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皮格

2、第二章

　　凌晨两点半，漆黑的夜幕上浮现星月的魅影，整个大地陷入光与暗的搏斗，黑暗仍负隅顽抗，光明正在燃烧着它的生命。

　　向琛离开办公室后，天已经略微有些朦胧的月光铺垫，不是那么黑也没那么亮，恰如其分。

　　他掏出灰褐色夹克衫口袋里的车钥匙，对着远处按了下，附近停车位上一辆奔驰灯闪笛鸣。他坐上驾驶座，双手掌控着方向盘，此时停车位上已然空荡荡，车辆掉头不是一件难事。

　　“呜呜呜，”奔驰车启动，在原地留下一道快速旋转的轮胎印后扬长而去。

　　向琛并没有向自己居住的公寓方向去，转而去了特别调查处北城总部。

　　总部位于北城市中心，是一幢十二层高的大厦，当然出于特殊调查处的神秘大厦并没有标注任何涉及调查处身份的LOGO，不知情的人或许会将这座大厦定义为一家广告公司，唯一不符的就是这座大厦即使深夜也是保安林立。

　　总部的安保系统显然是要比分部的高级且严密许多的，不论是布置的安保人员，还是出入管控级别。机械或者重金属设备都是统统不允许带入的，每次进去之前都需要进行极为缜密严谨的搜查。向琛是专业人员，很配合地卸掉身上的违规物品，成功完成搜查后，他登上电梯按了第九层，电梯快且稳的停在了第九层训练室，然后他径直走进训练室，此时训练室里正挤着几位肌肉结实个高威武的汉子，一看见他进来有些惊讶，显然对向琛的出现感到意外。

　　“都在呢。”向琛率先打了声招呼。

　　在场的人立刻卸下手上的训练器材涌了上去。

　　“向哥，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出现幻觉了呢。”

　　“起码两个月没现身了，哥几个还以为你把我们都给忘了呢。”

　　立刻嬉笑怒骂，乐成一团。

　　凌晨二点多的这些人仍然精神抖擞，笑声中气十足，跟郝令山等人差异十分巨大。被氛围侵染，向琛自己都感觉近日里来的不快郁闷都一扫而空。

　　沈唯扒开人群，嬉笑着锤了锤向琛的胸肌，“你大爷的还知道回来呢，哥几个还以为你在分部待上瘾了不愿意回来了呢，怎么样，是不是打算重回任职啊！”

　　向琛笑了笑，“没有的事，分部那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才刚能出道，我还是任重道远啊。”

　　旁边的贺燃不屑的白了眼向琛道，“我看你啊，就是被分部成堆的小姑娘迷住了眼，舍不得走了。”

　　“我看也是，咱总部男女比例那真是简直了，找个女朋友比登天还难，那比分部姑娘货源多质量高呢。”

　　女性数量少一直就是特殊调查处的硬伤，毋庸置疑。尤其在总部，男女比例那更是出了名的悬殊，全体人员中，男性的比例显示在柱形图上那简直就是珠穆朗玛峰，女性的比例就宛如新疆塔里木盆地，某些部门搞不好都海拔之下了，而且就算有个雌的，正常的话不是脸长的骇人听闻，就是职位高的离谱吓人。

　　他们这一帮男人，整天困在北城总部训练基地，荷尔蒙激素膨胀无处散发，一天到晚都像饿了十天半个月的饿狼。而向琛倒好，刚下放到特殊调查处龙城总部半年就自请去了分部；他们都是从分部被选拔上去的，分部女生数量可观，只是往往在调升时大部分都被刷了下去，由此可知向琛得有多快活了。

　　沈唯手掌覆上腰间枪袋，装出即将掏枪的架势恐吓道，“贺燃说得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有没有钓到小姑娘，几个？全垒打了没？”

　　向琛被沈唯的风趣逗乐了，笑着拍了拍他俩的肩膀道，“你向哥我洁身自好惯了，也没看上眼的，不过倒认识几个小姑娘，下次给你们介绍。”

