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一席一个你》子厌歧

19、关于家人

　　01.
　　我妈对陆靳这个女婿很是满意，两人一起回去看爸妈，我妈每次见他时的态度不仅比对我还亲，还嫌弃自家亲女儿嫌弃得不行。
　　在饭桌上，她也是一个劲地把大鱼大肉或是她认为陆靳爱吃的几样菜摆在陆靳面前。陆靳倒是也不客气，不过总是趁着他们没注意的时候，把鸡腿什么的夹进我碗里。
　　我妈说，我这女儿生下来就不省心，还好你帮我看住她。
　　“是我应该的。”他回答得彬彬有礼，私底下捏捏我的手，很小声地说着，“其实她很乖的。”

　　02.
　　跟老妈打视频通话，她开始兴致勃勃地给我展示她这几天学到的手语。
　　我问她，怎么忽然想到要学手语，一般人哪想得到这个。
　　“最近你爸有点耳背，我就怕他年纪再大点都要听不见我说话了。”
　　我问：“那老爸他也在学？”
　　“肯定啊，我每天逼着他学，他哪敢不听我的。”老妈用着自豪的语气，“而且，我看网上说学手语还能预防老年痴呆呢，我现在吃饭都用左手。”
　　老年痴呆？我心理里微微囧，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不过我想想，老妈说得的确很有道理，万一以后老陈他真的听力不行了，那我怎么和他交流？
　　默默买了本《中国手语》，闲暇时就拉着陆靳陪我学。薄薄的一本书，大概啃了将近两个月，终于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就让陆靳考核我的学习成果。
　　“要书上的例句，还是我随便编？”他问。
　　“你随意发挥。”
　　他随手翻开一页：“浙江省的省会城市是杭州，杭州的天气预报：今天晴，明天阴雨。”
　　......我就知道他会照着书上念。
　　我忍不住责怪他：“换个难点的吧，你怎么能用书上的练习例句呢？还一模一样！”
　　“什么叫难点的？”
　　我想想：“就是运用大量的形容词来修饰名词，加上状语谓语，以及各类修辞手法，就比方说我夸赞你时用的彩虹屁那样。嗯，能理解吗？”
　　“手语有这么复杂？那就...”他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笑着看我，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陆靳是个善良、温柔、体贴、帅气、负责任、勇于担当的男人，而且对于陈女士来说，他是全世界最包容、最理解、最亲密、并且最爱她的人。”
　　超臭屁！不过他这句话太难了，书上没有教，我也转化不过来。

　　03.
　　我主动提议教陆靳手语，为了防止他老年痴呆。
　　他说“你风险比我高得多，还是你自己好好学吧。”
　　“我学了呀，但是你也要学！”
　　陆靳不以为然，坚持告诉我：“以后我看书能学，不急。”
　　“那你总要学会怎么打我的名字吧？”
　　他挑眉：“我会。”
　　我乐了，非常欣喜地要求：“给我瞅瞅，打得好重重有赏！”
　　他咳了声，腼腆笑，然后比了个心。
　　我的天！怎么突然可爱？！

　　04.
　　陆靳有个小外甥女，之前提到过，这段时间我把她接来我们家过暑假。
　　刚来的那天，家里只有我跟她，小萝莉在沙发上蹦蹦跳跳，抱着财神不肯撒手。不过见到陆靳下班回家，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假装乖宝宝。
　　我不由地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陆靳很会哄小孩，但他家的小孩长时间不跟他接触后，再见到他时都特别怕他。
　　大概是因为他的那张“冰山脸”。
　　睡前，小萝莉终于绷不住了，开始强拖硬拽着我要我陪她演《白雪公主》。
　　我看她身披白色毯子，显然她要演的是公主。
　　我很是配合地问她：“那我演谁？”
　　“后妈呀，就是那个坏蛋王后！”
　　作为业余演员，我其实不挑戏份：“哦，可以啊，那你陆靳舅舅是演魔镜吗？”
　　他演魔镜演技一流。
　　小萝莉摇摇头，说：“不是，我想让小舅舅演王子的。”
　　陆靳演王子？
　　我脱口而出：“那不行的，你陆靳舅舅演王子的话，肯定要我演公主呀。”
　　话音刚落，就见小外甥女嘴巴撅得老高，嘴上能挂油瓶。
　　“可是我也想演公主。”
　　我极力想着法子：“那让财神演王子？”
　　然后，就见小萝莉更难过了......
　　我正想叫陆靳过来哄，结果刚转头就看到他那副想笑却故意憋住笑的模样。
　　他问我：“你让让小朋友不好么？”
　　我诽腹：“老公怎么能让......”

