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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因 ...

  •   月老以红绳系男女,主管着婚姻的红喜神,是天庭的一位上仙。
      虽位列仙班,可修习却不比许多武将来的辛苦,道法千万,这媒神讲究的是助人为乐且清闲自在。
      月老宫有个后院,种植的不是什么奇珍异草,是一颗颗能生长出红线的常青树,月老常说,这些红线用来拴住夫妻俩人的脚,所谓姻缘天定,许多爱情早在出生之时就注定了,即使是仇敌之家、贫富悬殊、丑美不等、相隔万里,也必成夫妻。”

      年幼的我经常拐着个小篮子傻乎乎的跟在他身后,这些红线的生长周期和果实差不多,月老把成熟的放入篮子里,我能看到上面隐隐流动的浮光,他说别看红线这般细小,上面却有着男女的生辰八字和他们姓名,是天作之合。

      至于我则是月老身边的一个小童,大多的日常都是陪着他逛逛院子,给他泡泡茶,无事时,我便喜欢到后院里看那些男女之间的爱情故事,一幅幅画面浮动,比小人书更加生动。
      我对时间没什么概念,只是知道活了个千把岁还是旁人眼里的懵懂萝卜花。
      我以为日子会波澜不惊的继续下去,直到某一天,月老在自己的院子里喝多了,把红线给毁了大半……

      我没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可能是我看到当时他流下了眼泪。

      天庭不比其他,虽然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但因其寿命长久,都是终身制管理,月老一醉不打紧,重要的是凡间出了大乱子。
      他罪状条条款款被钉在了耻辱柱上——玩忽职守,扰乱法纪,然念其为天庭做下的多年贡献,留有一命,被贬下凡尘。
      我品职低微,自然没能看见那天月老被处罚的模样,只是没过多久便有个小倌送来了天帝的口谕,说是月老下凡前上天帝谏言让我继任为下一任月老。
      我不懂他为何这么做,也许是因为我们这人丁稀薄,除了泡茶的就是扫地的。

      现在是和平年代,因此宫规就相对轻松,尤其是‘月下醉酒’这种听起来就很富有诗情画意,附庸风雅的文艺调调。
      天宫里的小仙男们各个都眉清目秀的很,不是一把折扇手中摇,就是一把佩剑挂腰上,整天就是依着栏杆眺望远方,造型凹的要多精致有多精致,誓要把仙人之姿发挥到极致。
      文雅的见惯了,便不知奔放二字为何物,因此当一块成精了的肉排出现在我眼前,我下意识就操起了身旁的扫帚冲了过去,还想到底是哪个妖精谁敢在天宫里这么放肆?

      月老大爷年岁虽然大,但眼力还好,他立马驻足,迎着月光,瞪着那一双炯炯有神的黑豆眼,中气十足的骂道:“混账东西,连我你都不认识了?”
      这声叫骂十分熟稔,我下意识的一哆嗦,扔飞了手上的武器。

      我没看清人脸却这么笃定他是月老是有原因的。
      天宫数年没什么新鲜事物,百年如一日,环境影响导致,月老终日牵线,骂人的词汇量严重匮乏。
      什么小混账,老混账,混账东西,诸如此类……只有极个别情况下气急了,兴许能蹦出个‘王八羔子’的新鲜词语。
      这声叫骂好比圣旨下方刻着的那方皇帝大印,真伪辨别之效立竿见影。

      上司毕竟是上司,哪怕是他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我深谙此道,震惊与如沐春风的笑意切换自如。

      仙官们平时闲坏了,闲的连斗蛐蛐都能成为时下潮流的新玩法,这导致天宫上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像家里嫁女儿一样浩浩荡荡,备受瞩目。
      月老此举无疑唤醒了天宫多年沉寂的八卦之风,所过之处交头接耳皆是月老这一典范人物。
      要知道,流言可谓三人成虎,传来传去,就变了质。
      由月老发疯质疑月老为什么发疯,向前推理月老也许是受了刺激而控制不住,那么——最能解释的通的便是月老想对其表白却遭拒绝而一时接受不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仙在恍惚间仿佛悟出了真相,纷纷把目光对准案发时在现场的唯一证人。

      从那夜起,我便没能安生过,迎来送往,众仙的眼珠子恨不能粘在我身上争取在嗅出些更多带颜色的故事。
      大抵是出于我才活个千把岁的年纪,出于对我的尊重,一来二去从禁忌之恋,变成了错认我是他许多年前去世的爱人。

      痴情与糊涂并存,谁也没有真正问当事人的起因经过,月老的神奇传说终在议论中剩下了了扼腕与叹息。

      次日清早,晨曦透过层层的卷云又很快的被阳光剥离开来,我满心惆怅的挑选着新进的茶叶。
      举头瞧瞧,看这日头倒是越来越足了。
      听说今日天帝临朝。
      我计算着日子,想上次天帝临朝是多少年来着,还未想个明白,一片月白色的衣角先飘进了我眼眸,我蓦的抬眸,与那一双豆豆眼刚好对上。
      今日的月老白色青底的鹤袍加身,立于烟雾云间,鹤发童颜的面容精神烁烁,简直像是皑皑白雪上缀着的一支红梅,出尘又高雅。
      那个在月下大哭大闹的老人在他身上寻不到一丝踪影了,我知不久,却恍若隔世。

      我放下手中的茶叶忙迎了过来,诚心诚意的赞叹道:“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装,大人今日看着可比那天发神经的模样要俊俏多了……”
      月老手腕一摇,拂尘顺势搭在了左手腕上,只见他嘴角浮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滚。”
      “得嘞。”我刚要弯腰告退,月老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叫住了我:“月音。”
      我立正站好:“大人您吩咐。”

      其实我本名叫月姻,直意过来便是月老牵线搭姻缘,如此叫了一百多年,待我稍稍有些自己的意识便总去叨扰月老将我最后一个字换掉,开始的时候他不允,还三番五次的以公事繁忙赶我走,长久以往,我就把茶泡的越来越难喝作为无声抗议。
      倒不是我觉得多难听,只是名字多承父母美好意愿,必定想了千万种方案,我是不知父母姓甚名谁,不过如此不假思索的名字长叫我内心难过罢了。

      月老不知我思绪神游,笑容和蔼可亲的:“这几天很困扰吧。”
      我心想和一个老头传了这么多天绯闻不是废话吗?但考虑到现实种种,还是乖巧且违心的摇摇头。
      我那一刻觉得平生所学的骂人脏话都梗在了喉咙里,最后面上分裂的皮笑肉不笑。
      我晓得此刻我的面目必定十分狰狞。
      月老历经千万年对我所怨心知肚明,他眼底神色划过一丝悲悯,转头对向我的时候温柔又慈祥,仿佛一位在普通不过的长者:“此后我离去,也没能给你留下些什么,不过有个虚职傍身总也好过其余旁的。”

      这话说的莫名,我尚不知其中含义,只是再抬头月老已不见踪影,而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神色也让我以为是错觉。
      我揉了揉干涩的眼。
      我只知道我没有半分喜悦,推开小窗,院子里的花各是珍贵琳琅,天宫里的模样永远是一片宁静美好。

      最近故事太过起承转合,我乡下之仙没见过什么世面,可能是接受能力太差导致我肯定哪里不对劲,胸口闷闷的难过,眼睛里也被风的进了沙子。
      一滴泪珠悄无声息的落下。

      我性格慢热,什么东西向来也想的慢,可是就算再慢,这离别的滋味也让我明白……我再也见不到那个骂我混蛋的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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