的手，无形中给了她力量。“这江山，永远都是陛下的，不单单只是此时。”
无论言家是否造反，可是我不会，我会帮你，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凤兮，你能明白么？
两人四目相对，言茵目光恳切，有些话用语言未必是那么好表达的，可是如果心有灵犀的话，眼神是可以传达出心意的。
只是她不确定，她和凤兮，是否真到了心有灵犀那一步。
“那朕，便借皇后吉言了。”凤兮凝望着她如春水般清澈明亮的眼，许是春水潺潺，流淌进心河，搅乱了心绪，她辨不明白言茵究竟哪句话是真，哪种行为是假。
言茵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怀疑，果然，她们还是没到心有灵犀那一步。
回到凤栖宫，言茵有些不舒服的换下鞋履，她穿着花盆底鞋爬上爬下，脚上早就磨出了几个水泡，只不过一直忍着没说。她和凤兮之间有了间隙，能有时间呆在一起已经实属不易，她不想再浪费这得之不易的机会。
凤兮这才注意到她的鞋履，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南启国的文武百官虽都是女子，但因为要上朝议事或带兵打仗，皆是穿的平靴，而宫妃为了美观好看则是穿的花盆底鞋，先前她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
两人沐浴过后，凤兮躺在言茵身侧。“皇后觉得，平靴如何？”虽说不那么好看，但至少合脚，穿着也舒服，只是她不确定言茵是否喜欢。
“我觉得甚好，那花盆底鞋难穿死了。”即便是在21世纪，言茵也是只穿过一次高跟鞋，是在她十八岁生日时朋友送的，也就是穿过那一次，奠定了她再不会穿高跟鞋的决心。
好看是好看，不过走路时间长了实在难受。
“嗯！”凤兮用鼻音哼出一个字，合上眼睛，呼吸声很平稳。
言茵转了个身，脸朝着她的方向，头枕在她肩膀，轻声唤她。“凤兮。”
“睡觉！”
“凤兮……”
“闭眼！”
“凤兮……”
某人叹了口气，翻身把她搂进怀里。“睡了……”
言茵心满意足。“好！”
——
朝堂之上。
原计划是由大理寺丞慕芸状告言月，言婷，言容三人，再呈上证据，届时言氏一党必然以各种名义维护三人，再由中书侍郎以及其余几位官员请求依法降罪，凤兮最终处置三人。
只不过，凤兮坐在宣政殿上，百官之中没有慕芸的身影，她心中顿时有了数。
李公公依照惯例宣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所有官员屹然不动，凤兮强压着一身怒意。“退朝。”
毫无疑问，大理寺丞已经遇害，这是参与今日计划的几位官员都知晓的事，只是大家都不能提起，一旦说出口，就等同于自报身份。
凤兮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此事隐秘，应当只有她和几位官员知晓才对。除非……
她想起那日召见中书侍郎之时，言茵也在养心殿，莫不是她将此消息递了出去，让言家顺藤摸了瓜？
萧南薰倚在贵妃榻上，心情愉悦的享用着蔷薇剥好的蜜桔。“看样子皇后娘娘还真是和陛下一条心了呢，言大将军应该谢谢本宫才是，养了条白眼狼，若不是本宫，今日他可要折几位血亲。”
那日言茵离开后，她恰巧去为凤兮送了燕窝，虽说被李公公拒之门外，不过蔷薇是个会武功的，耳力极好，多少听到了些内容。
这种奇妙的巧合，许是上天都站在言家那一方，不然依凤兮那般老奸巨猾，想在她身边安插进探子，简直比登天还难。
萧南薰不止送了言氏要出事的消息，就连言茵知道此事却闭口不言的消息也一并递了，她着实很期待，言大将军会如何对待这个白眼狼女儿。
——
凤栖宫。
阿莲喜气洋洋的捧着一个精致锦盒进了屋。“皇后娘娘，这是方才您娘家人托人送来的，言大将军待娘娘真好，生怕娘娘受了委屈，什么好东西都赶着给您送来。”
“你先下去吧。”言茵接过锦盒，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锦盒的第一层是支人参，言茵不大认得这些东西，十年百年，千年万年的人参，对她来说并没有区别，人参下面有张字条，写着“保重身体，想家了便回来看看”。
言茵拿出纸条，蓦然发现纸条下面还有把钥匙，直觉告诉她，这把钥匙不可能是言府家门的钥匙。
她的手在锦盒里外来回摸索，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最终在锦盒内放钥匙那一层的中间位置发现了蹊跷，这个位置的触感和别的地方触感是不一样的，别的地方都很平整，唯有此处，像蜡一般有些粗糙，言茵试着用蜡烛熏烤了一番，只见原本平稳的锦盒之中赫然开始融化，最终刚好露出一个可放置钥匙的小凹槽。
“好手段，即使别人发现钥匙，也只会以为是让自己回家方便。”言茵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能把一个盒子做的这么精巧。
夹层之下是另一个锦盒，与外层的锦盒紧密相连，即使晃动也发不出声响，里面也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今日申时城南庙”。