　　其他人跟闻到腥味的猫一样立刻一哄而上，“向哥，这事你可别忘了我，小弟单身狗协会VIP，二十多年还没开荤呢。”

　　“这事儿你就别给沈唯和贺燃介绍了，他俩一对好基佬呢，对姑娘免疫。”

　　向琛只是笑。

　　开玩笑归开玩笑，贺燃也知道向琛二个月没踏足总部这次来必定是有事，手臂很自然攀上他的肩膀询问道，“找对象的事先放放，你这次来应该不是为了当月老牵红线的吧！是不是有什么事难住了？”

　　沈唯处于好奇中，显然他并不认为向琛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不过万一有他一定竭力相助，于是洗耳恭听。

　　“倒也没什么大事，铜山路失火总部应该知道了吧。”既然贺燃说了，向琛也不见外，开门见山道。

　　提起铜山路，贺燃立刻面色严肃，当然也有些不解，显然对于这件事他有所了解也有所关注，“知道，是件棘手的案子，听说上面正在联系楚文渊转移处理权，估计得我们出马了。你，问这个干嘛？”

　　“上面让我们分部插手，我的人已经在准备相关事宜了，当然只是些辅助工作。不过，我底下三个属下成绩不错，总部点名调用，估计会……”

　　都是过来人，沈唯立刻插嘴道，“估计会让他们干些要命的活是吗？”

　　向琛微微点了点头，眉毛里蹙满担忧，他们特殊调查处处理的事有多危险，他比谁都更具有发言权，偶尔死个一两人都是家常便饭，实习生丧命那也是常有的事，毕竟吃亏在经验不足。并且虽然他在分部任职不足两个月，但郝令山三人的确是可造之材，是个曾位居高位的人都会有惜才之心，他同样如此。更何况，这也是他带的第一批新人，对于他的意义非同一般。而第一次出任务就非同小可，说不担心实在虚伪。

　　到底是一起共事过的兄弟，贺燃立刻从向琛微妙的表情中察觉出了他的意图，掌心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抚慰道，“你是怕新手上路阴沟里翻船是吧，没事，我们几个会确保他们没事的。”

　　“嗯，那这几个孩子就托付给你们了，当然，保证生命安全就行，该磨砺的还是不能含糊。”

　　“多大点事，不足挂齿。”总部的人立刻应和，说实在话，虽说他们和刚调来北城没一年的向琛感情不能说得上出生入死福难同当，但他严谨、仗义、高能的人格魅力值得他们佩服。

　　贺燃笑着道，“对了，你的几个下属你有没有做过工作啊？”

　　“必经的阶段啊。”沈唯至今仍忘不了自己正式任职的第一天，那真叫一个刺激，结束工作后的那几个月天天可都噩梦缠身。

　　“做我们这一行的，唯物主义大厦可不能留，赶明个咱亲手把一个个推翻了。”说完，总部里的人活跟饿了十天半个月的狼见到了成群的小白羊一样亢奋，眼睛都红的像血。事实证明，多年媳妇熬成了婆，都是这个傻样。

　　然而亢奋这东西也是有时有晌的，“啊……”有人张大了嘴打瞌睡，眼皮和眼珠已经陷入不尽的战斗中。瞌睡声似乎在提醒着每个人抬头望望天，此刻，天色已经渐渐明朗起来，整个大地有一种病态的白色，已经很晚了，显然不是嗨的时候，向琛觉得该回去了，否则必然会延误明天的工作，便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太晚了，大家都困了，我先回去了，我们改天再聚。”

　　不说就算了，一说几乎所有人都开始犯困。

　　“成吧，你回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

　　向琛即刻离开了总部，回到公寓时已然三点半，不过即使已经很困他仍然选择洗了凉水澡才爬上了床，这算是他的一个习惯。另外，他睡觉时还有一个习惯就是不论明天多少公务缠身他都能做到云淡风轻地统统丢到脑后，因此很快就陷入梦乡。他的睡眠质量一向高，三个小时的睡眠足以撑起明天一天的工作量。

