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十 击 ...
-
一觉睡到大天光。景里还赖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的时候,纪松已经从里屋出来,拿着牙刷毛巾径直走出去。
“砰”的一声,两人的跟拍摄影师大喜和小方正爬在门上偷听,随着大门的打开差点与纪松撞个满怀。
弹起身子的景里赶忙捋捋一头乱发,抹了抹眼角。
跟拍摄影师小方还没进屋,小魔王夏蛋先窜了进来,惊恐道:“我家的床怎么塌了?”
小方同大喜相视神秘一笑,心领神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果然是天雷勾地火,战事太激烈,把床都摇坏了啊!
夏蛋这个小王八蛋也是不依不饶,痛心疾首地大声嚷嚷:“姐姐,你都干什么了?”
景里又尴尬又歉意地说:“不小心弄坏了,今天肯定拼好。”
护家犬夏蛋鄙夷地瞪着景里,她赶忙打岔地说:“新来了一个哥哥,就是外面刷牙的那位,”
小屁孩果然如同追逐飞镖的猎犬,嗖地窜了出去。
“你就是新来的?”熊孩子很没礼貌的问。
“啐”!纪松吐出一口泡沫,含几口清水漱口,又全吐了干净,问:“洗脸盆在哪?”
“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这是熊孩子一晚上最关心的问题。
“给我把洗脸盆端过来,我告诉你。”
熊孩子真是该懂事的时候特别懂事,四处寻了一遍,从澡房拎来水桶。
纪松朝着水井抬抬下巴示意,夏蛋立即心领神会地摇杆打水。五岁的孩子已经非常具备察言观色的人类技能。
洗罢脸,纪松站在门口的晒谷场边眺望山村的景色。
“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你想要什么有什么,看你今天的表现。”
“我想要小汽车。”
“嗯。”纪松可没那个心思提前准备礼物,他只不过先答应着。
夏蛋发现新来的哥哥比姐姐还俊,狗腿地拍起了马屁:“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你叫什么名儿?”
“我叫夏蛋!”
“夏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
“欧耶!呜~呜呜呜~战斗机!”小屁孩展开双臂绕着晒谷场疯跑,过了一会儿,又鞍前马后地招呼纪松吃早饭。
没有小魔王的捣乱,景里干起活来特别顺手麻利,一会儿工夫早餐就弄好了。
“又是面条……” 夏蛋比纪松还要嫌弃脸。
“家里只有面条。” 景里腹诽:要不你俩去吃土?
昨晚的面条一点不抗饿,她一顿狼吞虎咽,突然想起重要事情,抹抹嘴问小方:“让导演安排一下,派个木工师傅来拼架一下床吧。”
小方速去速回,传话道:“导演说,村里没有木工,镇上才有,不过,床是你们弄坏的,请木工的钱你们要自己挣。”
这是大家都懂的节目套路,没人提出异议。
“什么任务啊?我可以干点啥?”
“我们这好多山药,可以卖钱!”夏蛋插话,那张床可是他家仅有的五大家具之一,务必要赶紧修好。
夏蛋的提议甚是合了节目组的心意,纷纷夸奖这个娃子有前途!
早饭过后,景里在澡房找出几件农用工具,跟着夏蛋去他堂叔的山药地里。
而夏蛋的堂叔则带纪松回家取驴车,一路上顺便领着他把村里逛了个遍。
“姐姐,你挖山药的速度比我哥哥还要快!”夏蛋发自内心的感叹。
女汉子力爆表的景里已经干了快两个小时,一点不觉得累,开心地笑道:“没有你的捣乱,姐姐肯定能超额完成任务。”
“哎?哥哥来啦!”瞅见纪松拉着驴车慢悠悠地走过来,夏蛋狂奔而去。
“小姑娘过来喝口水吧!”迎面而来的夏蛋堂叔很是好心,拿着锄头就下地帮忙挖山药。
劳作了两个钟头的景里汗如雨下,口干舌燥,小脸红扑扑地拿起驴车上的水壶咕噜咕噜喝起来。
“哥哥,镇上特别好玩,去了你就知道了,”夏蛋简直就是5.0升级版的狗腿修,滔滔不绝地给纪松解闷。
景里可没工夫侃大山,指望这俩大小少爷干活,是不可能的!
有夏蛋堂叔的帮忙,很快,一车山药整装待发。
一头驴,一车货,一个娃,纪松景里,大喜小方。一起出发赶去镇上。
青山绿水,山路十八湾。
干了一早上的活,景里不但不觉得累,甚至觉得很充实,想起了小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忙农活的美好时光。
夏蛋似乎也略有同感,心情特别雀跃,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姐姐,咱们真的会上电视吗?我妈妈会不会看到我?”他首次提到妈妈。
“你妈妈去哪了?”这是景里从小就讨厌的问题,她也避讳着一直没问夏蛋,倒是纪松无意地问起来。
提到父母,孩子的神情显然变得有些忧郁,落寞地回答:“爸爸病好了之后,他们就去广东打工了。”
景里温柔地安抚道:“广东有很多电视机,他们肯定能看到你,所以你要表现好点!”
