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风四季只念你》李亦炎

21、出国

　　第二天安酿刚到达教室，陆知椹端正的坐在那里，她从背后把手伸到他面前。

　　陆知椹抬眼，看到一瓶维他奶被放在他的眼前。

　　那瓶奶被一只手晃了晃，安酿顺势坐到座位上，“给你的。”

　　陆知椹垂下眼睛。

　　安酿看着他沉默不语，突然有点急了，她凑近他一点，压低声音说，“你不是答应过不会不理我的吗？”

　　“我们说好的。”
　　声音听起来，还挺委屈。

　　陆知椹转过头，注视着她的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

　　在安酿有点招架不住他的注视的时候。

　　他开口，“你……”
　　却只发出了一个音。

　　安酿疑惑，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可他却只是伸手接过了那瓶维他奶，“谢谢。”

　　安酿直觉他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可就是等不来下文。

　　不过安酿看他如平常一样，心里一喜。

　　看他照常做题的样子，她也只能带着没问出口的问题，正常上课。

　　——

　　H市的沈家老宅。

　　沈沿淇狠狠的砸着房间里的东西，把梳妆台上的东西都挥到地上，瓶瓶罐罐的东西碰到地面都碎开。

　　一个整洁干净的房间瞬间天翻地覆。
　　她随手拿起一个台风就往镜子上砸去。

　　镜子碎裂成一块一块。

　　印出她布满泪痕的脸。

　　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陆知汐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喜欢的女孩？
　　他有喜欢的女孩了吗？
　　有喜欢的女孩了是吗？

　　沈沿淇眼角的泪滴下来，可她确实笑着的。

　　看起来有些悲凉。

　　可是——

　　“陆知酝，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其他人，谁也别想抢走你。”
　　她声音柔柔的说。

　　看着镜子里被碎片分割的脸，就像她千疮百孔的心一样。

　　她伸出手一点点爬着接近它。

　　却在离它几厘米的地方停下。

　　“陆知酝，你知道吗？从你说要娶我的那刻起，我的这颗心，满满都是你。那张纸条我至今还留着。”她说，“是你先选的我，哪怕是阿洛的死，还是别人，都无法阻挡我。”

　　最后一句，她眼神凶狠的看着镜子，面目狰狞。

　　对陆知椹，她势在必得。

　　佣人上来敲门的时候，沈沿淇已经收拾好情绪坐在床上。

　　“小姐，老先生让你去书房一趟。”

　　她弄了一下头发，然后走了出去。

　　留下的佣人看着她毁乱的房间，平静的进去收拾东西。
　　这位大小姐脾气很差，动不动就发脾气摔东西。
　　她也已经习惯了。

　　沈沿淇一出房间就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她进了书房，发现爷爷坐在那里等着她。

　　“爷爷。”她低垂着头，叫人。
　　沈爷爷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口，“叫你来呢，是想告诉你，你今天收拾收拾东西，去你妈那边住一段时间。”

　　“什么？”沈沿淇猛的抬起头，“为什么要让我去她那里。”

　　“没有为什么，你们母女也需要联络联络感情。”老人家缓缓的开口，语带沧桑。

　　那里是法国啊，他竟然要把她送到法国，那她怎么去找陆知椹。

　　“我不去。”沈沿淇梗着脖子，她是不会去的，“那个女人丢下我这么久，她才不是我妈。”

　　沈妈妈自她五岁便离开了沈家去了法国。其实和沈父跟离婚的状态差不多，只是当时沈家人为了沈父的前程，不同意离婚。她也不在意离不离婚，只是实在在沈家待不下去了，便提出长居国外。

　　不会离婚，也互不打扰。

　　沈家对外都是称沈家儿媳去国外养病。

　　这一杨，也十几年了。

　　这十几年里，沈沿淇也就见过沈母几次而已。
　　还是对外做做样子，说是沈父带着女儿去探望沈母。
　　夫妻情深，母女情深。

　　可沈沿淇不待见那个称之为她的母亲的人，沈母也随性，不与女儿亲近。

　　每次见了她，总要感慨一句，“这孩子还是被你们养坏了，终究还是随了你们沈家的基因。”

　　这时沈沿淇就会跟她吵，可沈母却不予理会，转身上楼。

　　她也不在乎，她是否会叫她一声“妈。”

　　“她也不待见我，我去还不是去受苦受气的，我不去！”说着她眼泪快落下来了。

　　“胡闹！”沈爷爷被她大逆不道的话气到了，吼了她一句，“那是你妈！”他的拐杖敲着地板，被她气的不轻。

　　“那又怎么样，她生我却不养我，她配做我妈吗？”

　　沈沿淇大声的喊出来，“在我心里，我没她这么个冷血的母亲。就算您打死我，我也不会去的。”

　　“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沈爷爷被气的抖着身子站起来，拿着拐杖指着她。

　　“你心里还有没有长辈！”

