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香，若初见（清）》warm ice

73、第七十二章

　　冬天睡觉时抱着一个大玩具熊真是舒服，软软暖暖的，那天看见时喜欢的很，就买了回来，一路上那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回头率，呵呵，看来是买对了，看电视时当靠垫，睡觉当抱枕，划算！玩具熊还会跑，我买的又不是电动的，不行，抱住！怎么还啰里八嗦的，一脚踹过去，老实了，嘿嘿，接着睡。

　　“不可能！你们可别乱说，哎呦，我的头发，疼，”我忘了素兰在给我梳头，突然一转头，她没来得及松手，七八根还缠在梳子上的头发被拽了下去，疼的我一皱眉，见她吓得要请罪，赶紧道，“没事没事，是我动了，你接着梳吧！”

　　“怎么这么不小心，会不会伺候！”我话音刚落，门口传来皇上的声音。

　　素兰手中的梳子“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她一下跪了下去，抖着声音边磕头边道：“奴婢该死！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以后一定当心。”

　　我起身道：“是冰儿自己不小心，皇上不要怪她，素兰，快起来，我还等着你梳头呢。”

　　俯身捡起梳子，笑着递过去，素兰正要接，皇上伸手将梳子拿了过去，冷冷道：“你主子求情，这次就先饶了你，你们都下去吧！”素兰这才谢了恩站起来，退了出去。

　　“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皇上何必吓唬她，”我说着从台子上取了根丝带将头发系上，“您今儿下朝挺早的。”

　　皇上走到我身边，按我坐回凳子上，将我刚系上的丝带解了下去，我一怔，他已开始用梳子帮我梳头，口中道：“今儿事少，都办好了。”顿了顿又道：“谁叫她弄疼你了，朕没责罚她已是宽宥了，你对这些奴才太宽了，总护着他们。”

　　我为他的举动吃了一惊，他的样子就像我们之前的冷战不存在似的，虽是第一次帮我梳头，皇上神态倒是自然的很，动作有些生涩，但很灵活。

　　我听了他的话虽不以为然，但知道这是他们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说了也没用，只淡淡道：“冰儿只是觉得奴才也是人，是人就该得到一定的尊重的。况且她们对冰儿极好，冰儿护着她们也是应该的。”

　　他手上停了停，转移了话题：“冰儿，你昨晚做什么梦了，吓成那样？”被他一说，我想起昨晚梦中的情形，忍不住又哆嗦了一下。

　　方才听雅蓉她们说皇上昨晚先是在外间歇着的，估计被我吓了一大跳。梦的内容是万万不能跟皇上说的，唉，又要现编，我脑筋急转，垂着头道：“冰儿梦见自己跟……后来一个人在一个很空旷的地方，走了很久，周围既没有人，也没有路，只是茫茫的一片，冰儿找不到回去的路，急得大声喊，问有没有人啊？可没有人出现，却传来了很多很可怕的声音，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他们有的在吓唬冰儿，有的在逼冰儿，有的冰冷，有的嘲讽，有的……冰儿害怕极了，就对着熟悉的声音大喊求救，可是……冰儿不知如何是好，再后来就吓醒了。”

　　皇上没说话，照我平时不出门时梳的方法很快帮我梳好了头发，虽不熟练，梳的却是很好，大概是因为这种梳法简单的缘故吧。就是在两旁各分出一缕头发，然后用丝带系在脑后，其它的头发就任由它散垂下去，一来是我懒得很，这法子方便又快捷，二来我不甚喜欢将头发盘上去，因为莹冰的头发实在又多又长，除了刚才的梳法和扎个马尾，无论梳什么发型都要用很长时间，麻烦的很。

　　不过毕竟这也算不合规矩的行为，要是出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还是要很认真的梳好的，否则怕是会招来一堆麻烦。就算是在乾清宫不出去时这样梳，雅蓉还劝了我好多回，说这样不妥，直到有一天皇上说了句“冰儿这样打扮很好看，朕很喜欢，不出门时就这么梳吧”，她才作罢，费了那么些口舌还不如皇上一句好使，我当时那个郁闷。

　　皇上放下梳子，手仍抚着我的头发，缓缓道：“冰儿的叙述中似有未尽之意，为什么不说？”

