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拜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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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子光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下午就给她弄来了一整套小学课本。
周茉翻了翻，发现上面还有上一任主人留下来的奇奇怪怪的涂鸦。
课本上的内容都很简单，周茉一目十行地翻完，重点看了下小学六年级的数学课本。
作为小学课程中技术含量最高的一门，即便是六年级的数学课本，最高难度也不过就是倒数，圆周，比和比的应用和百分数什么的，简单得一目了然。
未免阴沟里翻船，周茉又谨慎地花了四五天时间，仔细把那堆课本过了两遍。
等到她觉得自己心里已经有了ACD数了，这才打算跟爸妈摊牌。
周六晚上，一家人刚吃完晚饭，周茉就特别认真地宣布：“爸爸，妈妈，我要向你们坦白一件事。”
不过，压根就没人理她。
周韶坐在躺椅上看新闻完全不为所动，收拾碟子碗筷的许文君也充耳不闻。
这爸妈肯定是亲生的不会错了……不过既然这样，她就直接主张掀屋顶了！
周茉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要退学！”
原本懒懒散散的周韶立刻惊地坐直了身子，许文君伸向碗筷的手也突然顿住了。
感受到爸妈诧异中带着杀气的目光，周茉立刻怂了，“啊，不，我就是想想简简单单地休个学。”
小院里的杀气浓度不降反升。
周茉眼看着许文君的手就要伸向扫帚，立刻警惕地跳起来躲远，“好了，我逗你们玩的。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你们的女儿，我，周茉，是个天才！”
周韶和许文君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对于女儿这种时不时宛若抽风一样的自恋举动，夫妻俩早已经习惯到麻木了。
还没等周茉开口说下一句话，墙上正在躲着偷听的小胖子突然笑出了猪叫，“哈哈哈哈……嗝。”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周茉顿时黑了脸，感觉又要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拿竹竿的麒麟臂了。
不过还没等她动手，那边路过的聂阿姨已经替她出了手，“熊子耀，你又爬墙头，一天天不学好！皮又痒了是不是！”
“我的妈耶，疼！疼！”熊小胖大声求饶，捂着耳朵被拎回了屋。
干得漂亮！
周茉忍不住心里暗暗给聂阿姨点赞。
许文君也有些忍俊不禁，“聂清这火爆脾气，训起孩子来呀，真是半点都不含糊。”
周韶端着许文君收拾好的碗，趁机凑近在妻子耳边黏糊，“嗯，还是你温柔。”
许文君的耳朵悄悄尖红了，伸手在周韶腰上推了一把，嗔道：“哎呀，赶紧洗碗去。”
竖着耳朵在一边偷听的周茉悄悄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妈，您也别说谁了，拿着扫帚追着自己亲闺女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好吗！
还有爸，你这逮着机会就要拉着媳妇儿给闺女喂狗粮的臭毛病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虽然之前因为皮了一下被打断了思路，晚上睡前周茉还是没憋住给爸妈强行秀了一波。
她把一摞旧课本一字儿排开，豪爽地往床上一放。
“瞧瞧，这是我从隔壁熊子光那儿淘换到的一到六年级的所有课本！你们翻一页随便考，答不上来算我输！”
许文君和周韶夫妇以为女儿那股子自恋的劲儿还没过去，每人就半开玩笑地，随便挑着考了她三四个问题。
结果两人发现，闺女还真的没吹牛。
这似乎就有点儿太夸张了吧，夫妻两人穿着睡衣面面相觑。
虽说这孩子在学校的表现一直挺好，也从来没有让他们发愁过怎么教孩子写作业的事儿，不过还是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难道他们真的生了个基因突变的天才儿童？
周茉双手抱臂，嘚瑟地挑挑眉毛，那股子恨不得溢出来的得意劲儿倒是颇有几分隔壁熊小胖的欠揍风范。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亲妈压根就不按套路出牌。
许文君虽然心里十分惊讶，但是直觉不能惯着闺女的嚣张气焰，“别的先不说，这些旧书都不知道经过谁的手，你给我一股脑摆床上？”
周茉突然意识到这是亲妈在睡前吭哧吭哧换好的干净床单，心里顿觉不妙。
床上就那么点地儿，想跑也没处跑，被许文君逮了个正着。
为了不挨揍，周茉只好老老实实地把书收拾干净了。
她在亲爸的暗中帮助下费劲地换了个床单，承诺自己会动手把放过书的这张床单给洗干净了。
许文君这个洁癖的毛病真是太可怕了。
你亲妈还是你亲妈，找茬儿的切入角度都那么清奇！
等到床单换好，一家三口躺进了被窝，周茉就开始咕咕叨叨地说自己的想法，而且还跟夫妻俩额外提了个要求。
听着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周茉困地不行，直接睡了过去。
等到早上天光大亮，周茉才磨磨蹭蹭地起了床。
许文君已经煮好了牛奶鸡蛋，催着周茉赶紧去吃，自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周韶在院子里晾了一大盆井水，说是给她洗床单用的。
啊，为什么今天就是周日呢，为什么不上学？
周茉苦着脸从墙角把搓衣板拖过来，苦大仇深地一顿乱搓，时不时抬头，哀怨地瞄上一眼自家正在看报纸的亲爹。
周韶报纸看到一半，被她盯地很不自在，也实在看不过她那个磨叽的劲儿，三下两下就给她帮着搓干净了。
父女俩扯了根晾衣绳把床单晒了起来。
温暖的秋阳穿透布满水红牡丹大绿叶的花床单，看着颜色俗辣，但摸上去又特别的柔软。
