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晶的故事》艾柯的故事

1、草莓晶的夏天

　　二十岁生日那天，收到了一条草莓晶手链。粉色透明的小珠子里面，似乎悬浮着丝丝缕缕的深红色血丝，不过是一条普通的水晶手链。我想写下有关他的，这也是我注册公众号的初衷。
　　将成未成的，总归有些遗憾。
　　就叫他L吧，L是他的姓。大一的时候，我主动加了L的微信，非常单纯，因为我连人家长什么样的都不知道，一开始加微信纯粹是社团工作需要。聊天大概停留在“对方已通过你的好友验证，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很长一段时间，大约一年，我们没有半点交集。是的，大一暑假自闭，还一度屏蔽所有人的票圈，后来慢慢开放，但鉴于我已经忘记了L的存在，于是，L一直被关在“不看他的票圈”的小黑屋里。关于他，我一无所知，他备注也极为官方地凝固在“毕马威某某某”。
　　非常非常普通的一个下午，对方发来第一条消息，大概是想备注一下学院之类的。
　　L是第一个我发现的喜欢八月长安的男生。我跟他聊我如何喜欢《橘生淮南》的清冷的洛枳，滔滔不绝地跟他剖析洛枳的种种细腻的心思。
　　他说他想当林杨！
　　有志向！
　　“我给你改个备注吧。”
　　那个想成为林杨大队长的男人
　　截图，发送！
　　“这个可以哈哈哈哈”
　　我改的备注，L很喜欢，我很开心。
　　大一的那场比赛，我就是在台下跑腿的工作人员而已，我只记得选手们穿正装，对答如流。所以，我们根本不认识。
　　我喜欢的书，L也很喜欢，只是巧合。
　　很快接受了L提出的“奶茶邀约”，我觉得这个词很有意思。
　　L说，要是广外杯可以打进决赛，他就可以来南校了。L很高，一米九都是他的保守估计。不知道他鞋子是不是垫了东西。他说我挺高的，他喜欢高一点的女生。第一次见面前，在商场买了双毫无特色但是高鞋底的小白鞋。从此埋下了崴脚的祸根。
　　L会喜欢裙子多一点还是休闲装多一点呢？全校放假的周四下午，我无比忧愁--不知道周末穿什么去见L。在商场兜兜转转，最后的一身行头却是白衬衫加直筒牛仔裤，还特别紧。我深深地怀疑店家在坑我。
　　往后的几天一直聊着，准确来说，一直是深夜聊天。L快毕业了，在写论文，这种深夜聊天的状态让我觉得，这俩人的聊天很见不得人（捂脸）。深夜在看论文文献还陪着你聊天，不是不感动。
　　我看着他跟我规划说，我们找个有时间的周末，体验体验共享汽车，他说想带我看看老广州。问我喜欢玩什么，BBQ？逛街？动物园？（？？？）登山？他有点笨手笨脚、无头无脑地规划（原谅我这么说，动物园有点臭，登山有点累，逛街有点无聊，BBQ人有点少）絮絮叨叨，莫名安心。
　　有天下午，微雨，我在上语法课。语法老师在讲一些东西，总之不会是语法。
　　“我们去海洋馆吧”
　　“有点像《独家记忆》里的刘启和薛桐哈哈。”
　　《独家记忆》是L给我推荐的一部电视剧，刘启和薛桐是情侣。
　　“愿不愿意呀？不愿意我找别人去啦。”我很擅长这种欲擒故纵。
　　“愿意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
　　今天语法课也变得有点有趣。
　　我一直都想去海洋馆，一直想跟喜欢的男生去海洋馆，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一种约会。
　　一米九大概多高呢？找了班上唯一的男生。
　　“你多高呀？”
　　“一七八啊。”
