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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丹林懵懂初入露霞阁,罗阑晴月设计显江湖 ...
“月色真好!”丹林望着天上的残月笑道,倒不全因为自己的屋子完全看不到月亮才满足的这样说。
丹林喜欢月亮,也经常看月亮,但今天是进露霞阁第一次。露霞阁在山上,秋天夜里常有雾气,那时候丹林甚至想把窗子也关起来。今天天气格外清明,一轮残月明晃晃的挂在空中。朦胧月色笼罩着院子里的白菊,衬托得更有一番孤傲之意,不过丹林并不在乎,他只在乎空中那轮月亮。
丹林今年二十岁,来露霞阁不到半月,是远房亲戚把他送进来的。他们说,这里没有男子多余的事情,女子就能顶起一边天,正适合他讨闲过生活。他心里却明白得很,露霞阁是个有名望的门派,怎会像他们说的那样简单,但能让他进来,实属不易。阁里那些姑娘从不同他多说话,只神色严肃告诫过他别随便得罪阁中姑娘,他虽口头上不曾说什么,心里却觉得这些姑娘明明个个青春貌美,却像带刺玫瑰般招惹不得。
今天明轩台和红漪亭的姑娘都不见了踪影,也听不见夜夜传入耳中的琴声,丹林才跑到这里来---这是一座池上亭,连着迂回曲折的长廊,远远可看见水中长着一颗巨大杏树,像一把大伞掩映着琉璃瓦。丹林只感到脚下一阵暖意。
“你给我下来!什么地方来的人,好大的胆子!”突然,一个清脆女声含着极大怒意朝琉璃瓦上的丹林喊道。丹林被惊到了,慌慌张张从瓦上跳下,只见地上站着的女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他不知道该怎样开口,那女子却先开口了:“是哪里闯进的淫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丹林还没有缓过神来,还想着女子一开始问他的话,于是支支吾吾的回答:“我是凉州安定来的,亲戚送来的,在阁里作小子”(小子是对阁里男子的通称)那女子听他这样讲,便松了口气,继续用手指着他说:“小子,胆子可真大,敢把阁里的屋顶踩在脚下,当真是不要命了?”丹林缓过神来,认错道:“姑娘饶恕,我刚入阁,还不懂得什么规矩,我知错了”女子噗嗤一笑,将手掩在嘴边:“才来几天,就敢上房,已是大不敬,若是其他主子看见,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丹林这才抬头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发髻如漆,斜簪着一支玉兰,眉若远山,眼含流光,掩住的口露出丝缝似含朱砂,手指纤细修长,身材匀称,肩上披米色披帛,下身着石榴长裙,丹林觉得她身份一定不凡。
女子笑停后,轻咳一声,说道:“我见你身手不错,主子身边正缺这种小子,你顺着这条长廊走,看到一个牌子写着浮月亭的亭子,听主子差使,这件事便就算了。”丹林朝她指的方向看去:“我没有学过功夫,恐怕也做不了什么。”女子故意怒嗔道:“叫你去你就去,到了那里,只管报我的名字:晴月”。“是,小子知道了”丹林点点头,应了下来,晴月便转身向明轩台去了。
“晴月”丹林喃喃道“晴朗夜空中的一轮明月,真好听!”转而又看了看天上的残月“和它一样好看”
顺着长廊,不久就远远看到了灯火通明的浮月亭,远远看去像仙人住的地方,湖水泛起白烟抚在轻扬的纱幕上,走近些便看到亭上有一幅楹联:里丈分外袭酒香,鹤渡寒塘不胜凉。
轻烟中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女声婉转动人,丹林朝笑声看去,是亭中人传出的,翻飞的纱幔隐现着笑声主人的脸,正待丹林走过去,忽然又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含着醉意:“姑娘今日邀我前来,想必是要与我作伴,春宵一刻值千金,就别等那么多了,来吧!”丹林看见女子,火光映照下,容色晶莹如雪,如新月生晕,媚于眉眼,美艳不可方物,但她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厌恶,似有千言万语不能诉说,又匆匆将目光投到旁边那个衣着光鲜的公子身上,似乎不敢得罪他。
丹林心想:晴月姑娘叫我到这,想必与此事有关,于是丹林快步朝亭中走去。
看到丹林,那男子正想发作,却被丹林揪住了领口,女子趁机起身
“什么人!敢这样对本少爷!来人啊!”男子大惊失色,手向四处慌忙探索,想招呼手下。
“斯文败类!对女子这样不知进退,我该好好让你知道不尊重女子的下场!”
说罢,丹林将他推搡到亭边,踢入水中,男子根本无力还手,只能在水中大声呼救,女子站在一旁,露出狡黠的笑容,眼睛弯弯,像一弯月牙,丹林回过头看她,她便立即敛起笑容,快步走到池边,笑吟吟的说:“王公子,小女子这就找人来救您”转而神色一转,又是一脸冷漠,瞥着丹林说:“还不快把他拉上来,出了事你担待不起。”丹林虽心中大有不快,却还是将他拉了上来。
“公子无碍吧”女子凑上去关怀“可是吓坏了我”
那男子顺势搂住女子腰肢,“云姑娘,真真吓死我了,我倒想牡丹花下死,却不想死在一个犬牙嘴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说自己是犬牙,还是他举止轻佻,丹林又冲上去给了他一拳,正中鼻子,血立即喷涌而出,丹林倒不相信那男子有还击之力,看他狼狈的样子不免有些得意。
‘啪!’突然那一瞬,那一点得意快速变作愤懑,疑惑,空气中只留下女子袖口中透出的香味,女子抚着打过人的右手,,缓缓抬起眼冷语道:“什么东西,打了王公子,谁叫你来了?”