　　三个小时候后六点半，生物钟准时打响，向琛毫不含糊立刻起床。

　　然而当代史却证明，三个小时对向琛来说可以，对于一个瞌睡症晚期患者来说显然很短，尤其到了仲夏，天亮的出奇的快。没一会儿，闹钟打响，像雷阵雨夜的阵阵响雷折磨着双耳，而最要命的还是即使你难受还得起床面对，对此楚现实在郁闷的很。

　　他几乎狠狠地咬了一口牙才从竹席上挣脱出来，“妈的，真他娘的难受，看来是时候换个部门了，最好一天能睡半天的那种，不需要加班。”

　　正愉快的进行幻想呢，门口处突然一声尖叫，是道女声，尖锐的像是看到了史前恐龙一般的嘶吼。“啊……楚现！”

　　“小爷在这儿呢，有什么事儿要求教啊？”楚现光着膀子从内室探出个头，打着哈欠。

　　赵雪岚看着楚现一副吊儿郎当的败家子模样气的快当场爆炸，“啊什么啊，楚现你他妈的昨晚做了什么？拜托你用你的上帝视角瞧一瞧，你的房间像是人住的吗，整个就是一狗窝。”

　　作为一位洁癖协会终身vip会员，她几乎不敢直视房间里的凌乱，被甩的到处都是的衣服像一堆堆乡下垒起的稻草堆，穿过的袜子直愣愣地立在地上臭气熏天，吃过的泡面原地保持昨天的模样，汤水还恐怖的撒了一地儿，最可怕的要数床单上零星的番茄酱，红的像人的血，她恼怒的想，这地儿她再换身警察制服那就简直是案发现场了没跑。

　　而始作俑者楚现跟没事人一样正举着牙刷刷牙，嘴边沾着泡沫，一边刷一边嘴里嘟囔，“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都不嫌弃，你不会嫌我吧？”

　　“你哪来的那么多破道理？你这间房我连坐的地方都找不到，你这人真是没救了。”赵雪岚掐着鼻子对有毒的空气表示抗议。

　　“别啊，怎么就没救了，我觉得我还能治治，医生，给开点药呗。”

　　“得了吧老爷，你这病估计火葬场能治，赶紧起身跟我走。”赵雪岚对楚现奇异的卖萌行为见怪不怪表示习惯，否则还真就被他人畜无害的面孔给唬住了，

　　楚现长长的“啊”了一声表示不满，又跺了跺脚嘟起愤怒的嘴，对此赵雪岚扶着额头像是快晕眩过去一样，脑壳痛的不行。无视，是她能想到的最明智的做法。

　　一见赵雪岚这副模样楚现也终于没法子了，乖乖的换了身制服准备上班。

　　“关于铜山路火灾案的相关事宜我们特殊调查处必须慎重对待，绝不允许有一个人懈怠，各自的工作必须严格要求，不可以遗漏半点线索。侦查工作十分重要，沈唯……”

　　“到！”沈唯从整齐划一的队伍中出列。

　　指挥的长官冷着脸，“侦查工作你来负责，龙城四大分部的十二名实习生你必须严格管理。”

　　“是。”

　　“贺燃！”

　　“到！”

　　“你担任队长，一旦出现危险注意保护我方人员。”

　　“是！保证完成任务。”贺燃声音铿锵有力。

　　指挥官又点名道，“楚现！”

　　“……”无人应和。

　　“楚现！楚现人呢？”

　　“报告，赵队已经去找了。”

　　指挥官气的胡子都翘的飞起，“又是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等下他就来了问问他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了滚蛋。老子不是看在楚文渊的面子上早收拾他了。”说完，圆睁着眼睛愤然离去，显然楚现在迟到方面是个惯犯。

　　“敢跟刘指挥使对着干的咱特殊调查处是不是就楚现一个人了。”

　　“那还不是靠他爹，否则早就领盒饭了。”

　　贺燃收到出发命令立刻严肃喝止喧闹，“都别废话了，换上制服准备出发。”

　　“沈唯，你可以带实习生去展开侦查工作了，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总部回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