　　心里思忖着，那一米九应该高出我一个多头。同学觉得我奇奇怪怪的，只有我知道，我只是在估测L跟我的身高差。
　　“你觉得我矮吗？”有天我问同桌。
　　“不矮了，挺高的啊”
　　“那如果跟一米九的站一起呢？”
　　“那可能有点矮了哈哈哈”
　　第一次穿高跟鞋会不会有点奇怪？
　　某天，L跟我说，我很活泼。不，我觉得我很高冷。他建议，穿高跟鞋会是变高冷的利器，而且，还装模作样地跟我说他的一个秘密，他挺喜欢女生穿高跟鞋的。我总觉得这人在拼命暗示我穿高跟鞋！
　　他记得我晚九点半才下课。十点我就洗好澡，屁颠屁颠跑床上一边装模作样地听听力，一边静候微信消息了。
　　明明已经设为强提醒了，怎么还没动静？
　　有一种惊喜叫微信头像右上角显示的未读消息的小红点。不小心设了“消息免打扰”。
　　有天晚上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还没九点就开始心不在焉。在书架间来回翻找闲书。为什么L还不给我发消息？干脆设“强提醒”吧。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百无聊赖，收拾书包，下楼，回宿舍，走人。
　　我非常潇洒地下楼梯的时候，手机强震动了。
　　原来微信“强提醒”的震感是这样的。
　　我收到了L的照片。美其名曰，礼尚往来。（是的，在L暗示了他没有我完整的照片之后，我非常不矜持地发了照片。）光线非常暗，要求我见谅。他在面试完后的企业大楼里，给我拍了第一张照片。
　　“光线不好就找光线好的，我不见谅。”
　　之后收到了他的自拍。
　　（而一向我不太喜欢别人私发自拍，包括我自己。）
　　但是我在开玩笑说完“男女授受不亲”之后，L没有回我。于是补偿性地赶紧夸一句
　　“开玩笑的，很帅的，别生气呀。”
　　开始讨好。
　　我夸他，他很开心。
　　其实，我早翻票圈了。他不知道的是，一向注重隐私的我，永远把票圈设置为“仅三天可见”的我，某天夜里，清空许多票圈，只留下那些好看的照片和体现我活泼开朗的文字。
　　“半年可见”。你的专属的半年可见。
　　但是学霸的关注点总是有些独特，“为什么你的个人资料性别那一栏是‘男’，啧啧。”
　　我仰头长啸！Tina！为什么会这样？
　　在他一本正经地跟我说，“能不能把性别改回‘女’？”
　　“为什么要改？”义正言辞。
　　“你不想有男朋友了吗？”
　　“好的，我想。”奶声奶气。
　　“那改掉是第一步，改掉嘛~”
　　“行行，改改改。”受不了男生撒娇口吻。
　　于是，我重回女儿身了。虽然我一点也不知道这与我找男朋友有什么必然的关联。总之，再次打开微信，个人材料显示“female”。
　　我还没上学就开始追琼瑶剧，小学二年级就情窦初开。长达十四年的学生生涯里，我遇到过很多男生。或许勇气在过早的时候就透支了。初中的时候，特别喜欢历史老师，可以勇敢到在师生集体出游的时候耍小心机让他背我，不露痕迹。这样勇气可嘉的我，到了高中，居然怂到碰到喜欢的男生出于本能地逃回厕所。
　　我觉得我这人心理素质不太行。
　　每天晚上看见小情侣四栋楼下喁喁情话，狗粮吃多了，不是不想谈恋爱。但是哪天谈恋爱了，一定是因为彼此喜欢，为了谈恋爱而谈的，多少有些不屑。
　　而L，是第一个让我想要变得更好的男生，想要塑形，想要有气质。想要尝试，想要突破，想要勇敢一点，更好一点。想要头发快点长长，想要穿汉服练汉舞，他说，“我觉得你穿汉服很好看。”想要满足他的期待。
　　想要配得上他。
　　二十岁的我，有些自卑。
