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酒·色》egret

3、晚宴

　　入夜，帝星的居民齐齐遥望着这般震撼神奇的场景。
　　星球北端，整个大皇宫都笼罩在透明的全息巨幕里，像孩子们钟爱的水晶玻璃球，里面包裹着每一个小公主都极其渴望的梦幻城堡。
　　晚八点整，古老的挂钟敲响了最后的节拍，“啪哒”刹那，满天星河好似玉珠落盘，执满银幕。
　　那是联邦的万顷宇宙。肃穆山河，黎民百姓，呼吸之间尽收眼底。
　　“冰化了，留下一汪水。爱息了，化作一堆灰。
　　心动了，因为风在吹，梦醒了，枕边人是谁…”
　　低哑的男声饱含深情，似乎跨越亘古的时光，幽幽吟唱一曲《乱世佳人》，道上最诚挚的祝愿：“祝长姐，生日快乐，幸福安康。”
　　“啊啊啊！是二殿下啊！”
　　“哇！不愧是格撩神雷！星河万里为我的公主送上献礼啊！”
　　“好羡慕长公主殿下！！”

　　生日宴的主人，当今陛下的亲姐姐，普雷沃斯特皇族的长公主，同时还是联邦最高外交官，伊丽莎白普雷沃斯特殿下的地位非同一般。
　　如此，长公主的生日宴也算是奥克兰上层阶级中的一大盛事了。
　　老辈人口蜜腹剑，忙着表里为奸，干些同流合污的勾当。小辈子们自然也闲不下来啊，个个瞅着皇家的三位殿下，面含春色，矫揉造作，就盼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纵观晚宴，也是觥筹交错 ，热闹非凡呢！
　　又说必不可少的贺礼。这可是愁坏了不少大家长，伊丽莎白长公主的脾气着实不好捉摸。
　　在贺礼上的挑剔尤其让人无fuck说。
　　公主殿下曾有玉口金言：“礼物，精不在多。”那多的那些呢？自然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啦！放在皇宫里多占地方啊！
　　于是，成堆成山的奇珍异宝，被瞧上眼的寥寥无几，而退回的又不可能送第二次。如此想来，还真是劳民伤财呢…
　　当然，也有例外。
　　回顾去年今日，浩荡厅堂，群臣无声，那个温润沁人的声音穿过相隔的遥遥星空。
　　“得闻长公主殿下寿辰将近，末将远守边星未能归来。前日，见帐下生出几朵伞菇，形状颜色甚是可爱，便遣人送来。”
　　“望长公主新岁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诺顿艾德里安，新历2508年10月19留。”
　　威严端庄的公主殿下眨了眨那双蔚蓝色的眼。
　　她笑笑，望向窗外闪烁的群星。也许此时此刻，某颗偏远星球上，一位年轻俊朗的将领正与她一同眺望着这无尽的星辰之海。
　　那双深邃的墨绿色眼睛里，会不会也曾映上思乡的哀愁。
　　“巡防已有半载，该回来了。”
　　年轻的皇帝陛下以及参宴的诸位大人们，至今都没能明白：诺顿少帅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的星球上顺手捞的野蘑菇，怎么就入了公主的法眼呢？

