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枫头桥》吴墨筠

5、万屋一游

　　春樱纷飞的小径上，审神者踏着薇薇缀绿的石板，与黑发黑甲的短刀付丧神安静并行。
　　付丧神身上的黑甲，随着步伐发出轻微响动，二人直向那株开有万叶樱的小山坡走去。
　　药研侧头望着这位新上任的审神者，枫。
　　黑发长及肩，眸子也似盈盈夜色，就连一身似浴衣又不像浴衣的衣袍，也是玄黑的。
　　这一身低调至极的打扮，就像是要掩盖什么。
　　出阵前，看到枫抽出那一截细竹，久历沙场血海的短刀，立刻就发觉到那一丝血腥味，像是与那截细竹相伴相生，一股强烈而又极度隐忍的杀气，凝结在那一寸盈盈竹尖，阴冷幽深。
　　这股杀气，正出自看似弱不禁风的大将身上。
　　虽然无意打探大将的过去，但仅凭狐之助初次来本丸时隐晦闪烁的说明，就可以推断，大将与时之政府，有着其它联系。
　　药研正沉思着，原本安静一旁的枫突然出声：“到了。”
　　药研抬头，万叶樱纵横蜿蜒的枝干映入眼帘。
　　“昨天刚来的时候还在好奇，怎么门一开，到了这里就不见了。原来这就是传送法阵。”枫举起缠着绷带的右手，搭在万叶樱的一条枝干上，“真漂亮。”不知是在夸树还是在夸法阵。
　　“狐之助给大将介绍万屋了吗？”药研突然想起来，万屋最近，好像在举办什么大型活动，听说很多审神者都来参加了……
　　“听过了，是个很热闹的地方。啊，说到买东西……”枫艰难地用手在怀里摸索着什么：“钱……啊，在这里。”
　　话音刚落，只见少年从怀中摸出了一张泛着银光、闪闪发亮的，卡。
　　枫打量着银卡，看起来颇为满意：“虽然没见过这样的钱，不过看起来很方便呢。”说着，就拉过药研，指尖轻点万叶樱的树干：“小家伙，送我们过去吧。”
　　药研被枫拉住，又听到一句老人味十足的发言，睁大了眼：“什么！小家伙……？！”
　　药研话音未落，就有一道脆生生的童音自虚空响起：
　　“不要喊我小家伙！真不礼貌！仗着自己灵力多，了不起嘛！”
　　脚底已然浮现出了术法的光亮，枫听着童音的抱怨，眯眼：
　　“不要这么生气嘛。难得能化形了，不如到我家里看看，如何？”脚底光芒越发亮了，一道光束笼罩着审神者和药研，此时两人眼前，浮现出一抹隐隐绰绰的人形，插着腰：
　　“哼！去就去！还有，去万屋，要给我带和果子！”
　　枫闻言，眼睛眯得更细了：“好好。”
　　“走吧走吧，不想看见你。”那抹人影挥了挥手，霎时两人感到身子一轻，眼前骤亮，药研反抓住审神者的手，在一阵短暂的失重感后，两人的眼前才渐渐清晰。
　　药研快速四顾一圈，确认没什么异常状况，才放开了枫。
　　“所以，为什么要叫万屋呢？”枫环视一圈，郁闷道。
　　“怎么了，大将？”药研又看了一圈，“有什么问题吗？”
　　“万屋万屋，我以为就是个小屋……”枫放下试图揉一揉眉心的右手，叹道：“可这，已经不能叫小屋了吧？”而且，为什么看着是这么地有亲切感？
　　十里长街，小屋一座接着一座，像是毛笔随便一勾，洋洋洒洒，一拉就拉出了天边。
　　细看两旁店铺，都用一卷细帘挂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看到的几乎都是年青女子，身后总会跟着一位枫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付丧神，有的跟在审神者身后絮絮叨叨，有的抱着本体一脸沉默，还有的竟然就一插裤兜，大大咧咧地与审神者并行。
　　“嗯……虽说都是一样的脸，为什么感觉……”还是不太一样呢？