　　三月，我们认识的第一个月，黑眼圈最重的三月，很多天很多天的半夜，神差鬼使地起来看微信消息，对话框还是停留在“晚安~”。
　　古人所说的辗转反侧，大概是这个意思。
　　晕车重症患者情愿坐车去北校的，只有两次。
　　一次是为了见追了很久电视剧的编剧。
　　另一次，是因为L。
　　我曾经说，我只要有一次回忆就好了。
　　可是后来，没有海洋馆。
　　常规的吃饭看电影。
　　事实证明，有的时候，幻想是需要收敛一些的。
　　全程看电影，非常认真，一动不动，雕塑级别的。
　　第一次坐公交，我和他，中间隔开了一个位置，后来那儿坐了一大妈。觉得很煞风景，望着窗外，莫名想笑。
　　看完电影顺道去取L的眼镜盒，眼镜店里，偷偷拍了张照片。
　　眼镜层之间隔着窄窄的镜片，藏着我的眼睛，和他的后脑勺。
　　傍晚六点多的时候，L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差不多可以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完了，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吗？
　　“我们要不再一起吃个晚饭？”
　　“好~”
　　L带着我在某地铁口疯狂找吃的，快一米九的个儿，我有些追不上他。吃饭的时候，
　　“我再吃不下了。战斗力不行。”我是真的吃不下了。虽然平时并不是这样的。
　　“那我分着吃一点，你把蛋吃了吧。”
　　吃吧，多吃一点。
　　坐地铁，还是有些生疏。L的书包是蓝色的，不好看。雨伞还胡乱地插进书包旁边的兜里，好像还有一点点胡子没刮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他问我分得出英音和美音吗？
　　“当然，你哪种口音的？”
　　“澳洲的，就是那种有点土土的土味英语。”
　　“哈哈哈，为什么会土土的？啊我知道了，澳洲以前是殖民地，是一所监狱吧？”
　　L之前去澳洲交换过，L喜欢乡土音乐。我认真看过他的简历。
　　“我可以发我的简历给你看看，你要看吗？”
　　“其实我应该有你的简历，大一的时候出于工作需要。”
　　“可是我的简历跟那时候的应该很不一样了。”，“非常不一样。”
　　“那就瞧瞧。”勉为其难吧哈哈哈。
　　下了地铁之后，回到宿舍，洗好澡。发微信问，“你到了吗？我刚刚到宿舍了。”，“今天谢谢师兄陪我出来玩。”
　　谢谢你。
　　我想，依据L如此直男的表现，应该是不太喜欢我的吧。虽然在这之前，我反复问同学，问室友，“唉，这张照片跟我跟我本人差别大吗？”
　　“你本人更好看。”
　　可是我还是在无数时刻，对着阳台镜子里的自己，无比沮丧，“你为什么不能再好看一点？为什么这么丑？”
　　L应该不喜欢我吧？可是L吃我吃过的饭。可是他应该还是不喜欢我吧。
　　总是在莫名其妙找证据。找莫名其妙的证据。
　　然而
　　“问你个问题，不许不回答。”
　　总是会莫名享受这种带着小孩子气的问题。
　　“你觉得我今天颜值在线吗？”
　　L今天穿得有点工科男，肩有点怂，好像比照片要胖一点点。
　　但是我说，
　　“在在。”
　　L说，
　　“我以后会好好关心你的。”
　　后来，他经常问我问题，诸如，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啦。他经常一本正经地问我，“你怎么到现在还不谈恋爱？”，“你会对第一次恋爱很期待吗？”，“你喜欢《独家记忆》里的刘启那种类型的吗？”......
