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天使》洛心悦

39、chapter39

　　感觉心里像空了一块，说不出的复杂感觉，段皓唯眼睛红红的，看上去一夜未眠，像哭过的样子，他低头看易苒，百感交集：“如果我当时没报警，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失去她了？选择保护了你们，我却永远地失去了她”
　　易苒陷入沉默，知道他很痛苦，却无言以对，真如他所说，如果他没报警，他就不会失去裴知恩，那么坠入深渊的就是她和千屿了
　　但他选择了保护她和千屿两个，一个是喜欢的人，一个是很好的兄弟，无论做哪个选择，他都会痛苦
　　“在我知道她自杀后，我是这么想的”
　　段皓唯以着悲伤的心情，说着平静语气的话：“在我看到她另一张信之后，就不这么想了，她说她对不起的人除了父母，就是你，我，千屿，她说她不应该当时不让我报警的，她考虑到我的心情，说对不起我对他的喜欢，如果有来生，她一定不会爱错人，会早一点遇到我，喜欢我”
　　看来裴知恩在经历这件事后，是真的成熟了，只是这成熟的代价太痛了，易苒感到惋惜
　　陈灿歌这时候也来了，推开病房门进来，看见段皓唯红红的眼睛，易苒难以言说的表情，他担心地看看段皓唯：“兄弟，想开点，等时间会治愈你”
　　他拍拍段皓唯臂膀，替他痛惜。
　　中午，千屿睡了几个小时醒过来，易苒见他醒来问：“要喝水吗？”
　　“不喝”他环顾四周，倏然注意到床头柜上立着一束花，“这是谁送的？”
　　易苒看了眼那束花，说：“那是裴知恩送的，你没醒来的时候就送来了，上次你醒来没发现吗？”
　　那天段皓唯跑出去追她，没有追到她，失落地回来，捡起地上的花
　　千屿回想了一下，当时他醒来，只看到面前的他们，医生说的话之后，他备受打击，看到了花，但没怎么留意这束花，没想起来问
　　“这是万寿菊，寓意健康”易苒看一眼橙色的万寿菊，告诉他。
　　千屿在听到裴知恩的名字后默然，易苒望向窗外的阳光，回头说：“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带你出去转转散散心，好不好？”
　　他微微点头，易苒推来轮椅，抱着千屿坐上去，然后一路将他推到楼下的大树下，他感受着冬日阳光的温暖，看着有行人路过，没想到，走了一次鬼门关，还能再见到明媚的太阳，见到光，见到人，见到他身边的他们
　　在他的脑袋被重重地打了一棍后，他眼冒金星，意识越来越薄弱，凭着仅有的一点意识，他对她说：“苒苒，要是我死了，你一定要带着我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
　　他以为他要死了，因为实在太痛，太累
　　上天又让他活了一次，这种感觉好像重生。
　　“阳光这么暖，这几天只要有阳光，我都会带你出来，晒晒太阳”
　　易苒微笑，他也微笑
　　突然想起一件事，易苒脸色一变：“裴知恩自杀了，之前来看过你之后，她很自责，然后就自杀了，自杀前留了两张信，其中一张写给我的，段皓唯把信交给我看，在信里，她说她害怕你会恨他，害怕其他的事，她愧对我们，一辈子都不能原谅她自己，要用死赎罪，她要我把这些话给你带到”
　　她把这些事告诉他，千屿也变了脸色，她试探性问他：“你会原谅她吗？”
　　看着零零散散的行人偶尔经过，阳光照在他的眼眸，显得清冷，他淡淡地说：“不会，做错事是要赎罪要弥补，而不是用死来逃避现实”
　　易苒又问：“那如果她活着赎罪弥补呢？你会不会原谅她？”
　　“也不会，伤害过自己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不是圣人”
　　千屿回头看她，易苒见他还是很淡漠，想来，她也理解了，有些人有些事可以原谅，但是有些人和有些事不能原谅，不然，经历过承受过的那些伤害又算什么呢
　　在医院里，一天一天地过去，易苒每天照顾他，为了让他更好的恢复元气，一有太阳，就推他出去晒太阳，还回去家里做好营养餐送过来，段皓唯陈灿歌他们会偶尔来
　　这些天，千屿每天都趁她在床边睡着，用手把腿放到地上，试图努力站起来，可是每当想站起来，他的双腿根本没有知觉，感觉神经是麻木的，死活站不起来
　　这么一复一日地下去，千屿想要再去问问医生，是否能有一丝希望，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会拼命努力站起来
　　病房里，易苒还在看着手机，他躺在病床上，说：“你带我去一趟医生的办公室”
　　易苒应声：“好”放下手机，把轮椅推来，把他抱上去，推去医生办公室
　　“医生，我还能站得起来吗？哪怕希望渺茫，我都会努力”
　　他眼带期望地看着医生，医生愁容，也不想打击他，但又不得不说的样子，“你的腿伤得太重，很难能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最起码这几年你是肯定站不起来的，再过个五六年七八年的恢复得好了，说不定有奇迹”
