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药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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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王府驾车的马夫卯时就侯在了北苑山庄外，如果圣女不应王爷的邀约，就会让另一位医女羌活像往常一样出来传话，委婉的一句圣女今日尚有药膳要配制，余下的意思勿需赘述，他就会立刻打道回府。
而往往马夫还没为自家王爷失落呢，缰绳刚拉紧，羌活姑娘就深深叹了口气，给马夫叹不会了，也不知道该走该留。
冬日未尽，清早的宫门口春寒料峭，这早，马夫守在车驾前，远远眺望着宫门内的路，他比平时看起来着急一点，来回踱着步，既盼羌活姑娘快些出现，又担心只羌活姑娘一个人过来。
几个宫门外站得近的小兵士瞥了眼不远处停着的车驾，见怪不怪，他们间或小声聊几句，心里头还是记挂着节日，即使在寒风中值守了一晚，仍精神奕奕地等人来点卯换班。
没一会儿，瑾王府的马夫突然激动起来，往前迎了好几步，他们警备了些，回头一看顿时了然，只见来路的尽头赫然多了两位戴着面纱的女子，正是圣女和羌活姑娘。
待至跟前，马夫匆匆朝锦觅行礼，然后去将车驾掉了个头，马车上的灯笼轻轻摇曳着，锦觅转过身和羌活道别，再走到马车前面去。
羌活又叹气了，只不过这次是发愁自己不能出宫，听说上元节的灯市可好看了呢……
而这厢，锦觅刚掀起轿帘，身形一顿，马夫欢喜地过来撤掉轿凳，恰好挡住了后面值守的士兵们看过来的视线。便就是这一个错身的时间，锦觅已恢复了平常，躬身进了车舆。
瑾王府的马车慢慢朝城东行去。车厢内，锦觅坐在靠轿门的位置，而里面坐着的，正是润玉。
“殿下怎知我今日会出宫？”锦觅好奇道。
润玉摇头，笑道：“我并不知。只是今日有家铺子里出了点事，我要先去探看一番，所以顺便借用了姑娘的车驾。”
锦觅怔了怔，应了一声，低头腹诽道：难不成偌大一个瑾王府就这么一驾马车吗？
面纱后的嘴角轻轻弯起，又赶忙抿回去。
自那日朝会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先前宫里宫外多双眼睛瞧着，瑾王初露锋芒，对于锦觅的身份熠王还未有定论，她只怕应邀出门会惹得其他人弹劾瑾王有结党营私之嫌。
前日圣医族的信鸽带来消息，姑姑安排好族里的事务后就会动身来都城，她将信照常烧了，撑着额头敛目休息了会，大约是被火光熏得难受了，羌活抱着鸽子站在旁边，眉头紧蹙，脸上有哀伤一闪而过。
直到今早，羌活拿着帖子又过来询问，锦觅对着铜镜将葡萄藤制的簪子插在发髻间，仔细地戴好面纱，做了决定。
信鸽拍打翅膀的声音远去，锦觅走出偏殿，朝天边看了看，道：“羌活，姑姑做的所有决策都是为了圣医族，你莫要埋怨她。”
羌活挽着她的手，不理会这叮嘱，道：“做什么又说这些老气横秋的话！还是快些吧，听说城东有一家朝食非常有名，你去尝尝嘛，若是真的好吃，等都城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回圣医族时再一起去呀！我手边攒的银钱近来每次出宫都花去好多，可不敢再乱用了，下次一定要买最好吃的那个才行……”
“……”
马车行了一段路后突然颠簸了下，锦觅扶着轿身看向润玉，对方却好似早就知道一般，对她摇了摇头，道：“无事，莫怕。”
锦觅便放了心。
街道上货郎结队推着货物前去预订好的摊位，这几个货郎家住城外，进城就已经晚了些，他们脚步着急，生怕再迟了会和提前出门逛早市的百姓挤在一起。
从周围几条胡同中突然冒出来几驾相同规格的马车，连轿身外的车轓颜色都相似，一下子就把瑾王府的车驾和货郎们的推车冲散了。
一辆马车上有仆役下车帮忙拾捡货物，再拉着货郎好脾气地赔银两，一脸和善的微笑；另有一辆马车上急躁的仆役跳下来，大声吵嚷着报家门，嫌人挡路想叫他们靠边，嘴里骂着假模假样假惺惺云云；再后一辆马车人狠话不多，扯着缰绳就要往前走，车轮堪堪擦过骂街的仆役小腿，惹的人往旁边一倒，扯了嗓子嚎哭……
街坊四邻还有端着朝食凑过来看热闹的，拉偏架的，好一通拥堵，巡逻的中尉军闻声赶来，执着金吾过来驱散围观的百姓，瑾王府的马车就在这场混乱中走远了，甩掉了自宫门口一路跟过来的几名神策军。
马车终于停下，马夫将轿帘掀开，道：“殿下，圣女姑娘，到了。”
锦觅下了车，抬头一看，铺子外挂着坠有龟甲的竹木招幌，上书“川谷堂”。
润玉走在后面，刚要开口解释，从铺子探头冒出来一人，花白头发，身穿灰色长袍，见到来人先是哀叹了一声“殿下——”，接着便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
锦觅尊敬地往旁边让了让，听了一席哭诉，理清楚了瑾王名下的这家铺子出的“事”。
上元节本是这家铺子开张的日子，老管家将留在涿鹿的伙计们都叫到了都城来做事，途中商队在驿站休憩，遇到了附近村落的村民挎着篮子来卖新鲜挖来的野菜和春笋，其间夹带了一些少见的药草。
因着想要赶在开张前给铺子里添点新的备货，药铺的几个伙计便商量和村民一道进山，谁知在找药草的途中，遇到了山中野兽伏击，逃跑时将怀里的路引给弄丢了。想要补办路引就必须返回涿鹿，药铺里八/九名伙计就这样被挡在了城门外。
川谷堂的管家昨日便去牙行想暂时买几个懂药理的人回来先用着，无奈有不少老板都指望着赶在上元节开新铺面，牙行里机灵的孩子都被挑走了，剩下的老管家也看不中，只得空手而归。
眼下铺子开张在即，实在是凑不够人手，锦觅跟着润玉一起进了药铺，只见铺子里靠墙的货架一应俱全，另有掌柜和一名坐堂的大夫，铺子后面还设有炮制药材的堂屋，这家药铺从生药的供货到制药，所有售卖环节都相当成熟，恐怕唯独少了跑堂和配药的伙计。
老管家又惶恐又愧疚，眼泪是货真价实地流，锦觅不忍，开口道：“不然，让我试一试？”
从堂屋后头的帘子里跑出来一个端着托盘的仆役，老管家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哽咽道：“那，还请圣女移步去里间换一下药童的服饰。”
锦觅看向呈到自己眼前的衣服，“……”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药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