　　沈沿淇被吓住了，猛的回过神来，她知道，面对爷爷，不能硬碰硬。
　　她收敛好脸上的情绪，跪了下来，脸上淌着泪可怜的爬近爷爷。

　　“爷爷，她对我不好，她根本不当我是她的女儿，你不要送我去那里好不好？”最后一句，她带着哭腔说出来。

　　说的沈爷爷听了都有着心软了。

　　“孩子，这次，你非去不可了。”沈爷爷收了点气，耐心的同她说。

　　“我不要，我不要，爷爷，我求您了。”她哭着抱着沈爷爷的腿，好不可怜。

　　“我可以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真的。我发誓，我哪里都不去了好不好？”

　　如果真的去了法国，沈家一定会派人守着她，她是连国都回不来了。

　　沈爷爷手撑着拐杖缓缓坐下，他颤巍的手抹掉她小脸上的泪。

　　这是沈家的独生女，他哪能不心疼呢。

　　只是她做的事，太让他心寒了。
　　把她送走，也是他考虑很久终于狠下心来唯一能护住她的办法。

　　“孩子，这话恐怕你说的连自己都不信了吧？你之前偷偷去找陆家小子，以为我不知道？”

　　“爷爷……”

　　沈爷爷伸出手，让她别说话，“我知道你喜欢陆家那小子很多年了，也知道你一心一意要嫁给他。可是我们沈家儿女，万万做不到去求着人家娶的地步！”

　　这是在打他沈家的脸，也是在打他老人家的脸。

　　“可是爷爷，我真的很爱他，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她哭着说。

　　沈爷爷闭了闭眼，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泪流满面的沈沿淇，瞬间白了脸。

　　“你跟那些小混混做的那些肮脏事，你觉得陆家知道了，还会要你这个儿媳妇吗？”

　　“爷爷……”她嗫嚅着。
　　“这是有辱家风！”他气的用拐杖狠狠捶了下地板。

　　他当初知道这些事的时候，恨不得掐死他这个孙女，她这是要把沈家往地狱拖下去。
　　可他却无力，是他沈家没能把女儿教好，没能阻止她干下这些事。

　　如果陆家老爷子知道，怕是更不同意这桩婚事，就是他去求，他也不会再松口了。

　　“爷爷……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他不爱我，他一点都不爱我，我只是想让他后悔而已。”

　　她也不想要这么做啊，可是，没人帮她，没人会帮她。

　　陆知椹只会冷落她。

　　她只想要陆知椹膈应而已，可他还是无动于衷。

　　“所以你就这么糟践自己？你可是沈家儿女！”沈爷爷气的忍不住用拐杖打了她一下，不大，沈沿淇也忍着没叫出来。

　　“你若是安安分分待在沈家，这门亲事是你们打小定的，就算他陆家不认，我也只有办法让你嫁过去，可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这些事若是爆出去，你有想过你父亲的前程怎么办？陆家老爷子怎么可能同意你进门。”

　　沈沿淇也后悔啊，她捂着刚刚被打过的地方，蹲坐在那里。

　　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想让陆知椹看看她，哪怕恨也行。

　　“我……我已经跟他们断了联系了，他们……他们不敢来找我的，也不敢说出去的。他们拿了我的钱，这些事一定，一定不会…。”

　　“孩子，你还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沈爷爷闭了闭眼，看起来苍老了许多，没了刚刚的精神气，他语重心长道，“你去国外找你妈，读几年书避避风头，等回来了，爷爷就把你的婚事安排起来。”

　　“我不，我不要，爷爷，求你了，我不去……”她呜咽着，甚至对着沈爷爷磕起了头。

　　可她看到沈爷爷一脸坚定不为所动，心瞬间跌倒谷底。

　　她擦了把眼泪，赌气开口，“你把我送出去，还不是为了做做样子，给我爸落个好名声，你有想过我吗？”

　　沈沿淇失态的喊出来。
　　却被沈爷爷一棍子打过去。
　　“你说的什么胡话。你以为，陆家小孙子那件事，我不知道吗！”
　　“你以为你能瞒得过谁！”

　　他气的用拐杖打了她几下。
　　“要是陆家知道这件事，他们会放过你会放过沈家吗？啊？”

　　沈沿淇吓得脸色都白了，愣愣的跪在那里受打。

　　她没想过……没想过原来爷爷知道……

　　“爷爷……”她妥协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去，我去法国。我听您的。我都听您的。”

　　“你出去吧，好好收拾东西，后天送你走。”沈爷爷也不在说什么。
　　他这一片护着她的苦心啊，希望她能懂。

　　在她颤颤巍巍走到门前的那一刻，沈爷爷还是出口说了句，“陆知酝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重情义，沉得住气，算是陆家这几代最出色的。可是他却不适合你，淇淇，有些人是强求不得的，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陆家的事，这孩子心里一清二楚，你若是执意嫁过去，日子是不好过的。”

　　“爷爷，嫁给他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愿望，您帮帮我好不好？”
　　她跑到沈爷爷的面前，哀求他。

　　“这孩子心思太明，不一定会接受陆家的安排。”

　　“那……我去求求陆爷爷好不好？”

　　“你先走吧，爷爷会为你安排的。”

　　沈爷爷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
　　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陆家如今就剩一根独苗，怕不是陆知酝仰着陆家，而是陆家仰着陆知酝。

　　恐怕陆知酝不同意，也没人能强迫的了他。

　　那孩子心性高，却不贪名利富贵，又有什么能威胁的了他？

　　沈沿淇这孩子，终究还是被他沈家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