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戏之秋》若为君顾

8、chapter8

　　展彧盯着人出了神，沈南淮被这么盯着倒是没有半分的不适，一个在台上习惯了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别人的目光有所闪躲。
　　在展彧盯着沈南淮的同时，沈南淮也在审视他，都在好奇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在戏台子上练就出了精锐的眼神，一个在市局里练就出了锋利的眼神，两道眼神的碰撞，倒是真的撞出了什么火花。
　　这种安静最后很显然是那个大堂管事打破的：“二位老板，人我带到了，我先退下了。”
　　展彧听到了声音，也这才回过神来，目光不再只注视着沈南淮，也瞥了旁边的梁冠丘一眼，只是一瞥而已，这差别对待，也是很明显了。
　　不过的确也是，梁冠丘也没什么好看的。
　　展彧走近了之后，对着沈南淮道：“沈老板，久仰大名。”
　　沈南淮抬眼看着展彧，他也有感受到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沈南淮没有起来和展彧握手的打算，只是坐在黄花梨太师椅上，老神在在的，他也猜到了些什么，这人过来，怕是不只是捧角儿那么简单吧。
　　“嗯，你是……”
　　“展彧，展昭的展，谩彧的彧。”
　　沈南淮闻言，微微蹙眉，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半晌之后，才开口问：“展运云是你什么人？”
　　听到自家老爷子的名字，展彧也是有那么一点惊讶的，惊讶归惊讶，回答还是可以回答的：“正是我爷爷。”
　　沈南淮了然，他觉得展彧挺眼熟的，原来就是这个原因，姓展，果然如此。
　　沈南淮前些年只要上台了，展运云可以说是一场没落下的，全部都过来捧场，而且选的位置也一定是要最好的，也没少捧角儿。
　　沈南淮自然也就多在意了一些，在知道那是展运云之后，他也就有些荣幸了，毕竟展老爷子可是老一辈的将军，能这么喜欢他的戏，可不是他的荣幸吗？
　　至于展彧，他跟着老爷子来了几次，所以沈南淮也就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见着了也只觉眼熟，待知晓他是展运云的孙子的时候也就释然了。
　　刚刚在听说是一个姓展的人找他就有些怀疑，如今也就确定了，这帝都里姓展的本来就不多。
　　展彧做了个手势，示意周涵把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这个时候的周涵秉承着自己就是一个小弟的想法，乖乖的按照展彧的指示把盒子平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那动作小心的很。
　　毕竟这要是砸了摔了，也不知道自己要工作几年才赔的起。
　　展彧走到桌边，把盒子打开，随后又对着沈南淮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沈老板笑纳。”
　　目光注视着沈南淮，却发现沈南淮根本就没有看着桌上的东西一眼，反而是定定的看着他，不由得一个身经百战，平时在审讯室里盯别人的展彧都被看的有些发毛，一时间也拿不准沈南淮到底是一个什么意思。
　　他知道沈南淮年纪不大，但是如今这见着了才觉得真的是年轻的紧，大概的保养的好，这皮肤怎么看都比他好。
　　毕竟他也是一个经常出警经历风吹日晒的敬业刑警。
　　沈南淮也不过是比他大个两岁而已，都可以忽略不计。
　　要是换做别的时候，看到这样的行头，梁冠丘早就冲上来看了，本来也是个唱戏的，但接手了这戏班子之后，身上的铜臭味也就越来越浓，上一届班主也是有眼力见的，知道梁冠丘不是个能踏实唱戏的，倒是在这方面破有见地，如此也就把园子留给了梁冠丘。
　　现在真要说他怵谁，那大概也就只有一个沈南淮了吧，沈南淮的性子挺难以捉摸的，这么多年，他也没琢磨个透，再说了，这园子靠着沈南淮赚钱，这能赚钱的就是大爷，他也是仰仗着沈南淮过日子，自然也就多尊敬他了一些，与年纪无关，这行，看的就是名声和辈分。
　　沈南淮没开口，他也不敢擅做主张，也不敢收下这东西，即使心里痒痒的，也不敢有半分动作，只能对着行头，望眼欲穿。
　　沈南淮与展彧对视了许久，最终沈南淮收回了目光，拿起旁边的茶盏倒了杯茶，边道：“直说吧，什么事。”
　　他没有请展彧坐下，也没有给杯茶的意思，这就很明显了，不想在这耗时间，有什么事，直接说的好，速战速决。
　　展彧也不恼，这都算不上碰壁，只要人没把他赶出去，就算是在意料之中了的，能和沈南淮说上话也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对于沈南淮能看出他的意图，他也不惊讶，沈南淮的眼神太犀利了，他都有些吃不消，那目光的震慑力，大概不比他一刑警差多少。
