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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遭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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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月村正南方，不过三四公里便是余家村。一连几天都是阳光明媚，地面上大雪已经退去大半。秋后的麦子已然露出嫩嫩尖牙，只待春天来临万物生长。
清晨太阳不过升起地面三十度，前往余家村的土路上已经人来人往。腊月二十五，余芳华正带着家人一起回娘家。
沈冬沈雨年龄太小，手中不需要提着东西，只需要小心路滑别跌倒就行。反观沈锦和沈卫，分别提着昨天刚抓的野兔和这几天晒干的腊肉。二十多斤的面粉抗在肩膀上，沈千福看起来游刃有余。
沈锦虽然一年到头很少吃肉，起码也没有苦到吃不上饭。可是余家不同，完全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嫁人不嫁妈宝男，娶妻不娶扶弟魔，余芳华完全到了疯狂的地步。
余芳华排行老二，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弟弟。余家一家老小并没有分家，十多口住在四间瓦房中，沈锦怎么看都觉得特别憋屈。
看着院中的李婆子，余芳华露着笑脸喊了一声，“娘。”
李婆子约莫六十岁，冰冷潮湿的天气，担心自己孙子们摔倒在地弄湿衣服，此刻正坐在院中一边做棉鞋，一边看着孩子们。
听到余芳华的声音，李婆子抬头看了过来，放下手中的针线，“小华来了。”
毕竟上了年纪，虽然步伐矫健，但是双目明显开始涣散。有着老花眼的李婆子，平日里穿线都得找媳妇帮忙。
“外婆。”提着东西，沈锦他们四个小辈看着李婆子亲切的喊了出来。
李婆子看着沈卫满脸笑容说道，“这才多久没见，小卫看起来又长高了。小冬和小雨看起来也健壮不少呢！”
余芳华对着沈卫使了眼色说道，“娘，小卫最近外出打猎收获不错。这不昨天才打了只新鲜的野兔，听说一家人来这里，吵着闹着要把野兔带给你尝尝鲜。”
沈锦：“……”你确定是阿卫要带过来的？
清晨沈家，沈锦知道余芳华今天要带着他们走娘家，所以一大早起来洗漱做饭。
厨房里，余芳华拿下一块腊肉，掂了掂份量，“这块不错，带去给老娘补补。”
沈锦在土锅里炒着咸菜，看到余芳华这么舍得，有些心疼的偷偷说道：有没有搞错，咱们平日里舍不得吃喝，现在都要带去外婆家。
她之所以这么不满意余芳华，因为祁老师给的腊肠居然被她直接拿走一半。自从沈锦从祁闫那里回来，腊肉和香肠她一口都没有品尝到。本来以为是要留着过年，没想到余芳华居然是为了留着接济娘家。
“对了，还有阿卫昨天抓回来的野兔。”突然想到昨天处理好的野兔，余芳华一并拿了过来放在篮子里。至于沈卫，此刻还在房间里穿衣服。
沈卫把野兔递在李婆子面前，配合余芳华说道， “外婆，这只野兔可新鲜了。”
拿人手段，吃人嘴软，李婆子自然看着沈卫十分顺眼说道，“还是小卫能干。”
相比较他们在一起热情，沈锦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人物。把腊肉什么一同交了出去，最后跟在余芳华身后陪着李婆子做棉鞋。
“小华，我没记错的话小卫应该十八了吧！他这个年纪也可以娶媳妇了。”
沈锦：“……”催婚果然不分年代。
把黑线穿进针孔里，余芳华看着李婆子说道，“是到娶媳妇的年纪了，不过那小子平日里一股孩子气，外人都以为还没长大呢！”
“小华，这到了娶亲的年纪可得称早，不能耽误孩子。”李婆子抬头终于看清沈锦说道，“小锦年纪也不小了，总把女儿留在家里吃喝，你难道还想着养她一辈子啊！”
听到李婆子终于提到自己，沈锦还想着自己是有点地位的，结果却是养着自己太浪费粮食了。
余芳华不满的看着沈锦说道。 “这丫头，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去年邻村的周媒婆给她介绍小伙子，结果她死活不愿意去见，最后只能把亲事给推掉。”
李婆子惊讶的看着沈锦说道， “什么？怎么能把亲事推掉，你是想一辈子让你娘养着你啊！”
越想越不妥，李婆子开始给沈锦洗脑说道，“你这样子不行，以后又不能给你娘送终，还是早点嫁人让婆家养着才是孝顺你娘。”
典型被李婆子荼毒的余芳华附和说道，“谁说不是呢！这个丫头死活不愿意，一天一天养着简直要累死人。”
