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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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老样子呢～这个世界……”
那么，说起来，已经过去多久了呢～少女坐在自己那张单人床上，翘着小腿摇啊摇，膝盖上摊开着自己那本几乎要被翻烂翻碎的课本。
拂过去一页，纸片掉下一块在手里，她却只漫不经心笑眯眯。
明明在这样一个虚幻的梦一般的世界里，连手也不要动只要一个心念，她就能重新拥有完整的课本、熟悉又陌生的四人寝室，甚至——没有灵魂只会依着她心中印象行动的放歌。
可是偏偏都没有做，宁可让一切老去变化见证时光流逝。
否则的话，我会想不起来自己原来已身在异世离乡多年啊……
元荆棘撇嘴，抬头瞧一个方向，那里有一扇虚掩的门。
多年以前，从那扇门后走出一个小少年，越过时空叫醒了熟睡的少女。然后多年间交往曾一夕藕断，最近重又丝连。
哎～少女弯唇，歪头：你说会不会我死去的回乡路走到一半，那扇门后会再次出现一个人越过时空抓住我？他会说什么呢～？呼呼～说什么我也不会留下的哟～
不过，要不要未雨绸缪呢～她盯着那扇门，坏笑着凭空摸出了一把大锁：把门锁死怎么样呢～
如果你真的找过来拦在离开的那道路上，人家会很困扰的啊阿骸少年～
她低低笑出声，即使明知道对方不可能听到还是放轻脚步——多有做坏事的感觉呐～——小跑过去。
虚掩的门缝，探头过去窥视：那里阳光明媚，视力好一些可以看清楚有些遥远的地方，两个手握三叉戟的人影。一高一低，一男一女，望去和谐融洽，彷佛从来就该这样站在一起。
似这般隔着一扇门窥探却不去触及，她看得安静不曾动过打扰的心，嘴角的弧度温暖美好。
就是这样子呢～少女怅怅满足地抿唇，凭门远望。
你真的不该像命运那样被一囚那么长久的时光不是吗？元荆棘想着，带笑的嘴角轻轻一叹：所以，总算不欠了……
即使我并非真心情愿来到这世上，可是唤醒我的是你，那时候没有人唤醒，白骨荆棘就真的死掉了吧？到底，我总是欠你一份的呢～
不过，就算不关如此……
就算……
“人家看不过眼嘛～”元荆棘闭眼，微笑，“好歹是同伴，你真倒霉到那份上我也会觉得不自在啦～阿骸少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任性啊～因为想干涉，所以就干涉～气不过你还能咬我啊～
她勾着嘴角转过身，背着的双手抓着大锁摇晃，怎样来还怎样走，门还是虚掩着不曾变化。
不曾回首，因为从不打算回头。
从来如此，离开时只会看着前方。
于是当然也不曾看到，身后那一扇门悄无声息而开，少年望着她背影，面庞沉静思虑。而他的背后，亦有人在望着前方背影，娇丽容颜上满满孺慕崇敬。
久远前的过去，谁痛恨着力量不足，只能坐看那一道背影远离分别。
久远后的如今，又是那样一道纤细轻盈的背影，似乎触之不及，似乎……一去就印证了永别……
然而这一次——
“元。”少年轻声柔曼地倚门发声。
背影一顿，背对着摆摆手，笑声响起：“啊～不用送的啦～我自己可以走哩～”
少女合眼，弯唇，正是愉悦时一只手却压上了她的肩头，背后近在咫尺的距离有谁温热的呼吸气息，与微沉柔魅的好听声线：“你打算去哪里？”
吓？！她昂首，缓慢地，一点点转头，眼神中笑意里惊诧难抑，一愣后勾唇，对着高了自己不少的少年眯起笑脸：“啊呀～”挠脸颊：“怎么突然问这个？”
啊啊，心里突地一下差点被你吓死啊阿骸少年——这是不是就是说心中有鬼就会很倒霉呢～耸肩
肩头的力量骤然加大，她皱皱眉，撇嘴看了看，哼了一声：“恩？”
“你知道吗，”少年抿嘴，弧度仍旧弯起，眼神沉静深刻，“当你隐瞒了什么的时候……”
很纤长好看有着温色的手指伸过来，两个指尖对着两个眼睛，少女一吓，咖啡色闪动过一阵波澜，下意识已在那两根手指触到前闭了眼，轻轻地有着温度的压力印在眼皮上，带着如同话语中的危险：“这个地方就多了两个漩涡，让谁都看不透里面藏了什么呢。于是以前的时候，我常常会想，毁掉它们吧！……”
不知谁突然颤抖，少女安静温顺地闭着眼，眼上压力如旧，笑：“那么现在呢？”
“还是想戳下去。”
“唔～”她短吟一声，低笑，“呼呼～”仰头退开一小段距离，睁眼，咖啡色温和明亮，漩涡也依旧是旋涡，转着一个又一个不可捉摸吸人心神的螺旋，从不打算让人看透，从不打算彻底开放：“阿骸你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一样呢～真可爱啊～”