　　药研虽然也是初次来万屋，不过好歹听压切·本丸第一近侍·主控·长谷部形容过，很快就理解枫想要问什么：“看起来是一样，可其实刀剑的性格，会多或少地受到审神者的影响，很正常。”药研任由拉着他胡乱瞎逛的枫穿行在人流中，继续道：“这几日万屋似乎有活动，大将你要看的话……呃？”
　　一路左看右看，走走停停，最后枫停在了一家店面稍稍大一些的店铺门前。
　　这家店铺虽然在十字路口，门前却是行人稀落，与其它店铺最大的区别在于：这家店门窗紧闭，不挂帘子，木窗透不出一丝光亮，似乎是没有人。
　　枫“噌”一声转过头，看向药研，皱着眉，神情十分严肃：
　　“这里一定有好东西。”
　　“是吗，那走吧。”药研说着，手放上本体，就要跟进去。没想到被自己亲手裹上绷带的手给拦住了。
　　审神者一脸深沉地看着药研，摇头：“你就在此地等我，我马上出来。”
　　“不大将……”药研刚伸出手去，只见枫指尖在门上划出一个圆圈，抬腿，整个人直接穿门而过。药研见状大惊，急忙跟上去，人是没进去，头“咚”一声撞到门板。
　　“嘶――”
　　黑发短刀只得放弃进入那家奇怪的店铺，在店铺门口的一张长凳上坐了下来。
　　这长凳，怎么感觉好像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嘛，先等等看吧。”黑发付丧神抬起头，看着绯红绚烂的天空。
　　“是一个比信长公更有趣的人呢，长谷部。”
　　此时此刻，看似安稳坐在大厅里填写报告，沉静如松的近侍大人，心里早已是火山喷发，万马奔腾，手中的笔看似未动，其实是只有笔尖在纸上疾速飞舞。
　　主公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
　　在心里念叨几万次之后，长谷部霍然起身，拿着终于完成的出阵报告，箭步前往审神者的房间。
　　在去往房间的路上，宗三又一次叫住了他。
　　“长谷部，等等。”
　　长谷部转头：“快说。”
　　“真的想听吗？”
　　“不说，我走了，告辞。”
　　“主公出门去了。”
　　“……”
　　宗三话音刚落，他身旁就冒出一阵低语：
　　“宗三哥哥。太直接了。”
　　“宗三先生，真勇敢呢。”
　　“鲶尾，不要再说啦……”
　　“乱也想出去玩。”
　　“……”
　　“杀气。跑。”

　　枫对木门上的灵力波动很熟悉。
　　虽然现在无法动用灵力，不过自身还是可以感知外界的灵力存在。这扇看似破破烂烂的门上，有着强大的法术禁制。莫说是普通人，即使是灵力者，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也是无法通过的。
　　枫带着笑意，指尖只在木门上轻轻绕了一个圈，就通过了禁制，只是药研被顺理成章地被挡在了外面。
　　两脚一跨过木门，进入咒术覆盖的范围，眼前霍然开朗。
　　乍一眼看起来，与大街上的商店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店内比从外面木门看起来要豪华许多。古色古香的室内装潢，红灯笼安稳挂在房梁上微微摇摆，一排排沉色木架上摆放的物件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印着不同图案，被悉心安放在软垫上的铃铛；香气清逸，玲珑别致的短线香；神态憨然可拘，各不相同的小玩偶；看得出是纯手绘制，悬挂在墙上的画像，只是距离较远，看不清画的是什么。
　　枫粗略扫了一眼店铺内部，是些其它店铺没有的物什。街上店铺出售的不过武器、生活常用、传统吃食几类，像这家小店卖的小玩意儿，却是从未有过。一排排的货架间，偶尔能听到女子的轻声低语，应该是来选购商品的审神者。枫垂手笼袖，把缠满绷带的右手挡住，在店里闲转起来。不一会儿，枫的脚步就停下了，视线凝在屋内角落的一方小桌案上。