　　我从镜中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轻声道：“那些没什么。”

　　“没什么？”他将我的头发在手上绕来绕去，又抓起一把让它们从手上滑过，然后再重复上一次的动作，玩的不亦乐乎，我明白他为什么会赞同我私下这么梳头了，还以为是因为我喜欢，原来完全是为了方便他的，切！

　　“那朕问你，你是说梦见自己跟，跟谁？中间你没说的是什么？还有，你那个可是后面是什么？嗯？”他手上微微用力，我不得不抬起头看着镜子，他则带着探究盯着我映在镜中的面庞，“说详细些，朕要知道。”

　　我沉默了一会：“皇上真想知道？”他点头，“是跟皇上在一起，可皇上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冰儿一个人不认得路。”

　　皇上在一旁坐下，又拉我坐在他腿上，搂我到怀中，将脸埋在我颈项，闷闷地说道：“前些日子，委屈冰儿了。冰儿会做这样的梦，肯定是心里生朕的气，一直在埋怨朕，怪朕冷落你了。是朕不好，以后不会那样了。你是不是还气朕将你禁在乾清宫？”

　　我摇摇头：“没有，冰儿明白皇上那是为了保护冰儿，只有感动，怎会怪您？”

　　“你果然善解人意，若是别人，恐怕早就大吵大闹了，抱怨连连了。”他抬头看着我略犹豫了一下问道：“冰儿，那之前朕……你有没有生朕的气？”

　　我眨了眨眼睛：“皇上那么做是想让冰儿生气吗？为什么？”皇上脸上闪过一阵不自然的神色，没有回答，我接着道：“如果皇上是这意思，那请皇上恕罪，冰儿没有生气，也没有埋怨皇上，反而心里很高兴。”

　　他愣了一下，渐渐有了不郁之色，声音也低沉下来含着怒气：“高兴？朕去别人那，不回你这儿，你高兴？这么说你根本不在乎朕，不稀罕朕的宠爱，是不是！”

　　我轻笑了一声：“皇上一向沉稳，怎么一说这些就变成急性子了，话还没听完，就吹胡子瞪眼的。”

　　皇上有些尴尬，瞪了我一眼：“说！”

　　“冰儿知道皇上那些天是觉得冰儿心中不在乎皇上，所以在生冰儿的气，可对？让皇上有此感觉，是冰儿做的不好，自然不能怪皇上。至于高兴是因为皇上会因为这个生气，让冰儿确定皇上是真的在乎冰儿的，冰儿心中又怎会不欢喜？当然，皇上的做法冰儿可不赞同，不快是有的，可皇上还记得冰儿曾说过，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冰儿虽愚钝，但还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傻。”我在说某些人的时候加重了语气，还瞟了瞟做沉思状的某人。

　　某人的思绪还在刚才的问题上纠结：“那么说你是在乎朕的了？”

　　看来再精明的人都有反应迟钝，冒傻气的时候，我用手试了试皇上的额头，假装无奈的叹口气：“皇上，您是冰儿英明神武的夫君，冰儿怎会不在乎您？”

　　皇上的眸子突然大亮，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你刚才说朕是什么？”

　　我抿嘴一乐：“英明神武的皇上啊！”

　　“不是这个，是刚才你说朕是你的什么？”他紧盯着我，急切的问道，语气中竟有三分激动。

　　我倒有些诧异，就随口说说，这人咋这么激动？他大小老婆一箩筐，还会为了这个词这么兴奋？还是我说错了，逾越了？虽有些奇怪，还是开口答道：“夫君啊。皇上这是－－是不是冰儿逾越了？”

　　他紧紧搂住我：“没有，没有，朕是开心，朕很高兴冰儿心中能这么想，原来冰儿心里是将朕当成夫君的，而不单单是皇上。”

　　暖阁中一片安静，只听到西洋自鸣钟嘀嗒嘀嗒的声音，过了一会皇上问道：“你还记得昨晚你叫朕什么吗？”

　　昨晚？我说话了吗？摇了摇头，皇上附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差点跳了起来，怎么可能，别逗我了，烨哥哥？叫他烨大叔，烨大伯，要不烨爷爷倒有可能，想蒙我，没门！

