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是一座岛》秦暮朝

1、1

　　S市的夏天一向闷热，路边的法国梧桐郁绿的叶子在如此高温的天气下有蜷起的迹象，树枝间散布的夏蝉嘶声力竭地奏着生命最后的高歌。
　　这条通往医院的路上每个人都是步履匆匆，无暇顾及着自然景物的变化，听闻着亲朋的喜讯，脸上弥漫着高兴，步伐轻快的前往医院，有人想着传来的悲闻，悲怆包裹着周身，步履不免沉重几分 。
　　人类的悲伤欢喜并不相通。
　　这条路便是医院的一个缩影，藏着不同的情绪。
　　顾以萧了无生魂的走在这条路上，捏着手腕上的珠子，想着疼爱她的外婆，明明上周还在给她说：
　　“上了高中好好学习，外婆为你求了一个清华签，戴着一定上清华。”
　　她还笑着：“谁家的清华签是个小金珠子，我才不戴”，嘴里这样说着，戴的动作却没停。
　　外婆摸着她的脑袋，“这是我给你选的，特意去求了文昌菩萨，怎的不是清华签？”
　　“真是被您打败了”笑着缩进外婆的怀里，脸上泛起一丝难过“外婆”
　　“嗯？是不是不想和你妈妈他们一起？”显然是对她的烦恼了如指掌。
　　外婆摸着她齐肩的头发，想起她小时候短短的头发，整天穿着短裤在院子里乱跑，活像一个小男孩，如今却这么大了。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还能不能看到这小孩结婚生子，幸福的生活……
　　“嗯嗯，想一直呆在你们身边”顾以萧可不知道外婆想的那么久远，烦恼着上高中要回家，回去面对那对忙着工作的父母，一个人面对了无人气空荡荡的家。
　　“老萧，你看她，还想一直赖着我们呢”
　　垂头看报的外公抬起头，回着“那就让她赖着，还能陪我下下棋”。
　　顾以萧仿佛得到上级允许，仰着头，看着外婆，嘴里洋洋得意“那是”
　　“那可不行，你们呆着能把我烦死，臭棋篓子凑一起了”
　　她和外公相视一笑，不知道谁才是臭棋篓子，总让她和外公让子。
　　……
　　如今，外婆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被医生宣布脑死亡，如今只是短暂的维持着生命的最基本形态。
　　谁都知道，机体死亡是早晚的事情。
　　“外婆——”她早已哭成了泪人，一个人蜷缩在地。
　　生死好像是一个人人生的一部分，重要的一部分。只是她希望，属于她的那一份，能来的迟一点，再迟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