　　桌案上同样是摆放着一排软垫，不过巴掌大小，置于其上的，是指甲盖宽的透明珠子。珠子颜色各异，酒红、大红、葱绿、蕊绿、天蓝、海蓝、澄黄、金黄、天青、玄紫。
　　这里光线有些黯淡，让这些珠子乍看起来，也是如这店铺的外观般，无甚存在感，毫不起眼，像是刻意的，枫暗想着，捻起一枚酒红珠子。
　　“哦呀，万平屋来了一位贵客呢。”
　　耳畔蓦然响起一道清亮女声，枫抬头，视线顺着声音寻去，一眼就发觉了一名身着青衣的女子。而当他的视线一触及女子的衣衫，就突然愣了住。
　　窄衣窄袖，下衣似裙非裙，肩后至心口的衣料上，怒放着一朵夜昙，腰间束着一条金光澄澄的腰带，甚至，还挂着一把刀鞘乌黑，刃身笔直的刀剑。刀鞘身光影明灭，似是刻着繁复密集的花纹。
　　女子爽朗地笑着，眉宇间溢散着挥之不去的英气，即使在笑，脊背也是挺得笔直的：
　　“真是好眼力，万平屋里的宝贝，您一眼就认出了。”女子左手按着身侧刀剑，迈着端正的军步走来，对着枫微一鞠躬：“在下名为羽村铃生，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枫闻言，微微弯腰：“吾名为枫，请多指教。”话落，又举起那枚酒红珠子：不知，这珠子，如何卖？”
　　铃生伸出手掌。
　　“嗯……五十枚小判？”
　　羽村铃生哑然失笑：“看来您是第一次来万平屋的审神者了？我的万平屋里，最便宜的东西，也要两百枚小判。”
　　枫脸不红心不跳：“确实是初上任呢。不过，请问羽村小姐，您的店铺，有何特别之处，还要让解除灵力禁制，才能进门呢？”
　　羽村铃生闻言，面庞忽而肃然起来：：“这是等级划分。”
　　“等级划分？”枫有些摸不着头脑。
　　羽村铃生点点头。
　　“这家万平屋，乃是时之政府专门批准，特别为等级在100级以上的审神者，提供特殊商品的店铺，我是这家店铺的主人。”
　　枫道：“也就是说，门口那扇破破烂烂的门……”
　　羽村铃生欣然道：“是的，只是一个障眼法。只是简单地测试灵力。在下正好会一些阴阳之术，让您见笑了。”
　　“不过，为什么不放跟从的付丧神进入？”
　　羽村铃生听了，笑容更加灿烂：“因为，这是一家纪念品商店哟。”
　　枫“咦”了一声，转头又环视了一圈店铺内部：“我知道是一家……？”
　　视线移至先前未曾留意的挂画上，他蓦然顿住了。枫的视线绝佳，只是方才粗略浏览，才未注意画上内容。
　　此刻定睛一看――
　　“长谷部？”
　　羽村铃生点头：“嗯，压切长谷部是审神者圈内很受喜爱的一振刀，人气久久居高不下。墙上那幅挂画，只有最后一幅了哟。现在，您知道了吧，”羽村铃生抬手，腰间直刀撞击着铁器叮当作响：“万平屋，是一家专门售卖以刀剑付丧神为原型的纪念品商店。”
　　“由于这家商店的特殊性，为了限制可能过多的人流，时之政府便设定了等级限制，同时，规定付丧神也不得进入。”
　　“还有呢，就是这方小桌上的珠子。贵是贵了点，不过，它有一些特殊的功能。”
　　枫还在打量着眼前的满目商品，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哦――”怪不得有那么几个玩偶的形象，他觉得很熟悉来着？那个最上头的不就是药研，中间的那个，不就是那振金光闪闪的虎彻打刀吗？
　　反应过来以后，枫的动作也极为迅速，缠着绷带的右手立马抽出怀中亮瞎人眼的银卡，递至羽村铃生眼前：“这枚珠子，那幅长谷部，还有那边所有的玩偶，请帮我拿下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