　　易苒忧心地看了看千屿，千屿一言不发，清冷的脸面无表情
　　“其实像你来的那天晚上伤得那么重，能活过来，没有失忆，没有成植物人就是福报奇迹了，你身边还有那么照顾你的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医生安慰千屿，易苒替他向医生说声：“谢谢医生”就推他出去，回到病房
　　把他抱床上，易苒也安慰他：“医生说得很对，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调整好你的心情，你身边还有我和你的朋友”
　　千屿微微一笑，易苒微笑道：“我得去回家给你做午饭了，你先好好休息，我走了”
　　目送她转身关门离去，千屿望向窗外明亮的阳光，眼里复杂
　　回到家，易苒在厨房里看着营养食谱，认真地学习，洗菜，切菜，炒菜，炖汤，煲米饭，然后装进保温饭盒，提着饭盒去往医院。
　　“我来了”易苒手提饭盒进来，关上门，千屿回头看她，她把饭盒提到桌上，给他打开盒盖，拿出筷子，都递给他
　　接过饭盒和筷子，千屿吃着里面的米饭和菜，见他吃完，易苒指了指饭盒，“下面还有一层，是我炖的汤，你喝了”
　　看她两眼放着光，鼻头上有点汗，千屿问：“你吃过没？”
　　想起她做完就直接来了，易苒对他说：“还没”
　　“你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吃过饭？”
　　千屿皱着眉头，易苒傻笑：“我每天都会吃，别担心”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天一顿也叫吃，你把这汤喝了”他把汤给她
　　易苒没接，“我不喝，这是给你炖的”
　　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千屿揭开上面一层，对她说：“勺子给我”
　　看他要吃，易苒开心地把勺子递给他，他用勺子舀一口汤，伸到她的嘴巴前，“来，张嘴!”
　　易苒下意识听话地张开嘴，一口汤灌到嘴里，才发觉到千屿把自己逗了，他说：“给我喝了”
　　“你……干嘛喂给我喝，我是小孩子吗？”
　　易苒红了脸，千屿得逞的笑容：“所以说这汤，你得全部喝完”
　　拿他没办法，易苒只得接过饭盒勺子，在他的目光注视下一口一口地喝完。
　　盖好饭盒盖子，装进袋子里，方便下午去做晚饭的时候提走，易苒坐在床边很困地说：“我睡一睡，你有什么事叫我”
　　一说完，她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看着她睡得这么熟，千屿仔细打量她，从第一次醒来，一直都没有认真地看过她，她这几天都是素颜，明显消瘦许多，眼底有黑眼圈，尽显疲态
　　她不止是没有好好吃过饭，也没有睡过好觉，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何时这样过，上次见到她这个样子，还是在好几年前，他们重逢的时候，那时她正经历过黑暗的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
　　伸手替她拨去贴在侧脸上的发丝，眼里尽是心疼，易苒动了一下，他缩回手的动作，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惊醒她，虽然医生说这几年他站不起来，得过几年才有可能
　　可是……在医院仅仅的这几天，就把她累成这样，他坐轮椅上未知的几年呢？她能有多少个几年一复一日地照顾一个残疾人？她能有多少个几年耽误在他这个残疾人身上？他现在这个样子，能给她带来什么？只会是拖累
　　一觉醒来之后，易苒伸个懒腰，看见他对着窗外发呆，他这种情况自从医生那番话给他打击后，他总是会时常这样，但是会在看到她的时候会微微一笑。
　　“阳光很好，我带你去晒太阳散散心”
　　易苒分散他的注意力，千屿回过头，微笑说：“好”
　　把他抱在轮椅上，易苒推他去到楼下的的树底下，冬季里，这颗大树满是光秃的枝丫，他们感受着阳光的温暖
　　“过不久，你就可以出院了”易苒说话的语气都夹杂着笑意，“在医院这么久，你一定很闷，回家就会有安全感”
　　“易苒”千屿忽然叫她的名字，回头看她
　　被叫到自己的名字，易苒也看他，他神情严肃，像有重要的事对自己说，感觉预感不好
　　她问：“怎么了？”
　　他看着她说：“你走吧！”
　　“你刚才……说什么？”她希望自己听错了，想确认他说的话
　　他的眼睛不再看她，望向蓝天白云，“我给不了你未来，你走吧，去一个地方自己好好地生活，不用管我了”
　　确认到他说的话，易苒不好的预感正中，她问他：“你是怕拖累我吧？”
　　他没回答，她毅然决然：“我不会走，照顾你一辈子我都不觉得你拖累我，而且这是我应该做的”
　　心里忍着痛，千屿流下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