　　暗金色帷幔半掩住夜空中的群星，悠扬的钢琴曲敲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琉璃镂空吊灯将千百彩色棱镜的光华集聚。
　　拉着青年走向舞池的少女，一双漂亮的墨绿色瞳子在富丽堂皇的宴厅里熠熠生辉。
　　“哥哥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舞鞋点上玻璃似反光的地板，纯白色裙摆漾出好看的波浪，连缀花边间裸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
　　一曲浪漫的华尔兹，在低音提琴和钢琴的绝妙配合中，与舞蹈，音律的精灵来一场梦幻的相约。
　　滑入舞池的二人，一下吸引了众多神色各异的视线——这是诺顿少帅与其妹罗茜。
　　“罗茜，我很抱歉。”牵着妹妹的手转了个圈，在舞池里躲避某些明目张胆靠近的人，也算是一种技术活啊！
　　“军部那边突然出了些状况，我…”
　　“没有关系的！”攀着哥哥的肩膀贴近了点，圆溜溜的眼睛瞪的老大，罗茜欣赏着自家兄长的盛世美颜，调皮眨眼：“哥哥这样就已经超帅了！”
　　从军团匆匆赶来，一身冷黑色的军装在众多华丽的晚礼服中太过格格不入。
　　不过，比起那些精致繁琐的东西，诺顿少帅似乎也更加适合这般简洁平板的衣饰。
　　修身的黑色将身体的线条拉的笔直，攀附在右肩的银龙纹刺绣大气端庄，那双金色的兽曈，冷冽森然，让人不经意回想起SS级机甲“银翼”傲游星际的风采。
　　漂亮的金色流苏穗儿从肩章垂下几束，胸前排扣整整齐齐的扣好，锃亮的军靴踏上大理石流纹，青年将领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啊～哥哥这么帅，完全不想把哥哥嫁出去呢～”罗茜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发着花痴：“哎！真是怎么看都没有死角呢～”
　　“…嫁？”纵横宇宙几十年，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的二十四孝好哥哥，诺顿少帅阁下，一时找不到正确的表情。
　　他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春风拂面的笑容。
　　不远处暗中窥视的少男少女们同时发出了尖叫。
　　“啊啊啊啊！少帅！少帅笑了！好好好帅！！”
　　“嘤嘤嘤！爱你一万年少帅阁下！”
　　“我的少帅，我的嫁！！”
　　听力极好的艾德里安家兄妹：…
　　“噗！”揶揄的冲兄长一笑，罗茜调侃自家温柔俊朗的少帅哥哥：“荣获星际少男少女们最佳择偶对象NO.1，哥哥你可是无数人眼中的梦中情人啊！”
　　诺顿：？？为什么会有这么不正经的排行？
　　面对妹妹如此调侃，少帅嘴角笑容更深，他轻轻置起罗茜的手，优雅转移了话题：“我的小公主，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在看什么？”
　　米勒克尔暗戳戳的拍上了自家小弟的肩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这般认真专注的神色：“你看上哪家姑娘了？或者是汉子？”
　　普雷沃斯特皇族直系也就剩下了他们三人，似乎只有失去过了，才懂得如何更加珍惜。
　　所以，对于格雷的婚姻，无论是长姐还他，都没有干涉的想法。
　　他们不需要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来破坏之间的关系。
　　但这不代表……
　　他不能八卦。
　　米勒克尔陛下扬起一抹“父爱如山”的微笑。
　　一颗巨大的仿真植物隔出了这方小小的空间，格雷已经在这里躲了很久了，他并不喜欢酒会酒桌上的应酬。
　　窝在角落里的天王巨星不耐的拍开兄长的手，语气敷衍至极：“怎么？看上了你还能给我绑回来不成？”
　　“成啊！”
　　皇帝陛下丝毫没有意识到此般土匪头子式发话，非常有损一国之君的威严。
　　米勒克尔跃跃欲试的撸撸袖子，迫不及待望向了格雷视线停留的方向。
　　那一瞬间对上了诺顿似笑非笑的脸。
　　米勒克尔：EMMMMM…
　　“霍尔啊…”皇帝陛下的声音颇为语重心长：”罗茜她还是个孩子。”
　　而且，我觉得你打不过诺顿艾德里安那个死妹控啊…
　　“罗茜？”格雷挑眉，转头看向脑洞突破天际的兄长：“艾德里安家的小女儿？武力值在联邦单兵榜上排不上号的人，敢肖想艾德里安家的女儿？皇兄你在开玩笑吗？”
　　“那你…”
　　“我在看诺顿艾德里安。”
　　“…？？？”所以你肖想的是艾德里安家的儿子？
　　米勒克尔：突然就不太理解现在的年轻人了呢…

