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布偶熊男友》天野

12、你恶不恶心？

　　市第三人民医院，比起人潮拥挤的门诊楼，住院部要清净许多，除了刺鼻的消毒水味，整体环境都还算舒适明亮。

　　姜宁和崔莺莺一起从住院部走出来，崔莺莺走到外面就叹了一口气：“里面太压抑了。”

　　医院是生与死的交界线，裴老师现在就处于这个交界线上，他的家人竭尽全力想把他留在生的这边。姜宁想起师母悲苦的脸，和在裴老师面前强颜欢笑的样子，不由得点点头：“是的。”

　　崔莺莺今天是抽空过来的，她一身职业短裙，手里还提着电脑包，抬手看了下表：“我下午要去见客户就不回公司了，一起去吃个饭吧。”

　　姜宁微一迟疑，想起那只熊孤零零一个待在家里，心里有些不忍。崔莺莺站住脚看她，她回过神，稍微拉低了帽檐挡住太过刺眼的阳光，轻声说：“走吧。”

　　两人选了一家茶餐厅打车过去，茶餐厅位于闹市小巷的二楼，味道算是本市比较正宗拔尖，环境也挺好，就是楼梯狭小陡峭，上下必须很注意。

　　姜宁穿着高跟鞋微微侧着身，扶着扶手一步步慢慢上去。崔莺莺常来这家店，蹬蹬蹬利落地上去，然后回头嘲笑她：“你慢慢走，我先去点菜了。”

　　姜宁直接翻了她一个白眼，挥手赶她：“去吧去吧。”

　　上楼后，看到崔莺莺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把菜单推过来：“你看看再加点什么。”

　　姜宁接过菜单，把长发别到耳后，在菜单上又勾选了一道虾饺和酱凤爪。崔莺莺抿了一口柠檬红茶问她：“你是不是也把钱给裴老师了？”

　　姜宁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抬头笑了笑：“我的钱不多。”

　　崔莺莺没说自己给了多少，顺口接了一句：“多少都是心意。”

　　话虽这么说，姜宁却觉得她给的不会少，崔莺莺就是这么一个人，对有恩自己的人可以涌泉相报，但对于有负自己的人也可以一毛不拔。

　　服务员上菜很快，转眼桌面上就摆了七八道菜，两人边吃边聊，姜宁忽然停了筷子，想了一会才问：“莺莺，班里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我的住址？”

　　崔莺莺反应很快的抓住了重点，反问她：“出了什么事？”

　　姜宁犹豫了一下，略过布偶熊的部分，把王连喜蹲守在她家门口的事儿说了。崔莺莺眼神锋利的问：“报警了吗？”

　　姜宁有点心虚，支支吾吾的：“没有，我想着都是同学……”

　　崔莺莺恨铁不成钢的打断她：“同学个屁！他这是犯罪了！”

　　姜宁连忙安抚她的怒气，花了十几分钟听崔律师的安全教育，她真是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有苦倒不出！崔莺莺说完了，一口气灌了半杯茶，语气沉了下来：“这事是我对不起你。”

　　姜宁面露疑惑，崔莺莺毫无隐瞒的说：“去年下半年，卓雅丽跟我说她要办订婚酒了，想给你寄请帖但是联络不到你，我没多想就给她了。”

　　她眼神很歉疚的道歉：“宁宁，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干这事。”

　　姜宁挥挥手，说了句‘不关你事。’她一年多没露面，崔莺莺不知道她情况，还以为她跟狄北星在一起，而且要她住址的卓雅丽用的还是办婚宴送请帖的理由，的人是卓雅丽，正常人谁会防备到这上头去？

　　崔莺莺十分后怕，建议姜宁快点搬家，姜宁神色自然的转移开话题，聊了没几句，背后传来一行人上楼梯的嘈杂声。

　　似乎每位来到这家茶餐厅的客厅都会吐槽他家狭窄陡峭的楼梯，她们就听到很多人说‘这楼梯太陡了！’‘而且还窄，我只能踩前脚掌’其中一道女声特别娇美甜腻的要身旁的男人扶着她。

　　姜宁回头一看，卓雅丽挽着一个中年人的手臂上来了，他们身后还有三四个人，全部西装革履的没带女伴。

　　她垂下眼眸，脸上有一些冷意，心道‘好巧’。

　　崔莺莺也看见了卓雅丽，她们挡着脸侧头，也不去打招呼，安静的等他们一行人路过。

　　卓雅丽一行人也没注意到她们，他们在茶餐厅最里面的大桌落座，坐下后又有座位间的矮木栅遮挡视线，只要不站起来仔细找就看不见她们。

　　整个安静的茶餐厅里不时就能听见卓雅丽的说笑声，她一个人就能有七八个人的热闹。

　　桌上的虾饺都凉了，姜宁和崔莺莺都没了吃的兴趣，崔莺莺倾身贴近，压低声音说：“你等我收拾她给你报仇。”