　　L乐此不疲地问问题。
　　有天早上醒来，收到他的消息，“终于把论文写完了，找时间去南校看看你。”
　　那天天气莫名地好，终于放晴了，连洗袜子都很开心。
　　开心是会一直慢慢发酵，慢慢晕开的。
　　“师兄今天会来南校哦。”
　　穿什么呢？先化个妆？晚上会一起吃饭的吧，应该会的，等他开完会，我们应该会一起吃晚饭的，至少会一起吃晚饭吧。
　　七点了，下午给他发的消息，杳无音讯。天气不太好，L有没有带伞啊？
　　不可能开这么久的会吧？
　　天都黑了。
　　“我先回去啦，天气不太好，快赶不上高铁了。”
　　那个时候，我在图书馆，意料之内地收到L的消息。
　　天气不好？确实不好。
　　意料之内的失望跟突如其来的失望杀伤力一样强。
　　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L还是不喜欢我。
　　后来他安慰我说，下次专程来看我。
　　我哪里有什么好看的？
　　“要看啊，因为是你啊！”
　　我在那个傍晚，呆呆地坐在阳台，化好妆，就好像，好像对面楼的那个男生呆会要来娶我似的。
　　L在对面楼里，水平距离不到两百米，他没有来见我。天气不好。
　　校道里放着周杰伦的歌，我没听过的，高高地举着手机的酷狗，想要搜索出来歌名，可是广播音质有些沙哑，靠着零星的歌词，搜出来了--《一点点》。
　　周杰伦的魅力在于，他总是可以把全世界的男人都唱成渣男，全世界的男人都在向我忏悔。
　　我爱周杰伦！
　　对话框停留在了一星期前。
　　我的生活应该要回到正常的轨道才是。
　　可是我还是做着跟L有关的事情，在图书馆看L很喜欢看的，但我看不太懂的《The Economics》；在蚊子最多的图书馆负一层学汉舞；日头很毒的太阳底下学打篮球。
　　热爱篮球的男生会对也喜欢篮球的女生有多一点喜欢吗？
　　没有半点出息。
　　以前每次换头像，L都会问我，“你又换头像啦。”
　　我要再换个头像吗？
　　其实不喜欢换头像。
　　后来，后来我问他近况，在选国外的研究生学校。夏天一过，L就要到越过太平洋，漂洋过海，去到美国。
　　L毕业啦！
　　祝你毕业快乐，前程似锦。
　　祝你往后应有尽有，万事胜意。想要让语气显得客气一些。
　　里面藏了我最好的祝福。
　　再后来，他调侃我，作为师姐到现在都还没有男朋友会被别的小师妹取笑的。
　　“某些人都大四了，自个的事还是一点着落都没有啊。”
　　后来L非正式地提出“要不然师兄师姐凑一对吧？”
　　这一次，我没有说好。
　　有些奇怪吧。
　　后来，我总是会不经意之间想起他。路上看到一个蓝色书包，会想起，L上一次也是背了蓝色书包；上体育课，日头很毒的时候，放着好好的呼啦圈不练，跑去打篮球，被篮球惊人的弹跳力砸到下巴后，坐地上哇哇地对同学哭着喊着，“把那只球给我抓回来！”，没一会还在倔强地投篮。篮球其实不好玩；上英语国家文化，外教跟我们介绍美国地理，掏出手机，“某某大学在美国的哪个州来着？”；经过某个橱窗，模特身上穿了汉服。L说有机会要拍穿汉服的我。“我能试试吗？”
　　阴魂不散。
　　后来，L很少主动给我发消息。
　　再过了些日子，票圈出现他和另外一个女生的照片。
　　可是多数情况还是会想起他。
　　参加英语诗歌朗诵的时候，看到同学PPT首页是《怦然心动》剧照--L的头像，会突然对她的朗诵多一些期待。他喜欢Judy。大二班上拍集体照的时候，我拍得很好看，还是会忍不住发给他，对他说，“看，这张照片是不是拍得有点点好看？”；睡觉前问他，“你的窗子看得见月亮吗？”《倾城之恋》里，范柳原对白流苏说的话。
　　你的窗子看得见月亮吗？
　　星星也行。
　　对他的期待越少，你就会表现得越自然。
　　今天是六月六号，《最好的我们》电影上映了，L和我都很喜欢《最好的我们》。
　　某一天，上毛概课，同桌跟我聊起，以前大一的时候，喜欢过的男生，新年的时候，在社团的群里发新年祝福，相互问大家的新年愿望，他说想要一个女朋友，于是同桌给他画了一幅连环画。最后一页，是男生的卡通自画像，“喏，能配得上你的，当然是你自己啦哈哈哈”。后来男生把它作为新的微信头像，二十四小时不到，重新换掉。
　　“可是他跟我说很喜欢我画的啊”
　　再后来，没有后来。
　　“我最不喜欢暧昧期，暧昧期可以开着情侣的玩笑，也可以随时中断，干脆利落。”
　　我喜欢新年同桌连环画的故事，一笔一画，都是少女羞于开口的秘密。
　　“唉，你呢，你之前跟我说起的男生，后来呢？你还会跟他再见面吗？”
　　我不会。我喜欢他。