　　见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也没生气，只细细的打量我，神情有些古怪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半晌开口道：“冰儿容貌是更盛从前了，让朕想起那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你正当妙龄，是刚刚日出开始绽放光芒的时候，只会越来越夺目，而朕年纪已经不小了，只会越来越老。”

　　他伸手抚上我的面颊，语中却带了淡淡的伤感，叹息般的又道：“朕那些日子没来，还有别的原因，你的聪慧可人，你的见识，常常给人一种超越了你年龄的感觉，那天朕看着你逗雀鹰时活泼可爱，楚楚动人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你其实就是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朕比你大了许多，把你留在身边是不是太自私了？”

　　“朕那日便想问你，可又不知该怎么说，朕以前从未想过这些，犹豫再三，越加觉得自己自私，甚至不敢来见你。冰儿，你说实话，你这样想过吗，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我深深凝视着他，后悔？我现在已是他的人，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不过，够了，他作为皇上能想到这些，已然－－够了，该知足了。

　　看我良久不答，他眼中的不确定愈加浓重，我忽然主动揽住了他的脖颈，闭上眼睛，轻轻吻在他的唇边，我早已分不清赋予他的情意，有几分真，几分假，此时却是真心希望我的举动能让他快乐……

　　只是一霎那，他的吻便深深地落下，拥着我腰间的手紧了又紧，使我贴在了他身上，几乎不留一丝缝隙……

　　“冰儿……？”许是疑惑我从未有过的主动吧，看着面色酡红，气喘吁吁的我，皇上不解的轻唤了我一声。

　　“皇上方才说冰儿容貌更盛从前，冰儿谢皇上夸奖了，那么皇上一定听过‘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吧，冰儿不过一平常女子，此心与别的女子并无不同，只是冰儿更愿为心悦者容，皇上明白了吗？”

　　他凝望着我，眸色愈来愈深，隐隐有光华流转，忽而问道：“你开始不愿意和总不甚开心是因为什么？”

　　我目光转动，定在他胸前绣龙上，半叹息半玩笑道：“皇上也知冰儿懒得很，偏皇上又是个人见人爱的香饽饽，多少人为求得皇上垂顾花尽心思，冰儿又懒又贪，懒怠整日挖空心思你争我夺，却又贪恋皇上的情意，可不就愁得很了。”

　　皇上听罢，忍不住朗声笑开，半晌却又敛笑，板着脸道：“你这么想，那还是不相信朕的意思了。”

　　他虽是板着脸，注视我的目光中却夹杂着止不住的款款笑意，我眸光流转，微翘嘴角回道：“不错。”

　　他挑了挑眉，我轻笑揶揄道：“皇上身处百花丛中，身上花瓣已不知沾了几许，想必招蜂引蝶的本事也不小，那些想往皇上身上沾的花瓣就更多了，这花香各不相同，皇上能忍住不摘更新鲜的来闻闻么？蝴蝶颜色绚丽各有特色，皇上会不想抓几只更美丽的养着欣赏欣赏？何况皇上正当盛年，意气风发，在冰儿看来正处于黄金阶段，走到哪不是听到一堆堆芳心哗哗落在皇上身上的声音，所以要相信，还真有些难度呢！”

　　皇上似笑非笑的听我说完道：“真是愈发无法无天了，这话你也敢说出口，不过后面一句朕听的很受用，冰儿的心可是也落在朕身上了？”见他望着我的眼神渐渐有了缠绵之意，我脸上一红，垂了头，他在我耳边轻道，“朕不用你那样做，朕愿意为你花心思，至于你担心的那些，你这一个小妖精就够朕受的了，朕可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说罢哈哈大笑。

　　看着他彷佛一下年轻了十几岁的样子，我心情不知为何也愉悦起来，好半天等他住了笑，我道：“不过，皇上最好不要再用前些日子的法子试探冰儿，冰儿若是生气，是不会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但是绝对会让皇上难忘。”

　　他眼中玩味之色大盛，突然道：“朕发现你睡着的时候凶得很，那次在御花园咬了朕一口，今儿早上抱着朕不放手，嘴里嘟嘟囔囔的，居然还踹了朕一脚。”

　　“啊？”原来素兰她们说的是真的，我的形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