　　姜宁也贴近她，悄悄问：“你有什么办法？”

　　崔莺莺正低头发信息，抬头对姜宁嘘了一下，给了她一个‘等着看好戏’的眼神。姜宁的心头像是被猫爪轻挠了一下，恨不得摇晃崔莺莺让她快点说出来！

　　茶餐厅最里面那桌十分热闹，他们似乎不懂得在安静的公众场合要压低音量，光卓雅丽一人的声音就能让整个餐厅听得清清楚楚。

　　一桌男士好像都是中年男人的下属和乙方，他们一口一个‘小嫂子’把卓雅丽捧得高高的。卓雅丽依意味着中年男人撒娇，她似乎对在座某位男士的老婆十分不满，听话音好像是因为某次聚会对方得罪了她。卓雅丽居高临下的列数了对方老婆的种种缺点，建议他应该换个像她这样知情知趣，懂得场面的伴侣。

　　姜宁跟崔莺莺被她这番没点AC数的话惊得瞠目结舌。

　　那位男士笑嘻嘻的搭话：“还是我吴哥有福气，我身边都没有像小嫂子这样的好女人，小嫂子你有没有好闺蜜啊，给我介绍一个吧。”

　　姜宁翻了一个白眼，呵！男人！

　　崔莺莺见惯了这种场面，只是眼里有点恶心。

　　卓雅丽娇声问：“真换呀？”

　　那位男士回答：“有好的就换。”

　　他们的话题竟然神奇的歪到了姜宁身上，卓雅丽说她前阵子参加同学会，碰见了高中时的校花，校花上学时非常风光，是全校男生的梦中女神。女神很高傲，谁都看不上，结果大学谈了一个没钱没本事的前男友，白耗了几年还惨遭被踹，简直惨到不行。

　　不像她，上学的时候不怎么样，但毕业后，她找到了一个好男人。

　　‘好男人’吴总被她直白的马屁拍的通体舒泰，卓雅丽甜蜜的依偎在他身上，对那位男士说：“我们班校花是真的很漂亮，现在被甩了太可怜了。你介不介意？我给你介绍给你认识？”

　　那位男士很介意姜宁有过要订婚的男朋友，话里委婉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在卓雅丽反复形容姜宁从前有多美，才语气很勉强的说：“那行吧，改天有空叫出来见见。”

　　茶餐厅靠窗一角，姜宁差点气炸肺，她再怎么样也轮不到被卓雅丽介绍去当小三吧？！！

　　卓雅丽自己当小三也就罢了，当别人跟她一样恶心？！！

　　姜宁双手一按桌面就要站起来，崔莺莺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着急的给她打眼色：“宁宁，先别发火，人马上就到了！”

　　姜宁想起她刚才神神秘秘的低头发信息，就先坐下来：“谁要来？”

　　崔莺莺眉眼很冷的朝那边瞥了一眼，冷笑说：“能收拾她的人。”

　　那人大约还有五分钟左右就到，趁着等人的空闲，崔莺莺压低声音问姜宁：“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把你介绍给那男的吗？”

　　姜宁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真把她当傻白甜了？卓雅丽上学时就喜欢跟她别苗头，给她介绍那个男人，又能拉她下水，又能给那位男士的老婆找麻烦，更妙的是能借着‘吴总’的势对她趾高气昂，搓圆捏扁！一箭三雕，想得真美！

　　茶餐厅最角落的大桌，卓雅丽身边的男人宠溺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怎么这么喜欢给人做媒。’卓雅丽笑嘻嘻的看了他一眼，娇声说：“我那朋友真的很漂亮啊，张总先见见又不吃亏，如果以后不喜欢就当玩玩啦。”

　　一句就当玩玩啦，说的轻飘飘的。

　　满桌的男士都笑了，似乎很认可她这话。

　　姜宁胃里一阵恶心，差点忍不住要发飙。崔莺莺按着她的手背，眼里都是安抚的意思。姜宁转开脸，瞥了一眼卓雅丽。

　　卓雅丽在满桌男人的恭维里，眉角眼梢都是娇媚和得意。不过姜宁知道，她此刻的好时光不过是镜花水月，随便一点小涟漪就能打得支离破碎。

　　“你等等，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卓雅丽说完，对那位男士别有深意的笑着，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茶餐厅里，一声短促的手机铃声应声响起，姜宁低头看到来电的那串陌生号码，立即摁断了电话。

　　卓雅丽疑惑地扫了一眼茶餐厅，不过什么都没看到。她蹙着眉，当着众位男士的面又拨了一次。

　　这次，姜宁都不让手机响一声，直接又摁断了。

　　卓雅丽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转头正要对中年男人说什么，忽然从陡峭的楼道里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妈妈，这楼梯好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