　　这不是格雷初见诺顿艾德里安，自然，也不是他第一次这般看这人。
　　向来挑剔又傲气的家伙能够好好的用眼睛映出他人的模样。这辈子仅有两次，都用在了诺顿身上。
　　第一次，十五年前，埋骨之战。
　　他在皇宫大书房的屏风后见到了二十岁的诺顿艾德里安。
　　二十岁，在人类平均年龄接近两百岁的时代，法定成年是二十五。
　　而这个年纪双十的未成年，站在他兄长面前主动请缨，出军蛮荒。
　　“你在开什么玩笑？！”米勒克尔几乎被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气笑了：“蛮荒是什么地方？！你父帅三千A级机甲兵全部有去无回！你！你现在让我命你去？你去找死吗？！！”
　　蛮荒，瑟斯顿帝国与联邦的边界星。百年，两国各执一半，却纷争不断。
　　新历2499年，三月，帝国军突袭联邦驻蛮荒基地。一夜之间，千名守军几乎全军覆没。
　　汉克元帅率联邦第一军团三千精甲前去支援，重伤而归。诺顿的大哥，前艾德里安家继承人塞西尔副官失踪。
　　“荒星埋骨三千客！差我一个？！”
　　诺顿这家伙，顶着一张长不大的娃娃脸，总喜欢做一些硬刚的事。
　　只是这次，领兵作战？以格雷那棒槌的性格，却找不到一点嘲笑他的理由。
　　兄长失踪，父帅重伤，家妹尚小，艾德里安家最后的小儿子，一拂衣袍，将联邦最高级别的请战书拍到了皇帝陛下的书桌上：“死？我艾德里安家祖祖辈辈哪个不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我怕死？”
　　“国难当头！父兄皆不在。你，你让我躲在家里，苟延性命。对得起艾德里安这个姓氏吗！！”
　　“此番请军，不捷不归！！”
　　栗色头发的小少年，肃穆坚定的神色，背着巨大落地窗透出刺眼的光，恍惚间像是通向未知彼岸的门。
　　他抬头看来，令人安定的墨绿色，明朗得像一个夏天。
　　那一眼，他就记了许多年。一个比他还小的孩子，背负着家族荣耀与责任，站到了众人面前所向披靡，毫不畏惧。
　　那时候，格雷还不懂究竟是什么触动了他？只是在对方带着请战书失望离开的时候，他追了上去。
　　“喂！你是艾德里安家的小儿子？”
　　面无表情的小诺顿偏过头，精致稚嫩的脸蛋，软糯糯的像个白米糕。
　　“啧！看你那小模样，没成年的小鬼毛都没长齐还想上战场哎？”
　　可惜啊，当时我们的二殿下，还处在自我意识极强的、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中二病时期。
　　“你…看什么看？！”
　　然，因为有一个极不靠谱的大哥，少年老成的诺顿小同学已经跟随父兄起起伏伏，在星际打了不少胜仗了。
　　小小年纪虎着一张脸，丝毫找不到威严：“今天似乎并不是奥斯汀的休假日。”
　　被噎得一愣一愣的，格雷难得不理直气壮：“我、我凭本事逃的课！关你什么事啊！”
　　“…逃课？呵…”似乎是冷笑一声，我们未来的少帅阁下眯了眯眼，对于此人的综合素质下了评价：“从奥斯汀逃学，一定程度上，你还不错。”
　　可怜在同龄段从无敌手的格叛逆少年雷，从未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小豆丁：“…你是奥斯汀的学生？”
　　奈何，‘小豆丁’是一只豆沙冰。
　　格雷看着对方顶着一副棺材板似的脸转身就走，急了，伸手就抓：“喂！我和你说话呢！你这人长得副可爱皮子怎么这种…”
　　“二殿下。”
　　轻松躲过这微不足道的袭击，‘豆沙冰’幽幽回头：“陛下应该不希望在这里看见你。”
　　喔霍，还是个黑芝麻馅儿的。
　　“我很忙，没有时间与殿下深谈。告辞。”
　　眼看对方要走，不为什么就想留下人的格雷棒槌，灵机一动，脱口而出：“哎！等等！我知道你想去荒星！我可以帮你！”
　　“…”
　　空气凝固，格雷抽了抽嘴角，他已经可以预料他帮了这个忙后，会被自家兄长揍成个什么奇形怪状了。
　　但是，中二病的少年你无所畏惧：“我刚刚听见了！我真可以帮你！”
　　诺顿慢慢转身，看着不知怎的表情有些扭曲的二殿下，问道：“…怎么帮？”
　　“我能拿到皇兄的印！我可以把你的情战书偷偷盖上皇印！这样拿到军部去，你就可以…”
　　“你有什么条件？”
　　“爽快！我要和你打一场！都说艾德里安家族世世代代从军，辈出将才。就你这张小白脸，瘦胳膊瘦腿儿的…嘿！”反正他自己又不可能输！
　　格雷洋洋得意的说出了他黑历史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听清楚对方的要求，诺顿的眼神不免有些诡异：“…怎么打？“
　　“一对一单挑呗！就你那样难道还能用机甲啊！我的‘大宝’可是S级…”
　　“开始吧。”
　　“…行吧行吧！你赢了我就帮你，我赢了，你…当我半年小弟怎么样？”
　　“一言为定。”
　　结果？这还需要问结果吗？年少不知天高地厚的二殿下，被还名不见经传的诺顿少帅毫不留情的胖揍了一顿，终于明白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从此，修身养性，洗心革面，远离打架斗殴这类野蛮的□□冲撞，走上了音乐艺术的康庄大道。
　　那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又说这两小家伙后来哎，一个一战成名，成为联邦最年轻有为的少帅阁下，领兵作战，扫荡星际。
　　另一个从乐坛起家，横跨影视歌，成了粉丝遍地，家喻户晓的星际巨星。 两人却在那一架后再没有交集。
　　回忆至此，格雷懒懒勾起嘴角，面上荡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他理了理西服袖子，站起身来，向宴会厅自助餐桌旁的人走去。
　　一步一步，仿佛踏过二人相隔的数年时光。
　　“诺顿艾德里安，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