　　05.
　　小萝莉很皮，但其实很听话，只不过每天早上喊她起床吃早饭时，小萝莉总有千万种理由赖床。
　　-
　　“我不要起。”
　　“小舅妈，你把闹铃调回去不就不是九点了嘛？”
　　“今天太阳公公还没有晒屁股。”
　　“为什么我不用上学也要起床呢？”
　　“妈妈说过的，小孩子睡不醒会长不高的。”
　　……
　　-
　　我头疼，只好吓唬她:“宝宝再不起床小舅舅就要进来骂你了哦。”
　　陆靳的威慑果然奏效，小萝莉听闻，果然立马起来洗漱。
　　他靠在门框上，问我:“为什么你每次都借着我的名义唱黑脸？”
　　我说:“‘严父慈母’懂不懂？”
　　他冷哼道:“哪能是慈母？分明是恶毒后妈。”
　　“……”

　　06.
　　家里有个小孩儿挺热闹的，小萝莉被接走时，我万分不舍。
　　表妹打趣我说，既然我这么喜欢小孩子，那就自己生一个呗，穿亲子装走出去，绝对拉风！
　　我含含糊糊应道，还早，我还想着再享受几年的二人生活呢。
　　不过……“感觉生个小孩也蛮不错的，三四岁、永远长不大的那种，童言无忌、妙语连珠，特别好玩。”
　　他好笑问我:“你生孩子就是为了好玩？”
　　我狂点头。
　　他关上家门:“我不急，反正你比小孩更好玩。”
　　呵，但他可不好玩。

　　07.
　　有回他出差将近一个月，给我打电话回来，七七八八聊了好多。要挂断之前，我向他抱怨说：“哎，一个人在家好无趣，我都快要发霉了，财神也不理我。”
　　而且作息无规律，跟正常人相差起码十二小时的时差。
　　电话那头听到他微微叹口气：“如果家里有个小孩能帮我陪陪你就好了。”
　　我困得迷糊，说：“嗯？哪来的小孩子啊？”
　　“我明天回来？”
　　我没明白：“什么意思？”
　　他轻轻笑着：“说不定试试就有了。”
　　我：/// //

　　08.
　　晚上表姐夫风风火火找到我，说表姐好像得产前忧郁症。
　　我一愣一愣地听完，当即就给表姐拨了电话过去，打算跟她谈谈心，顺便问她最近情况怎么样。可嘘寒问暖十多分钟，并没有发觉表姐有哪里异常，顶多因为怀孕，活动有些受限。
　　结束了通话，我跟陆靳随口说起产前忧郁症，他开始给我解说。从产生原因说起，再讲到临床表现，还有治疗以及预防。
　　我大懵，表示完全听不懂。他作为男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听不懂也没关系，我懂就够了。”他合上书，躺下闭目，“反正你这人只要有吃有喝基本就没什么烦恼。”