周茉踮着脚尖小心地抚平上面的褶皱，心里暖洋洋的。
“茉茉，你昨晚说的那件事儿，我们商量了下。”周韶从床单另一侧探出头来，“你妈的意思是，让你好好上课别作妖，至于另外一个要求嘛，还算合理，批准了。”
“哦……”周茉嘟起嘴，很有些失望。
虽然她早就想过，性格保守的许文君不太可能会同意她那个有点出格的要求，但心里还是抱了一点侥幸希望的，唉。
周韶看女儿垂着脑袋蔫巴巴的，忍不住开口安慰，“好了，别垂头丧气的。虽然爸爸知道茉宝贝很厉害，但是咱们想问题呢，得全面一点。”
周茉疑惑地看着他。
“在群体之中，每个个体都必须遵守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上课纪律就是你们童老师亲自定下的规则。她会惩罚叛逆者以维持规则的权威性，所以肯定不会同意你的要求。”
周韶蹲下来，温柔地摸摸她的小脑袋，“我们做父母的自然也不能跟人家去开这个口，除非……茉茉，告诉爸爸，你想跳级吗？”
周茉摇摇头，“完全不想。”
不过听周韶这么一分析，她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欠妥。
算了，就把上课当成放空冥想时间吧……左右重复也不废脑子。
“那好。”周韶露出个笑来，“今天晚上我们带着你去串个门，作业记得写完啊。”
晚上吃过晚饭，一家三口就骑着自行车出了门。
周韶带着周茉，车头还挂着一兜子水果；许文君拿着两条珍品白沙烟骑着车子跟在后边儿。
周茉估摸着那水果应该是给陈老师的，那两条白沙烟就是给陈老师爱人的，那个武痴可是个出了名儿的大烟枪。
两辆车子叮叮当当地穿过黄昏时分的街道，最后在一处幽静的巷子外停了下来。
这里算是东绛镇的老城区，很多建筑物已经有些年头了。
白墙黛瓦隐藏在丛丛箬竹之间，青板石铺成的小路弯弯曲曲地没入巷口。
周茉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很有古韵的建筑。
陈氏古民居建筑群，后来申报成为第七批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现在都还住着人家。
走了约莫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周韶在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停住了脚步，上前敲了三下门环。
很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年纪约莫十二岁左右的少女露出脸来，“您好，请问找谁？”
周韶欠了欠身，温和地道：“我姓周，来拜访陈老师。”
“啊，您就是周韶先生吧？”少女闻言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来，热情地招呼，“老师已经吩咐过了，您快请进。”
三人进了院门，转过石屏就是一座流水潺潺的山石鱼池，隐隐能听到一些丝竹管弦的声响。
虽然外面看起来没多大，但是内有乾坤。
整个前院是一片开阔的空地，上面扎着七八个掉漆的木桩子，瞧着就跟那电视里的演武场似的。
一群少年正在那儿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地练拳，一个英武的中年汉子正穿着个白褂子背着手在他们中间晃悠，时不时地抬手指点一番。
周韶和许文君远远地跟对方打了声招呼，带着周茉继续沿着游廊往后头走。
穿过厅堂就到了后院，穿着一袭白色旗袍的陈如菊正在院子里指点学生弹古筝。
她转身看到人，温婉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丝笑来，“今天就练到这儿吧。小如，你跟桃桃看着把琴收好。”
那领路的少女答应了一声就去了，陈如菊带着他们进了正屋，亲自沏了茶端来。
周韶刚把拎着的礼物放下，陈如菊就一眼瞥到了烟，“哎，你们来就来吧，拿东西干嘛？就老武那鼻子，闻着烟味儿就走不动道！这珍品白沙可不便宜，你们回头赶紧拿回去。”
周韶立刻笑道：“唉唉，师姐，你这话说的真是……这求你收个学生总不好两手空空地来吧？这些就当是拜师礼了！武哥既然戒不掉那口儿，要抽么，也抽点好的。”
“你说说这个滑头，我这还没开口呢，怎么话就都让他给说完了！”陈如菊笑着跟许文君打趣了一句，又摸了摸周茉的脑袋，“你们想让我收的学生，就是茉茉吧？”
周茉连忙点点头，露出一个见长辈专用乖巧笑容。
果然，爸爸说的串门就是来陈姨家。
“这孩子闹着要学书画乐器，我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师姐。你和姐夫都是实在人，彼此也知根知底。她一个女娃娃，有你们盯着，我们也能放心些。”许文君也笑着道。
“这倒也是。”陈如菊点点头，“不过茉茉，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确定要学这么多吗？”
周茉想了想，“确定呀。我是想先练着字，再跟您学一些绘画和乐理的入门知识打打基础。陈姨，如果您愿意收我做学生，那我以后可就叫您陈老师啦！”
陈如菊很喜欢小孩子，听周茉这么回答也就放了心，笑眯眯地道：“好，茉茉真乖。那下周放学后就直接来这儿吧。”
过来要办的事儿办好，周韶和许文君夫妇又跟陈如菊聊了一会儿天，就准备起身回去了。
许文君临走前从包里拿出一个装着钱的信封放在茶几上，“师姐，我们的情分是情分，该给茉茉交的学费还是要给的。我知道姐你不缺这个钱，但也请你别推辞。”
陈如菊见许文君坚持要给，便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你们两个的性子呀，倒是一直没变过。行，拜师礼我收了，学生我也收了。这下满意了吧？”
“满意，怎么不满意！？”周韶笑呵呵地掀开帘子往外头走，“以后啊，茉茉这个小皮猴子就交给师姐你头疼喽！”
一家人辞别陈如菊夫妇出了巷子，那街道上的路灯已经都亮起了。
夜风有点凉，周茉有些困，窝在周韶的怀里迷迷瞪瞪地想事儿。
这趟拜访，让她恍惚回忆起了上辈子曾听过的那些关于陈如菊夫妇的往事。
作者有话说第6章 拜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