“我完全不觉得高兴！”嘴角动了动，少年对她的称赞不表赞赏。
“跟我过来！”没有继续废话，直接拉起她的手腕，向着远远看着他们的小少女走了过去。
被拖着行走，元荆棘默默歪头，嘴角的笑轻飘飘似乎一点风都会吹走，眼神宁静恬淡。
“这个是发现你的元。”六道骸对着小少女温柔地笑，下一刻毫不客气手腕用力将发呆中的元荆棘扯到跟前，笑容似有扭曲，“就叫她荆棘吧……给我认真点听！元！”
被敲了一记头又被吼了一声，元荆棘撇嘴，摸摸头顶，对着小少女叹气：“跟着这个家伙很辛苦吧？”
“啊……不会……”小少女彷佛被吓到，许久才胆怯羞涩地微微一笑。
真是～我又不是坏人～拂了拂前额流海，酒红发少女绽放柔软温和笑容：“很高兴认识你哟～”卡壳，扭头，讪笑：“啊呀～你忘记介绍小妹妹了呢阿骸少年～”
是你根本没有听就打断我的话了还是我忘记介绍了＝＝╬
嘴角一抽，他揉揉小少女那头漂亮的紫色长发：“这是凪……”微笑流露：“不过现在是，我的Chromu，Chromu Dokuro”
少年低头温柔安抚地笑，少女仰头羞涩仰慕地笑，彷佛大片大片的花也在这同时刻盛开，美丽美好。
“唔……”元荆棘捂嘴，眼睛睁大，略退一步避免自己玷污这幅画面，眼眉无声笑得不能够再弯。
转头就看见她的表情，六道骸直接忘记了自己想要说的话，扶额，咬牙：“你又在想什么！”
“啊拉～”酒红发少女眼神飘了飘，放下手，笑容狡猾，“我只是突然觉得，果然应该把那个礼物买下来送给你们呢～”
“什么礼物＝＝……”他完全不想问，可是不问也会得到答案的——元这个家伙！
“哟～”吹个口哨，元荆棘打个响指，“一张双人床～”随着话声之前她曾在橱窗中旁观过的鹅黄色大床出现这个空间，少女捂嘴：“呼呼～新婚礼物还满意吗～”
新婚你个头＝＝╬╬╬
他二话没说三叉戟一挥将那个看着就上火的所谓礼物化为灰烬，扭头：“以后离她远些库洛姆……”
话声嘎然而止在那一对相携走向门口的身影上。
元荆棘牵着小少女的手，微笑：“啊，来我这里看一看吧～”
不太会反抗并且印象不错也不打算反抗，小少女红着脸点头。
“别教坏她啊……”无力，“元……”
“怎么会呢～”少女捂嘴，“这么乖的好孩子被你藏起来不见世面才不好吧～光源君～”
“骸大人……是光源君吗？”认真听——已经开始被教坏了！！＝＝╬
“是啊～”摸头，继续教坏，“Chromu要努力成为紫之上唷～”
“恩。”点头
不该让这两个人见面吗……绝望了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你是不是心里这样想的呀阿骸少年～少女勾唇
“谁！”突然地，她愉快的表情凝固，脸色转瞬大变了。
“是……谁？！！”罕见的愤怒浮于言表，元荆棘放开拉着小少女的手，脸色冷凝地冲过了那扇门一路疾奔：到底是谁！居然——！居然——
泽田纲吉茫然地站在一扇黑色大门面前，扭头，周围是一片鸟语花香的草地，没有人烟。
“怎么回事……？”他不知所措地按住头，“明明刚才……”
明明刚才：
“来看荆棘的吗，阿纲？”已经听说了“Mrs Vongola事件”的师兄笑得很贼，用手肘捅了捅他肚子。
“啊……”尴尬，褐发少年摸头讪笑，“是的……迪诺……”
“可惜哦～”不良师兄继续贼笑，“荆棘还在睡很香呢～”
“恩。我看到了。”褐发少年柔软地笑，目光望着躺在一片白色里面脸色已经不再发白的少女，眼神有些黯然。
“怎么了么？阿纲？”
他愣了愣，继续笑得复杂：“我只是觉得……荆棘一直以来一定很辛苦吧？”
里包恩和他说了，说元荆棘和六道骸一样是那个被覆灭的家族的人体试验品，后来逃离了实验室又被追杀了很久以后才得到了彭格列的帮助得到自由。
和阿骸一样的人……光是这么想，他就忍不住皱眉，替他们一道觉得悲伤。
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他想起了第一次看到那双黑色眼睛时的感触，忽然就越发难过：明明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啊……偏偏……
“啊……对了……”就是那时候恍神了一下，就出现在这里了……褐发少年放下手，仍旧有些不解，“可是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只有一扇门？
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阿纲伸手去推，却推之不动。