“晴月姑娘”丹林十分不悦,又加了一句“我本不想来”
女子没说什么,转回头赔着笑说:“王公子,可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阁中小子,以为您要轻薄我,才打抱不平,您也伤了,我找人把您送回去。”
那男子也十分不悦,挤出笑意说:“云姑娘不必记挂,只是这人还是要好好挑选才能留在阁中,王某告辞,改日再访。”
刚刚闹出动静,已来了许多人,晴月也在其中,女子将男子托付给其中两个小子,吩咐他们将他送回。
女子坐在刚开始坐的地方,椅子上垫着雪白毛色的狐狸皮,手里捏着一只碧玉茶杯,品着香茗,抿了一口放回桌上,手臂撑在桌子上托着脸,自有一股媚态,看向众人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晴月和打人那个小子留下。”众人便都散去了。
丹林觉得脸辣乎乎的疼,那样一个娇弱女子,力气竟然那样大,自己是为她清白,却挨上一巴掌。
“晴月,这事办得真好!”女子露出笑容,亲切柔和,不同于丹林之前见过她的任何笑。
“阁主你谬赞了”晴月笑道“多亏这个小子”
丹林听见‘阁主’二字,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年轻女子竟是露霞阁阁主,惊得发声“你是阁主?”
晴月笑道:“你眼前这位天仙般的女子正是我们露霞阁第二十一位阁主---云罗阑。”
丹林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罗阑摆摆手:“晴月谬赞”转而看向痴痴望着自己的丹林,“你叫什么名字?”
“丹林,凉州安定来的,阁中做小子”
“问你一句回答百句,改掉这个毛病。”
云罗阑又抿了口茶,从一旁的棋盒中取出颗白棋,看着桌上的棋盘“想必你知道我们做的是什么”,她不等他回答“杀人越货,无所不为”白棋重重落到棋盘上,她看了看他“就算是你,只要肯出钱,也能成为我的雇主。”
成为她的雇主?恐怕比登天难,至少对于现在的丹林来说,他没有钱,更没有想置之死地的人。
他选择问问今晚的事,“我不明白今晚的事,明明……”
“明明你救了我,我却打你。”云罗阑将棋子一颗颗拿起又放下“我们都是阁中的人,我告诉你,那王公子是今天雇主要杀的人。”
“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又将他放走?”云罗阑抬起头对丹林一笑,美目流盼,似能颠倒众生“你以为我喜欢他,实际是另外有雇主让我保全他,花了杀他价钱的两倍,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
“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丹林追问道
云罗阑轻哼了一声:“这就是你今天所做的事的目的,我乏了,让晴月告诉你。”她果然慵懒起身,携起桌上的杏花果酒往清都馆住处去了。
晴月送丹林回去,她看出来丹林仍有不解“我是故意叫你到浮月亭去的,今日宴请王公子,本就为了让雇主知道已开始任务,而你的出现,使得另一个雇主愿望达成。”
“前一个雇主不会因为这个找上门来吗?”丹林问
“我们已将戏做足了,给了雇主面子,也会将雇金退还,再说,没有谁能强迫我们露霞阁做什么事。”
丹林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既然那斯文败类知道阁主厉害,又为何冒险上门?”
“你也看见阁主之貌,天上谪仙人一般,那王公子遭了你这一遭,还说着改日再访呢!他定是以为阁主倾心于他呢。”
说着已到了明轩台别院,那里住着刚入阁的小子们。
“今日的事不要对其他人讲,否则你小命不保。”晴月劝诫道“这几日山中大雾多,小心着凉,也提醒着其他小子。”
“谢晴月姑娘!”
送走晴月,丹林只感世事无常,一晚上经历的这些,难道才是江湖一角?好比今晚无故被打,好比那王公子差点丧命,还有,露霞阁阁主云罗阑绝色容颜上的百般变化。
丹林摇摇头,看了看月亮,走进别院住所。
云罗阑坐在清都馆外面,已披上了条披风,将带回来的杏花果酒轻轻洒在一块被花瓣盖住的小石碑上,“今天是你离开我的第三年,我给你带了杏花果酒”
她看着石碑,神色温柔“我知道这些话你恐怕听厌了,但我还是想再一遍遍说,把你烦得出来见我才好。”
她声音开始有些哽咽“我还是不信,你那样英武的一个人会这么早走,你最喜欢赏月,却在大漠中埋身,我寻了你三年,什么也寻不到…”眼里早已噙满泪水,却没有眨眼,看着石碑已经出神“你说你回来后便娶我,但你再也没有回来。”眼泪不住掉落在落花上,“你恐怕是不想娶我,故意不回来,那你也该给我个交代,让我苦苦等着你!”
她迷迷糊糊的,从地上捡起落花向石碑砸去“真是过分至极!我把你置在花好月圆的地方,你却把一大摊子事情交给我,那颗杏树,几年也不见结个果子……”
她拭着泪,倦意袭来,“今日是你祭日,我不想杀人…”她头倚着石碑喃喃说道,沉沉睡去。
石碑上隐隐约约刻着‘爱恋卿君里鹤’
真是‘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注解:清都---原指天帝所住的居所
第一章,希望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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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丹林懵懂初入露霞阁,罗阑晴月设计显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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