　　09.
　　陪着表姐去医院做产检，陆靳负责给我们带路。
　　我一路拉着表姐的手，叽叽喳喳跟她说个不停。问她怀孕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胎动会不会痛？还有当子宫增大时，压迫了膀胱心脏，身体难不难受？
　　我们都坐在后排，陆靳专注于开车，并不参与我们的话题。
　　等到红灯，陆靳转过身看我：“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以后不就知道了？”
　　我摸着表姐的肚皮专注感受胎动，瞪眼陆靳说：“我好奇！我先了解情况不行嘛。”
　　陆靳很是无奈，继续发动汽车，连眼神都不往后边瞟。
　　摸着摸着，表姐忽然问我：“所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生孩子？”
　　生孩子？我怔住。
　　多么遥远的事情，目前我们从未正经讨论过这个话题好嘛......
　　“暂时还没想过。”陆靳淡淡回复，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刚好对上我的眼睛。他又撇开眼安心开车，笑着说，“等她再长大点。”

　　10.
　　表姐的预产期到了，我去陪护。
　　傍晚时分到的医院，就见表姐夫在走廊上急得焦头烂额，频频往产房里张望。听到表姐在产房里嘶哑的叫声，我撇撇嘴，悄悄跟陆靳说，生小孩真可怕。
　　陆靳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约莫六点半，表姐才结束第二产程，等过一会儿助产士出来报平安时，每个人都长出一口气。
　　陆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拍拍他肩问他，怎么了？
　　“虽然早就知道女性生孩子不容易，但我也没想到会这么艰难。”
　　“所以呢？”
　　“你手怎么这么冰？”他搓搓我的手，停顿片刻后，说道，“其实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就考虑过丁克...嗯，或者领养一个小孩也不错。”
　　至于吗？？

　　11.
　　在我眼里，新生儿的脸都是皱皱巴巴的，说不上好看。不过小小的身体倒是很柔软，抱着像团轻飘飘、带着奶香味的云。
　　不过我没想到，陆靳这样的男人居然会喜欢婴儿，在病房里待了那么久，始终抱着小宝宝不肯放手。
　　一会儿惊讶地说：“咦，她醒了。我还以为她会睡到天亮。”
　　等过会儿又激动地说：“她好像对我笑了！”
　　嗯...？新生儿哪里会笑？
　　表姐夫在一旁干瞪眼，想把女儿抱回去，又不好意思开口，双手犹犹豫豫的样子很是滑稽。我与表姐相视而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几分无语。看着那两个大男人争一小奶娃娃的场面，觉得万分喜感。
　　回去的路上，我跟陆靳搭话，说起这件事：“你知不知道当时你的神情，让我想到了一个什么词？”
　　“嗯？什么词？”
　　我仗着他听不懂网络语言，坏笑着说：“喜当爹！”
　　他忽然拉高车速，瞪我说：“你敢？”
　　“哦？你怎么知道这词是什么意思？”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
　　抱歉，有时候还真是:P

　　12.
　　从那之后,我就背地里给陆靳取了个外号，叫做：陆三岁。
　　每次在闺蜜群里提到他，悄咪咪说他的坏话时都是，我家三岁可真是怎么着怎么着，陆三岁他实在是太怎么样怎么样了。
　　有回他手机没电，借用我的手机查阅电子邮件。
　　我在厨房猫了几口牛奶，回到卧室躺上床。摸到手机，就看到微信正打开着。
　　不说是要看邮件的嘛？怎么会是微信界面？
　　我不满：“你怎么能偷窥我的隐私呢？”
　　“没，信息是自动跳出的来。”他抽走手机，滑动几下后在我眼前晃晃，问道，“陆三岁是谁？”
　　界面上是来自闺蜜的私聊：最近我男朋友看中一只股，你让你家陆三岁帮他瞧瞧怎么样啊？不用泄露太多，小赚就够。
　　“啊？怎么会是三岁呢？”我假笑着狡辩道，“是她打错了，应该是陆太岁，是太岁！我私下都这么叫你的......！”
　　“太岁？”
　　“对对对！”
　　他敲我的脑门，笑着说：“原来你也知道是在太岁头上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