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白山下已

4、第四章

　　祁自仁刚刚爬到三楼与四楼之间的楼梯转角口时，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高亢的尖叫——那是青春期女孩特有的嗓音。
　　祁自仁心里一惊，警察难道没能彻底控制住犯罪分子？
　　紧接着的是一个女警嘶哑的呼唤：“张队！张队！那个女孩……”
　　祁自仁这时已经带着他的队员们到了四楼，一队威武雄壮的男人已经准备好了对着犯罪分子大展拳脚——
　　然而，他们只看见了一群被绑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学生。他们中间有一个坐着的女孩，她的嘴巴……竟然在缓缓地开裂。
　　刚才那位女警口中呼唤的张队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个箭步冲到女孩身边，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去扶她还是控制住她……
　　就在张队刚刚碰到女孩的肩膀时，女孩的嘴猛地裂开了——裂得非常彻底，头以上的部分直接掉了下去。
　　张队沾了一手的血，整个人都凝固在了原地，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杀人凶手。
　　祁自仁这一路都被担心和恐惧所折磨，手脚还没伸展开就已经身心俱疲。眼前这无比恐怖的这一幕却像是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竟让他冷静了不少。
　　他快步走上前拉起呆若木鸡的张队，按着他的肩膀问：“地上绑着的这些学生都是犯罪分子吗？”
　　张队僵硬地点了点头。
　　祁自仁仰起头，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他正想接着问些什么，那位张队却颤颤巍巍地先开了口：“我们到现场的时候，根本没见什么恐怖分子，全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他们像疯了一样，我想不出一群高中生之间能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张队猛烈地咳了一阵，他看起来已经有点老相，这一次出勤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上级说，案发现场的事态应该非常严峻，要求我们配枪出勤，必要的时候可以开枪射击。结果到了这儿，面对的居然是一群学生，我们真是傻了眼了……他们看上去真的不太正常，我就没让开枪。”
　　“现场一堆的疯学生，刚才的那个女孩……她看上去真的没什么不同，反正就是一样的疯……”
　　“我当时忙着对付几个疯学生，根本没怎么注意到她，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威胁，结果，结果……”
　　张队这个果结了半天，才将这个果给吐了出来：“我一回头，亲眼看到她抓起我以为已经死了的学生，她一直吼：‘起来！起来！听我的话！让他们都去死！’那个学生就真的站起来了！我真是大白天见了鬼！”
　　祁自仁回过身看了看那倒了一地的学生，他们中有几个已经醒来了，但就像张队所说的，看上去确实疯得很，他们脸上的表情会猛地切换，像是在翻一副不那么连贯的连环画——这会儿看上去像是要去跟杀父仇人拼命；突然又欣喜异常，跟中了五百万彩票似的；过了一会儿又哭丧着脸，就是没流一滴眼泪……
　　那里面没有祁闻韶。
　　“楼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还有幸存者吗？还有死者……你们安顿在哪里了？”祁自仁能感觉到，自己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嗓子已经干得不像话了，像个烂掉的风箱。
　　刚才那个呼唤张队的女警凑了过来，她红着个眼圈，声音有点哽咽：“刚才我们的人已经把楼下的疯学生给绑上来了，如果还有漏网之鱼去了操场，我们在那边也还有预留警力。这一楼除了地上绑着的那些学生，几乎都已经……我们只找到了一个幸存者。”女警说到这里，表情竟也有些见鬼的味道。
　　“那个孩子，”她指了指一个放置在走廊尽头的防火箱，“就在那后面。”
　　祁自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
　　在他面前的，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祁闻韶。
　　祁闻韶个子并不小，大概得有一米七八，他居然能把自己缩成那么小的一团。
　　这一幕与十五年前的那一幕在祁自仁脑海里神奇地重合起来，即使祁闻韶已经比十五年前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他差点以为自己又一次疯了。
　　仍然是不可思议地活了下来……
　　他一下将祁闻韶紧紧抱在怀里，祁闻韶吓了狠狠地抖了一下，猛地抬起脑袋，发现眼前竟然是祁自仁，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下来了。
　　祁自仁拍拍他的脸，对他笑了笑，这才注意到祁闻韶耳朵上的助听器不见了。祁自仁碰了碰祁闻韶的耳朵，祁闻韶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朝着祁自仁摊开手心，“没丢。”哭腔比声音都还重。

作者有话说

　　太晚了……码字真的码迷糊了，都不知道怎么就发出去了。
这就是没啥人看的好处啦，我发了再改一道也不会影响到人。
又是一千多字……真的是丢人现眼。
明天不一次发出五千字，我就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