“我哥哥也这么说过,看来是真的!”小孩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决心往后要好好表现,他开心地伸手摸摸车上的山药,无比期待地说:“咱们这次一定能卖很多钱!”
说完,夏蛋很是得意地学着大人的样子唱起来:
“卖山药喽~铁棍山药~
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
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
男人女人吃了,你们猜谁受不了?”
不容大家思考,小孩扯开嗓门一本正经地公布答案。
“床!床受不了!”
景里还在纳闷着为什么会受不了,其他人都一脸黑线。
难道是山药有壮阳的效果?等她五秒反应过来,小脸憋得通红,低声唬道:“小孩子,乱唱什么!”
“镇上大人都这么吆喝。”夏蛋无辜地说。
“别废话!”纪松面有愠色地训话,把夏蛋和景里都吓了一跳,安静地埋头赶路。
走走停停,五人终于来到镇上集市,找了个摊位安顿下来。
汉子帅,姑娘美,孩子萌,乡亲们纷纷围了过来,没准还能出个镜上上电视,你五斤,我八斤,山药特别畅销,两小时就统统卖光。
顺利完成任务的一行人开始赶集,扣下还给堂叔的山药成本,再寻了一个木工师傅约好上门,剩下的钱也全部花了出去,买了好几天的食材。
看看身边这位一整天都没作妖、乖巧巧的小魔王,景里才想起来,欠他一个玩具小车车。
她把纪松拉一边小声问:“你身上有多余的钱吗?”通常,这种纨绔子弟给节目组上交钱包之前都会私藏一些钱。
可惜纪松并没有,此刻,他的身上除了衣服,就只剩下手上的“绿水鬼”腕表,别无其他钱物。
“他想要个汽车,”景里不无遗憾地说,“算了,下次再说吧。”
五人回到原处,正准备打道回府。狗血的事情发生了,堂叔家的毛驴拖车失去了踪影!
不知道是节目组特意设置的关卡环节呢,还是真的有人顺手牵驴了,反正特别戏剧化!
大家兵分两路,景里带着夏蛋在镇上四处打听,纪松则去镇派出所报案。
寻到快天黑,无果,几个人只能先回村了。
丢了驴车的夏蛋焉了吧唧,困意也上来了,于是,纪松把大包小包递给景里,背起夏蛋继续赶路,景里一路小跑着跟在他旁边。
回去的山路没有来时的容易走了,天公也不作美起来,淅沥沥的小雨增添了失落的气氛。
“天好黑,我害怕……”夏蛋搂紧纪松的脖子。
景里柔声细语地说:“别怕,我们这么多人呢。”
“要是来了妖怪,哥哥能打败他们吗?”
“当然!哥哥特别厉害!”景里尽力地安慰着他:“姐姐也很厉害,我们都不怕妖怪!”
“像孙悟空一样把妖怪打个屁滚尿流!”
“对,打个落花流水。”
“姐姐,你会唱歌吗?”
“额……”景里一下噎住,这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她的歌声能驱妖么。
纪松终于憋不住笑,说:“你还是别让她唱了。”
“……” 景里哭丧着脸,真够扎心的!
“她唱完,你会更害怕。”他又补上一刀。
“姐姐,我想听嘛!”熊孩子又开始熊起来,趴在纪松背上猛晃。
“行行行……” 景里唱起那首绝对不会走调的《鸡儿之歌》:
小鸡小鸡哭唧唧,
小鸡小鸡别生气,
小鸡小鸡吃米粒,
小鸡小鸡长大哩,
小鸡变成大公鸡!
大!公!鸡!
“再唱!再唱!”孩子果然是孩子,甜美的儿歌怎么也听不腻。
一路上,景里唱了所有她会唱的儿歌,泥泞的山路似乎在童谣声中变得不那么难走,孩童趴在纪松的背上也呼呼睡着了……
“哎呀”,景里一不小心踩滑摔了下去,纪松回过头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再拾起地上的大包小包,继续赶路。
摔了一身泥的景里有些狼狈,崴着脚追了上去,“给我吧。”
纪松没有停下脚步,景里见他又是背小孩,又是提着大包小包很不方便,伸手抢过食品袋,“还是给我吧。”
“给我。”他执意拽回食品袋。
她也执拗地去抢,细雨中两人谁也不肯放手地拉扯好几个回合,她往后退一步,手劲更大地一扯,纪松重心不稳地被她拉着向她倾倒过来,紧急之中他腾出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树干上,而她被抵在中间慌忙地抬头,这一瞬,二人的呼吸几近可闻,她瞪大了潋滟的双眸看向他,细雨中俊美的脸庞已不再那么清冷。
趴在纪松后背的夏蛋还没有醒来,喃喃呓语道:
“……妈妈……爸爸……到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