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缘》楚况M

10、故人归不归（二）

　　而贾离在庙堂与江湖之间无权抉择，纵使自小向往纵马长歌，也无法置身于朝堂事外。从那几日后，贾离的眸子便黯淡了，再也不复往日光彩，萧寂以为他会一直这么沉寂下去，直至次年初冬。

　　边疆驻守官兵来报，北疆发生大规模叛乱，引起不小恐慌，急需朝廷支援。贾离一纸奏书上奏朝廷，请求带兵前去平息，皇帝允。那一刻，萧寂分明看到贾离长久死寂的眸子重新燃起了火光。那夜贾离告诉他，既然年少的江湖梦终会落空，那么驰骋疆场，戎马天下，也算不枉此生！萧寂仿佛已经看到燃起的烽火狼烟，听到边疆吹起的悲凉号角。从小到大，他都是一样的偏执。罢罢罢，长安的奢华迷醉，本就不该困住他！他既决意如此，萧寂必不会阻拦。

　　萧寂席地而坐，取出那把许久未抚的桐木琴，轻轻弹拨起来，贾离坐在一旁却笑他说今日这琴声不好，太过于感伤。萧寂苦笑，他原以为他是不懂音律的，而此刻，他心中所想却被一语中破，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良久不语。

　　四

　　临行那日，天寒地冻，暮雪纷飞，长安已经许久不下这么大的雪了。那日贾离穿着一身戎装坐于马上，脸上竟有儿时的几分不羁模样，他爽朗地笑着。这样的贾离，萧寂已经许久未见了，那样的意气风发，他笑着对萧寂里说后会有期。萧寂默立着目送他们渐行渐远，纷飞的大雪很快掩了踪迹迷了眼。他也不知是喜是悲。

　　贾离赴往北疆仅三月有余，便顺利平息了暴动，朝中大喜，已做好为将军接风洗尘的准备，贾离却再次传来书信，请求调往西部。萧寂得知，只是无奈的笑笑，他早料到他不会就这样回来，只是不知，这一别竟是多载。

　　在贾离离开的这些年里，萧寂的官场之路并不顺畅，因深受皇帝重用，逐渐受到百官排挤，好几次都被送上风口浪尖。萧寂不得不敛起所有的锋芒，明哲保身，他时常自嘲当年的状元如今怎的做官如此窝囊。而贾离生来骁勇，这些年走南闯北，战功赫赫，先后收复了不少失地，又攻下几座城池，一时名动京城，于市井之间传为佳话。

　　五

　　再次见到贾离已是七年后，他看上去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萧寂笑着问他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就回来了！贾离道:“正准备南下，途经长安，想念多年老友的琴声许久，便来讨一曲，不知萧大人可否赏个光？”萧寂忽的就笑了！恰如多年前那般，萧寂席地而坐，奏起一曲《高山流水》，一曲未毕，贾离忽的抽出三尺长剑，和曲而舞，一曲一剑一天涯。风乍起，一地落红。

　　曲毕，两人移至亭内，相对而坐。他们默契地不提战场的凶险至极，不提官场的尔虞我诈，不提不久后就要面临的再次离别，只淡淡的笑着，细数往日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