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凉》浮光已暗

3、第三章

　　季凉觉得自己今后出门真应该看看黄历。
　　要不然也买一个可以辟邪的东西挂脖子上戴着。
　　怎么最近老碰见这个傻逼，季凉心里想。

　　傻逼在她身后缓缓走来，走到她身旁站定，礼貌的向她面前的陈静问了个好：“陈老师好。”

　　还是觉得好虚幻怎么办？
　　季凉闭了闭眼，又睁开眼。
　　——发现某个傻逼还是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季凉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声艹。

　　秋爽站得好端端的，突然感觉左边有一道冰冷冷的视线射在自己身上。
　　他抬头望去，发现季凉冷冷的看着他，表情特拽，嚣张的快要上天，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五个大字：你、来、干、什、么？

　　秋爽：“……”
　　他选择性忽略季凉，只乖乖的盯着地面，这么一看，他冷冽的眉眼间似乎也多了分柔软。

　　季凉：“……”
　　她冷冷一勾唇，想道：好啊，不理老子，老子倒要看看，你想做什么！

　　陈静正在处理事情，见秋爽来了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秋爽，先问了几个学习上的问题，秋爽全都一一回答，乖巧懂事的模样让陈静险些笑得合不拢嘴，不过……
　　她扫了一眼旁边抱胸冷眼旁观的季凉，咬咬牙，心一狠。
　　算了，不是有句俗语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吗？就当作为学校做贡献了！

　　如此这么一想，陈静心里就好受多了，她又随便扯了点话题，便开始进入主题。
　　“季凉呀，针对你的情况我刚刚想了一个方案，效果良好，就是可能要委屈一下你和秋爽了，你愿意吗？”

　　季凉：“……”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过她还是微点了点头。

　　陈静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季凉的右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下一秒，她听见陈静说：“老师决定让你和秋爽同桌，这样不仅可以促进你和秋爽的学习，还可以让你和秋爽的同学友谊升温！怎么样？老师这个决定是不是棒棒的？”

　　季凉：“……”
　　是啊，真是胖、胖、的、呢！

　　她刚要出声拒绝，就发现陈静一句话彻底堵死了她所有的路。
　　“季凉，你别忘了你刚刚已经点头了，所以你没有拒绝的能力！”

　　季凉：“……好、的、呢！”

　　陈静直接看向秋爽，“秋爽同学，你的意见呢？”
　　秋爽思索片刻，刚要开口，就听见左边传来极轻极轻的一声咳嗽。
　　他用余光瞄去，看见季凉一脸的冷笑，对他死亡凝视，笑容里传达了八个字——你、敢、接、受、试、试、看！

　　秋爽：“……”
　　又来威胁这一招？

　　他低头低不可闻的轻笑一声，随机抬起头来表情坚定、认真的对陈静点头：“老师，我愿意和季凉同学成为同桌，监督她好好走上社会主义道路！”

　　季凉：“……你说什么？”
　　秋爽转头看她，语气里带了点惊讶。
　　“季同学，咱们以后便是同桌了，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督促你学习的！”

　　季凉：“……”
　　我学你大爷！

　　陈静从没有像此刻这么春风得意过，她看着桌面上的检讨书都觉得顺眼了不少，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慈祥的像八十岁的老奶奶。
　　“那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秋爽，你回去便帮季凉同学一起换座位，还有季凉，中午前你记得把检讨书交到我办公桌上。好了如果没什么事你们就回去吧。”
　　季凉：“……好。”
　　秋爽：“老师再见。”

　　从办公室出来后，秋爽竟觉得周围的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
　　——主要是他身边有着这个中央制冷空调。

　　季凉抱胸，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此时离第一节课上课还有两分钟，不少人匆匆跑出来上厕所，看见季凉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直接憋着一泡尿原路返回。
　　秋爽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路见她没什么举动便以为她已经消气了，于是放下心来。
　　上课铃响后走廊里空荡荡的无一人，秋爽走了两步忽觉头上印了一片阴影，抬头还没来得及看发生了什么便感觉到领子被人大力一揪拖着走。
　　待秋爽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拖上六楼废弃的教室被人用力抵在墙上。

　　敢情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秋爽看着近在眼前浓墨般仿佛化不开的一双眸子，无言以对。
　　季凉眼角弯起，冷飕飕剐他一眼，似笑非笑，让人背后直冒冷汗。
　　“书呆子，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秋爽垂眸，一语不发。
　　季凉咬牙切齿，好几次握紧了拳头然而不过两秒钟又松开，就这样持续好一会儿后她终于将心里那股将秋爽在此刻就地正法的想法堪堪压下去。
　　她松开秋爽，往后退了一步，与秋爽保持安全距离。
　　再这样下去，她害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对秋爽出了手。
　　季凉深呼吸两口气，甩手冷冷离去。
　　还有一步就要踏出教室门口时，她停了下来，侧头看了秋爽一眼。
　　凉到让人心里发悸。