听到余芳华这么说，李婆子铁了心说道， “小锦啊！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很外婆说说，改天外婆就帮你物色物色。”
沈锦：“……”这是在怕我嫁不掉，还是嫌弃我浪费粮食吗？
沈锦想了想，语出惊人的说道，“我要求也不高，就是能顿顿吃上肉就可以了。”
她的要求让李婆子余芳华瞪大了眼睛。余芳华率先忍不住说道，“你想什么呢！就算你这个丫头有点姿色，也别在这里白日做梦。还顿顿吃肉，每个月能吃到一次就已经不错了。”
“是啊！小锦，做人要脚踏实地，你这般浮躁小心以后没人要。”
这个年代男女比例基本差不多，并么有到失调的地步。什么有车有房彩礼二十万，统统不存在。稍微家庭好点的男人，她们这些小姑娘可得打破头皮挣着抢。
没有碰到祁闫之前，沈锦觉得每个月吃一顿肉已经条件很好了。自从见到他端着一碗红烧肉，沈锦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嫁给这种男人。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别人都是男女父母混合双打，沈锦是娘俩一起开启无限模式。好在她心智够坚定，不管她们怎么洗脑沈锦都保持本心。
一直讲到嘴干舌燥，余芳华和李婆子最后只能放弃，“死丫头，以后有你苦吃的。再不嫁出去，就把你扫地出门。”
见着沈锦一直不为所动，余芳华只能对她威胁。不过依旧对沈锦没有多大的效果。
“哇啊……”
一阵婴儿的哭声传来，沈锦抬头望去。一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夫妻，抱着小婴儿走了过来。
沈锦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着走来的夫妻说道， “二舅，舅妈。”
余晖和姚冰洁三十一岁，怀中的男婴不足三月，夫妻二人刚从卫生院走回来。这几天婴儿一直高烧不退，余晖把仅剩的两元私房钱拿了出来带着他去看病。一趟卫生院花了八角钱，虽然心疼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余芳华走到姚冰洁身边看着虚弱的婴儿说道，“我刚来就听娘说孩子病了，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姚冰洁看起来有些不好的说道，“这孩子高烧不退，医生给他打了点滴，看起来不是很好。担心他会继续发热，我们带了点退烧药。”
姚冰洁怀中的婴儿很小，沈锦觉得他的脸蛋只有自己巴掌般大小。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够，看起来依旧有些皱巴巴的，完全不像人家那种大胖小子。
听到姚冰洁的话，李婆子对着婴儿说道，“臭小子，啥病不得偏偏得个富贵病。去趟卫生院都看不好你的病，还要你干嘛。若不是个小男孩，早把你给丢了。”
沈锦：“……”
她不知道李婆子是故意吓唬孩子，还是真心的。可是听到她这么说，沈锦还是很反感。不管男孩女孩都是人，生下来都应该把她抚养长大。
仔细想了想，余芳华看着李婆子说道，“娘，这医生都看不好，总不会是遭及了吧！”
“谁知道呢！看他这个样子，估计八九不离十。”
遭及，当地的一种迷信说法。传说婴儿体质薄弱，因为刚从阴间投胎而来，阴气尚未完全转化，所以特别被鬼怪喜爱。
第二种说法就是自家老人的不舍。家中老人喜爱孩子，临终之前最后想看孩子长大成人的愿望没有实现，所以魂魄不愿离去。因为整天在孩子身边陪着他，自身阴气影响孩子成长，才会出现一系列身体不适。
姚冰洁看着余芳华说道， “不可能啊！这么冷的天气，做完月子怕冻着孩子一直就没有出来过。不可能被孤魂野鬼缠住，除非孩子他爷爷回来看他。”
提到沈锦外公，她都已经今年没有见过他了。她记得当初她外公似乎是得了什么病，最后没有钱医治才离开人世。
余晖皱着眉头说道，“这孩子出世，爹都走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会回来找他。”
“怎么不会。”余芳华极力反驳说道，“这孩子出生，你们有去爹坟前烧纸吗？”
余晖和姚冰洁对视一眼后说道，“没有。这天气太冷，孩子一直待在屋子里没有抱出来过。”
余晖这么一说。余芳华更加肯定说道，“那不就得了。咱们兄弟姐妹几个，爹最疼的就是你。当初就盼着你能多生两个大胖小子，结束你不带孩子去坟前，爹自然忍不住要来找他了。”
沈锦：“……”
能不能别这么迷信。说的好像以前在学校玩笔仙似的。
虽然知道余芳华这种愚民说的不可信，但是沈锦还是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