　　以前读过一首诗，大概是说，我不会主动见你，不是因为我骄傲，在你面前我毫无骄傲可言，而是，只有当你也想见我的时候，才有意义。
　　“你看泰戈尔这句话。”
　　“我们如海鸥之与波涛相遇似的，遇见了，走近了。海鸥飞去，波涛滚滚地流开，我们也分别了。”
　　好浪漫。
　　向来懂得隐忍的，如今越来越不矜持。
　　永远记得，三月，很多个午夜十二点，蒙着被子，小心翼翼地打字，想旁征博引，“看，我多么有趣！”。
　　《圣经》里有句话，“别惊动我爱的人，等他自己愿意。”对《圣经》的印象停留在“亚当活了九百三十岁就死了”。《圣经》原来也有浪漫的。
　　我还是会看L给我推荐的他喜欢的公众号，他喜欢的杂志，泰勒的歌偶尔也会听，第一次看电影的票根在日记本里静静地躺着。某天清理相片的时候，发现三月份的照片，堆满了L和我的聊天记录，网盘上给他留了一席之地。大概很难忘记。虽然只见过一次面，虽然我可能并不是很了解他。
　　人们会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深深地喜欢上一个人吗？
　　第一次见面前，我跟好友说，“万一L见了我之后，发现我不如照片好看，或者觉得我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换句话说，L会不会见了我之后不喜欢我？还是说我太自作多情了，人家只是想交朋友，可是我不缺朋友。”
　　你说，L会喜欢我吗？
　　2019年3月20号，阴，北苑四栋。
　　“我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深深地。”
　　L问我，他经常问我照片墙和头像的事情，“你照片墙上的动漫女生是谁呀？”
　　一个蹲在地上一脸幸福地看手机的小女生。
　　“我呀”
　　每次跟你聊微信的我啊
　　L的脑回路总是很清奇。
　　“那个袜子和鞋子我很喜欢。”
　　“只对鞋子和袜子感兴趣吗？”
　　“人也喜欢。”
　　上帝，L终于开窍了。
　　我这辈子所有的浪漫情怀，大概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L。
　　可是这些他大概不会知道的。
　　某一天，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还是停留在编辑，没有发送的可能。
　　五月二十号，跟L告白，只是告白停留在“草稿”，L一无所知。
　　看，我还是有点倔。
　　告白成了告别。
　　我欣赏八月长安笔下的洛枳。
　　我喜欢她的隐忍，她的卧薪尝胆。
　　我再次搁笔了。
　　我一直觉得，记录这么浪漫又带点悲壮色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个词）的少女的内心独白，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今天天气特别好！出奇地好！格外明媚，久久未放晴的天，今天格外地蓝，就像是补偿性的。在这样的夏日里，白天好像可以无限延长，这样明媚，让人永远想活下去。我依然钟爱傍晚的后操场，隔着铁栅栏，听着篮球砰砰地打在温热的篮球场上，总是让人格外安心，傍晚的后操场，有着永恒的吸引力。
　　会有一天晚上，我也会跟L一起，走在后操场吗？
　　《最好的我们》上映了，我又再次打开微信，想着快点写完吧。好像是给自己一个交代。那天阳台的风很温柔。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晚上有风的无人的阳台，阳台的那一方夜景，好像是我专属的，总是莫名想起张爱玲，想起她欣赏雨夜的霓虹灯，从双层公共汽车上伸出手摘树颠上的树叶。她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
　　再抬头看夜空的时候，刚刚的浅色的，一大块的云，已经散开。那几颗，是北斗七星吗？是小学课本里，数星星的张衡，后来发明地质仪的天文学家口中的连成勺子的北斗七星，传说中的北斗七星。
　　明天又会是晴天吧。
　　某天洗澡，忽然发现手上的草莓晶手链掉落进水中，捞起来，依然透明，内里依然漂浮着红色纤细的丝。水晶珠子好像龟裂一般，破碎了。
　　后来不再戴着了。手链很长时间呆在盒子里。
　　不为人知。
　　还是不太习惯空空的手腕。
　　晚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