直到他咬牙切齿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彷佛生锈了一样的黑色大门才很慢很慢地打开，打开了一道一人过的缝隙。
没有站稳，他一头栽了进去。
白骨
漫天遍野、铺天盖地……到处是丛生的白骨荆棘
“啊啊啊啊啊————————————”悲鸣般的惨叫四处回荡，充塞了所有能触及的空间
阿纲走得很心惊忐忑，可是脚下不慎，一个跟斗被绊倒，趴在了一片碎骨地上。
“痛……”他揉着被咯到的地方爬起来，立刻就呆住了：
不远处那里，白骨的中心，一切荆棘蔓延生长的原点，空空荡荡是一片白地。
白地中，有着少女头颅的骸骨巨兽掩面哀鸣着痛哭着，指缝埋在酒红色碎发之中，星星点点光亮垂落，隐隐绰绰风中传来的是她的碎语：“我是人……是人……不是怪物……”
“啊呀～”少年震骇地看着无法言语，半空中已有另外的轻悦话声响起。
话声中，巨大的秋千从面前横过，片刻后又回转，一来一回，荡得开心。
千秋上另外一个酒红发的少女笑得甜蜜温暖，与下方深沉冰冷的哀痛两异，柔软地歌声随着她荡来荡去，甚至盖住了下方少女的啜泣：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随着少女的歌声，这荒芜悲凉的世界中，现了桃树、吹了轻风、鸣了飞鸟，美好无限。
歌声罢，少女柔软清甜的一声一声叫着：“放歌哟～”
“放歌哟～”少女握着千秋的绳，笑容风轻云淡满载快乐，“放歌你快来哟～没人推我荡秋千了呐～”
“放歌哟～”“放歌哟～”一声接一声，在整个世界回荡着
“啊？！”少年终于忍不住叫出了一声，为这同一世界迥然两异的两个人，为这诡异融洽在一处空间的两个世界。
“活人！”地下的怪物少女放开掩面的手，冰冷如夜的目光直射而来，白骨成为利剑，荆棘变幻成刑场，少年被悬挂钉在那里等待行刑。
然而这时候，秋千上的少女一跃而下，甜甜温柔地笑：“哎呀～不行的～”
她牵着巨兽的利爪认真轻盈就像那实际上只是一双柔软地手，摇头：“不行哦～荆棘不可以伤害阿纲的呢～”
“荆……”少年骇然张口，“你说她是……荆棘……”
我以为……以为只是可以操纵骨骼……以为……
他简直不能呼吸睁大了双眼看着那双冰冷的夜色双眼，泪痕仍残留在清丽的面庞上，满身却杀机弥漫。
这才是……真正的荆棘？！
良久，少年扭头看向了安抚住怪物外表少女的那人，如出一辙的容颜让他愣住，常见的熟悉轻笑更让他愕然：“你呢……你是……”
“我嘛～”少女摇头晃脑笑得得意，“我是元……”
“阿·纲——！！！”巨雷般的震怒吼声从空中落下
面前的少女一手扶胸说：“我是元……”
可是他人却被一股大力越拉越远，只看着她双唇张翕，再听不到一个字眼。
茫然间眼前风景一变，褐发的少年的脚下一顿，踩到了实地。
他扭头，酒红发少女熟悉的脸就在身后，脸上没有微笑，只有咬唇压下的惊怒。
少女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抿嘴，平静地说：“你该回去了，阿纲！”
不等少年说话，她猛地一推他，看着人影从自己的世界消失，转身。
“啊……真讨厌！”少女的表情很不快。
“发生什么事情了？”跟过来只看到人影消失的蓝发少年皱眉，“那个人好像是，……彭格列？”
“是啊。”她皱着眉怏怏出声，撇嘴，“真是讨人厌的超直觉啊……”
“恩？”
“哎～”少女捅捅少年，扁嘴，“借我抱一下……”咖啡色的眼眸波光柔软荡漾，象是有脆弱浮动，泪光点点。
好早好早以前，她摇着他撒娇，抱着他哭泣，张牙舞爪、嬉笑怒骂……
欺压与反击，最后双双并肩躺倒在草地上欢笑……
那时的快乐简单又纯粹
是绝望黑暗生涯中仅有的明亮温暖
可这世界终究太多污浊黑暗，侵蚀覆盖了多少生命里的光芒……
他微微一愣，继而一笑：“好啊，不收你抱枕费。”
“比较软的是我吧阿骸少年……”少女精神不振地囔囔着，抱住，额头贴在对方肩膀上，神情颓丧，“被看到不想让人看的心中世界真是件很讨厌的事情吧？”
回抱，拍拍她的背，少年点头：“恩。确实很讨厌。”
需知道，那是我们最后的自尊，最不想被世界上任何人知道的地方啊……
即使那时相依相偎的小少年与小少女也依旧紧守着回避着各自的柔软真心，所以……
“哎哎……”少女垂着头，酒红色碎发洒满眼帘，嘴角冷漠，“不认识就好了……”不认识就可以不用顾忌……
“唉……”慢慢叹息，“真想杀了他……”
那低垂的双眼，一只里咖啡色漩涡复杂沉默，一只里夜色深潭痛苦狰狞，都像在和着这一声叹说着：不想原谅啊……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