　　季凉似笑非笑，掀起一只眼帘，慵懒的看向他。
　　“书呆子，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你什么把柄，不然……”
　　她顿了一下，将目光收回来，右手握成拳，重重给门板来了一下，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冷笑一声，踏出教室。
　　剩下最后一句在空中回响。
　　“这，就是你的下场！”
　　只剩秋爽留在原地，看了一眼季凉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季凉回到教室时，第一节课已经上到一半了。
　　高二四班第一节课是数学课，他们班数学老师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中年妇女，全班起码有一半的人挨她批评过，哪怕就算是好学生她也很少给过好脸色。
　　说好听点就是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说难听点就是高傲自大自以为是。
　　这种人，尤其讨厌像季凉这样的学生。

　　季凉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敲了敲门板。
　　此时数学老师正在讲一道高二知识的基础题，这种题哪怕是差生都听得懂一半，偏偏像数学老师这样的人又喜欢一遍又一遍的提问，好像这样才能展现她高出天际的智商。
　　起先还有人愿意配合一下，可答多了之后也有些不耐烦，干脆趴到桌子上睡觉，现在教室里只有几个好学生稀稀拉拉回答问题的声音。
　　数学老师气的半死，偏偏还没个发泄的地，此时一见到迟到返回的季凉，顿时眼睛亮了亮，指着季凉吼道：“你！出去站！站一节课！没到下课不准回来！”

　　季凉懒得和她计较，反正她都已经在秋爽那里被气饱了，她这点简直不值一提。
　　闻言，季凉欲转身走到教室后门罚站，数学老师见她如此听话，像是不解气，又破口大骂：“像你这样的人，家长是要有多差劲！也不知道学校怎么会收你这样的学生！我看像你这样的学生就应该早点被赶出去……”

　　教室里有些人已经蹙起了眉。
　　哪怕季凉是大佬，经常翘课逃学，也不应该骂的那么难听吧？都牵扯到人家家长上了。
　　虽说季凉是大佬，可这开学一个月来，季凉从没对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他们与旁人一样惧怕季凉，但这层惧怕褪下之后却是与同学一般友好的关爱。
　　也有些人开始幸灾乐祸的看戏。

　　数学老师还欲再骂，却发现一直面无表情的少女突然抬起头来，那双黑眸里布满了血丝，似有一层火，灼得数学老师浑身难受。
　　她古怪的看了一眼数学老师，又低下头去。
　　数学老师松了一口气，刚想骂道“你横什么横，这里是学校，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却发现刚刚低下头的少女再度把头抬了起来，微微一勾唇角，迈着步子缓慢向她走来。
　　她一步一步，仿佛地狱间的罗刹，向她靠近。

　　“有多差劲？”
　　季凉在数学老师距离两步之前站定，她看着数学老师的眼睛，道。
　　“我的家长，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人来评判？”
　　说完之后，她似是想起什么一样，轻轻笑了笑。
　　那一笑犹如昙花一现，衬上她的容颜，简直可以称为绝代风华。
　　可惜现在气氛不对，没有人敢不要死的在此刻犯花痴。
　　“老师不说我都没发现，原来像老师这样的人，也是可以当老师的。”
　　季凉抬眸，轻嘲道：“为人师表，你有吗？”

　　数学老师气的手在空中抖了好久，“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半个字来。
　　季凉就站在原地，不再开口说话，抬眸看着面前被自己气得脸一阵红一阵青的数学老师，十分淡定。
　　过了一会儿，数学老师不知道是羞愧难当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原本指在空中的手突然高高抬起朝着季凉的脸扇去。

　　全班同学惊呼一声。
　　季凉也怔了一下随即立马想侧身躲过这一击，不过只一下她就止住了动作，静静站在原地，任由数学老师的手扇下来。
　　这样，她就会因为体罚学生受到处分，而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季凉咬了咬牙，打算硬抗下这一巴掌。

　　数学老师力道十分大，季凉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一巴掌在空中带起的风被扇到她脸上，痒痒的令人很不舒服。
　　班里面有些胆子小的女生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看这一幕，有些则是暗自在为季凉捏一把汗。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可当那一巴掌真的落下来时季凉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落，季凉有些疑惑的睁开眼。
　　下一秒，她就看见了站在她身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少年。

　　秋爽神色很黑，捏着数学老师的手碗一阵用力，数学老师禁不住痛，小声惊呼出声。
　　少年眼神往下沉，要笑不笑。
　　季凉突然觉得面前这人的背影有些冷。
　　低沉撩人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来，传进季凉的心里，让她心跳忽地乱了一拍。

　　“老师，你刚刚，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