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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蛮骨,你好 ...

  •   淅淅沥沥的雨顺着肮脏的树叶滑落,池塘中时不时冒起三两个气泡。灰色的雾气蒙在眼前,蛮骨甚至没看清从自己身旁擦过的那个妖怪长成什么样子。

      不过,应该是个挺漂亮的女人吧,蛮骨随意地想着,干脆地将蛮龙抗在肩膀上,淋着雨往前走。

      “喂,”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女妖怪没转过身,出声询问,沉静的声线并没让蛮骨觉得有什么异常,“叫什么名字?”

      蛮骨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灰色的雾气遮在眼前,只能看见那把伞过分亮眼的颜色。他有些烦,眼底一片戏谑,说:“凭什么告诉你?”

      那个女妖怪没有再说话,撑着她那把耀眼的油纸伞慢慢地离开了蛮骨的视线。蛮骨转回头,扛着蛮龙走向不远处朝着他挥挥手的蛇骨。

      “大师兄,那个人是谁啊,帅哥吗?”

      “女的,”蛮骨瞥了他一眼,“八成是妖怪。”

      他看见蛇骨脸上毫不掩饰的遗憾,空闲的一只手锤了一下蛇骨的肩膀,有些好笑。

      *

      七人帮接受一个诸侯的雇佣,作为先锋军攻打另一个诸侯。在出战的前一天晚上,蛮骨在诸侯的庭院里又碰上那个女妖怪。那个妖怪穿着白衣红裙,侍女恭敬地称她为巫女大人。

      蛮骨站在庭院中央默不作声,扛着巨大的蛮龙看着所谓的巫女大人越走越远,直到其人消失在走廊才慢慢地收回视线。

      “你在找我吗?”那个本应离开的巫女大人悄无声息地出战在蛮骨身后,沉静而缓慢的声音响起。

      蛮骨身体绷紧,戒备一瞬间立起,他回过头,看向手中握有一柄油纸伞的巫女大人,脸上神情戏谑,尾音上扬:“巫女大人才是在找我吧——”

      “七人帮之首,蛮骨,久仰。”她笑了一下,说,“三千,我的名字。”

      说完这句话以后,白衣红裙的巫女逐渐走远,留下一句略略停顿的“拭目以待”,倒有些意味深长。蛮骨想不出这个人的奇怪之处,也不知道那一句拭目以待究竟指了什么,颇为烦躁地扛着蛮龙走回七人帮暂时的地盘。

      他最值得信任的好兄弟蛇骨盘起一条腿坐在屋前,手中正擦拭的蛇骨刀反着凛冽的寒光。蛮骨心中一动,自然地坐到蛇骨身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同时开始认真擦拭起他的蛮龙。

      外面又在下雨了,沉沉的黑云压得人喘不过气,蛮骨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空,满不在乎地抬脚和蛇骨离开原地。

      *

      七人帮被诸侯联合追杀的日子,蛮骨偶尔也会想起那个漂亮且总说些莫名其妙鬼话的巫女大人,转头又扛起蛮龙东奔西跑。

      在树林前一片萤光中,白衣红裙的巫女再一次悄无声息地出战在蛮骨眼前,但蛮骨不想杀了这位挡路的“不速之客”,抬手止住其他兄弟出手的意图。

      “蛮骨,好久不见。”

      “你那把破伞就不能扔了——”

      三千微微睁大眼睛,抓着油纸伞的手紧了紧。她顿在那里,忽然笑了出来,又说了一句在蛮骨听来简直莫名其妙的话:“蛮骨,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时间。”

      那道沉静的声音又在蛮骨身后响起,带着些许笑意:“反正我是不会替你收尸的。”

      话说完那巫女又不见了,蛮骨来不及多想,带着烦闷的心情领着一帮兄弟继续逃命。

      蛮骨死的那天阳光明媚,天空像洗刷过般蔚蓝,难得新生的雏鸟都在巢中嬉戏。白衣红裙的巫女大人撑着那把油纸伞,另一只手提着长剑走向被武士摁在地上的蛮骨。

      他抬头,目光错愕。

      “蛮骨,”三千低头,手中的长剑捅进蛮骨的身体,“……实在不怎么聪明。”

      *

      十五年后,蛮骨站在七人冢前,目光落在一边撑起的油纸伞上,身后的脚步声格外轻巧。

      “蛮骨……”白衣红裙的巫女手持弓箭,像是准备杀他,“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啊。”语气略有几分感慨,蛮骨回头望向她时,她已经慢慢地将弓箭收了回去。

      “噢——你亲手杀的。”蛮骨笑得有几分讽刺,眼底的戏谑几乎难以遮掩。

      “蛮骨,”三千久违地对他笑了一下,沉静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复活而生起波澜,“珍惜最后的这些时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像是准备再一次离开。

      蛮骨出声叫住了她:“喂,把你的破伞拿走,下次看见……”

      “会杀了我吗?”三千回过头,看向七人冢前神情有些恹恹的蛮骨,“那把伞在替你收尸的时候弄脏了,在这儿放了十五年,干脆不要了,你要你就拿着吧。”

      她又走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蛮骨的视线。

      蛮骨视线下移,眼尖地发现白衣红裙的巫女袖袍中已是森森白骨的手。他哑然失笑,将亮眼的油纸伞拿到手中颠了颠。

      “啧——看来也是个死人了。”

      风之伤裹着蛮龙的妖气冲过来的时候,蛮骨以为自己要死了。临死前他想起此前被他放在一边的油纸伞,还有那个巫女化作白骨的手。

      这次真的要死了,蛮骨想。

      “你又从哪里跑出来的!”

      他听见犬夜叉激动的吼声,视线中再一次出现了白衣红裙的身影,她拿着那把油纸伞向他奔来。

      不过几日,她的两只手都已经化作白骨,拿到油纸伞后她的手快速地恢复生机。

      “蛮骨,跟我走。”巫女手中的灵力聚起,又在听见他毫不客气的拒绝以后散去。

      强烈的光蒙在眼前,生机的逝去昭示着他的命不久矣。他又看不清那个巫女的脸了,蛮骨有些烦,眼底一片戏谑,用尽力量朝那边大吼。

      “巫女,还不走!”

      蛮骨本想说凭什么跟她走,想想还是算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蛮骨,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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