　　“那我就直说了，既然您知道我爷爷，那大概就知道他很喜欢听您的戏。”
　　沈南淮点了点头，他知道。
　　展彧见沈南淮也还算配合，愿意听，也就继续说了：“最近这些日子您不上台了，老爷子念叨的紧，日日拿着个手机听之前的录音，过几日就是老爷子的七十大寿，所以我想请您给老爷子开个嗓，算是给老爷子一惊喜。”
　　他们这些个做儿孙的也着实是不容易，老人家生日，也想找些他喜欢的送上，博老爷子一笑，开心开心。
　　沈南淮听了这话，也没有半分的表情，喝了口热茶之后，才缓缓抬头看着展彧，又不说话。
　　展彧真的快被沈南淮这眼神给逼疯了，这话又不说，光看着他，这算是什么事啊？他也感受到了，这压迫力，真的是够折磨人的。
　　他突然有了奇思妙想，日后审讯的时候，说不定可以试试这招，说不定有惊人的效果。
　　展彧吃不消这什么话都不说的，赶紧道：“沈老板您可以尽情提要求，我们一定满足。”
　　这回，沈南淮倒是有了反应：“你也知道，我最近不唱戏。”
　　“沈老板，这老爷子也是您的忠实粉丝了，就不能破个例？”展彧试探着问，他也拿不准，说实在的，他也没怎么想好该怎么劝说沈南淮。
　　毕竟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管怎么的也不能逼人的啊，他最开始的策略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像傅志国说的那样，死皮赖脸。
　　沈南淮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倒是问了句：“你会唱吗？”
　　这就把展彧给问懵了，唱？唱什么？戏吗？他哪里有这本事，沈南淮突然问这个算是什么？要考验吗？
　　就这么一瞬间，展彧就思考了无数种可能，当然，最后还是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我不会，我五音不全。”
　　这是真的，老爷子何尝没教过他，奈何就是教不起来的啊。
　　他是回答了，沈南淮对于他这话倒是没有说什么，反而问：“如果我同意了，那你想点什么？”
　　这话问的就是问他想点什么戏了，现在这个大概就是考验了，考他知道些什么，要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大概就可以直接被赶出去了，什么都不知道来什么庆馨园，还想请角儿，简直做梦。
　　这个问题就该认真点回答了，要是回答不好，沈南淮肯定让他直接滚了，要是回答好了，说不定就答应了呢。
　　一时间，展彧在脑海内拼命的搜索自己所知道的剧目。
　　本来都已经想好一个比较有深度，其实就是比较偏门的了，到嘴的话最终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既然是给老爷子的礼物，那么自然是要老爷子喜欢的剧目，所以……
　　要是自己最后真的说了那个偏门的，沈南淮也就答应了这个，老爷子又不喜欢的话，那么这个礼物也就变得有些鸡肋了。
　　沈南淮也一直在观察展彧，发现展彧真的是在很认真的思考，他也不急，静静地等着展彧的答案。
　　展彧经过了脑内的斗争之后，才缓缓开口：“《霸王别姬》。”
　　这想了半天的事，最后就得出了这个人尽皆知的剧目，展彧自己都觉得有些没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要拿什么表情看沈南淮。
　　沈南淮听到展彧说的剧目之后，先是愣了下，随后嘴角挂起了一抹笑容，一时间也摸不准是真的笑还是嘲讽。
　　只不过这真的是展彧在进来之后第一次看见沈南淮的笑，沈南淮的笑好像和别人的都不一样，一时间，他被迷的出了神。
　　这还真是勾人的主啊，明明是个男人，但是笑起来比那些个女人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展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魔怔了，大概，这就是角儿的魅力吧。
　　“点《霸王别姬》，谁和我搭戏？”
　　展彧一愣，显然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这出戏可不是沈南淮一个人就能完成的，有了虞姬没有楚霸王那算是怎么回事？
　　青衣和老生，缺一不可，这光请了青衣自然是不够的，这样一来还是要请老生，不过这些的前提就是沈南淮同意，只要他搞定了，其他的事情都好说的。
　　“沈老板，只要您答应了，这霸王，我自然要给您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