言茵不太明白，若是言府邀自己，大可以直接邀到言府，如果说是因为不想显得太招摇，那么自己出宫也已经暴露了，她搞不懂言家人究竟在想什么。
打开另一个锦盒，胸腔之中立刻泛出恶心，里面装着一个孩童的手指头和舌头，只不过恶心之余，还有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和悲凉。
言茵控制不住汹涌如潮的眼泪，她猛然意识到，这种心如刀绞的滋味是来源于这具身体的主人，即便她死了，总还是残留着一种本能，本能记挂着她最在意的人。
言茵蹲下身，绝望感蔓延至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即使她已经极力克制，可这种痛苦还是愈发剧烈，无法减缓。
理智告诉她，不能出宫的，凤兮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出宫呢，一旦出去，她和凤兮的误会势必又多了几分，可灵魂深处却在声嘶力竭呐喊，一定要去。
言茵躺在地板上，任由这不受控制的眼泪肆意，浑身瘫软无力，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仇恨的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吼叫着一定要杀了言府的人，她竟从不知道，作为言家女儿的言茵，和言府有着那么强的深仇大恨。
等她平复好心绪，已经午时将近，言茵简单的用了膳，给阿莲喝了杯掺了迷药的水，对换了两人的衣服。
这种时候，她不能直接让阿莲代替自己，第六感告诉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加在一起一定有阴谋，阿莲还是少知道一些事为好。
虽然知道此事早晚瞒不住，但言茵自以为暂时是走的神不知鬼不觉，和几位奴才一起坐上了出宫采买的马车。
“这位姑娘为何要蒙着面纱？”有宫女不解的问道。
言茵垂眸，有些难以启齿道。“近日也不知怎么了，脸上长了许多痘……”她话还未说完，车内众人便极度惊恐的远离她。
言茵一时不解，突然想起了电视剧里的起水痘情节，才立刻摇手解释道。“各位姐姐不必惊慌，这不是天花，只是我怕冲撞了皇后娘娘的眼睛，才特意戴上面纱。”
“那还好。”众人纷纷放宽了心。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紫禁城，而养心殿内，一名暗探悄然落下。
“陛下，娘娘出宫了，无影、无踪二人还在继续跟着。”
凤兮靠在龙椅上，只闻得一声叹息。“下去吧！“
分明已经查出了言茵投毒谋害她一事，可她总是不愿相信她真是那种蛇蝎之人，但若要她相信言茵是个十足的好人，凤兮也办不到。
她在互相矛盾中只能选择猜疑，不愿真的给她定罪，又不能全然信任她。而每一次猜疑的调查结果，言茵都和言家脱不了干系。
也对，她本就是言家人，又怎能脱干系？凤兮自嘲一声，只觉得疲惫不堪。
明日早朝，大理寺丞暴毙的消息也该传到朝堂了吧，这么一瞬间，凤兮甚至在想，自己究竟适不适合做个帝王，是否应该把这王朝拱手让给言诀，也便不至于有那么多人枉死了。
——
言茵出了宫时辰还尚早，她随意购买了些上好的胭脂香粉和锦绣，因是持着皇后的令牌出宫，所以她只用采买些凤栖宫的物品，并没什么人关注她。
城南的破庙已经荒废了许久，上京的百姓都喜欢在城中香火鼎盛的那座庙祭拜，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去城南，言茵费了些功夫打听。
四周荒芜，一推开庙门，门瞬间便被内力关了过去，紧接着是一双指腹起茧而有力的手制住了她的喉咙。“锦衣玉食的日子过惯了，便不记得你现在姓言了么？”
“我，我记得……”言茵强忍着喉头的窒息感，并未反抗。她们现在不会真的杀了自己，最多是给点教训而已。
言容嘴角勾起一抹嘲弄，语气狠戾。“我的大小姐，你要是还想让你弟弟活命，就应该好好听话才是，不然下次究竟是少耳朵，还是剥皮抽筋，我们可说不准呢。”
那种不受控制的恨意与悲凉又上心头，言茵使劲咬着唇，直到舔舐到了腥甜的血味心里才稍稍舒适一些。“我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言容挑眉，好似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般，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不少。“果然是尊为一国之母，不记得我们这些小事了，连你的任务是什么都忘了？”
“我明白了。”言茵想起了那包毒药，她被赐给凤兮为后，掌后宫之权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是杀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陛下请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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