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有画》三丫扬

21、第二十一章

　　“邵承霄，邵承霄！”
　　被老师叫了第二遍名字，邵承霄才回过神来，马上带着歉意起身。
　　老师看在他平时成绩不错的面子上没有说教，只是说：“你到黑板上来解一下这道题，并把最后解得的曲线画在直角坐标系上。其他同学自己在下面做。”
　　邵承霄走到讲台上解题，隽秀的字迹一行行出现在黑板上，他不时侧头比照提干中的数据，轻轻在旁边打一下草稿，又用黑板擦擦掉。直至完整解答，他一直微微仰头，挺拔修长的身躯落入孟笃行眼中，那字迹、那姿态，皆是孟笃行所熟悉的。他们朝夕相处十八载，现在，他忽然不属于他了，人在此处，心已在大洋彼岸。而他呢？他也不能够拥有他了，虽然心还在他身上，身体却已交付另一个男人。
　　孟笃行觉得痛苦，就在此刻，在大脑无比清明的数学课上，好像他突然之间把前前后后发生的假装被遗忘的一切都想起来了一般。钝痛使心脏收缩，并且他刚刚意识到自己在为讲台上的少年痛苦，痛苦便铺天盖地的袭来。他下意识旋转手中笔杆，重心没有掌握好，笔掉到桌子上，拿起来，再转，又掉下来。孟笃行觉得这是人生中最伤心最绝望的时刻了，——“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痛楚了，因为我再也不会像这样爱上一个人。我再也不能够爱上谁了。”
　　数学老师，也是这个班的班主任，他踱步到孟笃行座位边，说：“你做好了？”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看了看，点点头表示满意，又放下了。继续往前走，拿了另一个同学的笔记本看了看，说：“错了哦，这道题你这样做啊？”摇了摇头，半开玩笑的，“只能进上大啊。”又看了旁边一个同学的，说：“你，工技大。”又对着第三个同学的本子说：“你啊，叫你爸妈准备一点钱，给你复读。”周围同学都笑了，压抑地干涩地笑成零零落落的一片，——高三即使这样，连笑话都抑郁。
　　孟笃行被老师打断，从神游中惊醒过来，开始比照黑板上邵承霄的解题方法和自己的有什么不同。结束了这一次撕心裂肺的苦痛。
　　“哗——真圆！”周围有同学低语。原来最终解出来的方程是一个圆，邵承霄在坐标系上随意一划，只一笔，一个溜圆的图形便出现了。手稳，气定，图形圆润，功底深厚。
　　孟笃行眯起眼睛细看，唔——左下角似乎偏了一分，我可以画得更圆。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邵承霄恰好解完题转身走下来，看见孟笃行，对他会心一笑，孟笃行嘴边的弧度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