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戏之秋》若为君顾

10、chapter10

　　梁冠丘把人带到了门口他也就走了，如果不是必要，他也不是很想打扰沈南淮，当然，展彧这个另当别论，是沈南淮自己交代的。
　　至于自己，还是别添这个乱的好，沈南淮也不见得乐意看见他，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作为园主，自然是要考虑盈利的问题，大家都知道，只要沈南淮上台了，必然能赚不少，只不过最近沈南淮不乐意上台，他也没少在沈南淮耳边叨叨这个事儿，他烦也是情有可原的。
　　展彧站在门口也没急着进去，他打算看一会儿沈南淮教徒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他来了。
　　就这样，展彧站在门口看着，他听出来了，那人嘴里唱的段儿是《游园惊梦》，也是个名段。
　　中间冒出来不少专业词汇，展彧也就是听了个一知半解。
　　他目光注视着那认真教人的沈南淮，不由得嘴角挂笑，原来这角儿还真就那么严肃，和台上活泼的样子很不一样，听着不满意也会微微蹙眉，但哪怕是皱眉的样子都是好看的。
　　就在那一个片段结束的时候沈南淮突然沉着声音，恢复了他最自然的音调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展彧一愣，沈南淮没回头过，那看来是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这的，这话很明显也是对自己说的。
　　沈南淮的那个小徒弟也是这时候才看见展彧，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好奇，展彧看他那样子，觉着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果然这东西看的就是童子功，也不知道得练多久，要想成角儿更是不容易。
　　“打扰了。”展彧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沈南淮对着自己那小徒弟道：“今天就到这，你先回去，自己练着，别老冒调门。”
　　“是。”小徒弟临走前还不忘看展彧两眼，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概对什么都好奇。
　　沈南淮径自走去了客厅，展彧亦步跟着他，沈南淮好似从来不会对谁特别客气，就像是现在，两个好像已经相识了很久一般，自有自的默契，根本不用多说什么。
　　到了客厅，两个人都直接坐下，展彧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回自己也不客气了，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也有可能是被沈南淮那气氛带的。
　　这回，自然还是要他先开口的，这没了第三个人好似也轻松了不少。
　　“沈老板，老生我已经找好了是和您合作过几次的尹尧辰，您看我这人都找好了，您总得答应我不是？”
　　虽然说已经做好了死皮赖脸的准备，但是展彧也的确没打算在这事上耗费太多的时间，老爷子的生辰固然重要，他市局也不是没事做的。
　　沈南淮对于展彧找的那人自然是不意外的，展彧的问题，他没回答，反而是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在我这点《霸王别姬》是什么个意思吗？”
　　展彧又被问愣住了，他发现，沈南淮的思维真的是有够跳跃的，这些搞文化的人都这样？思维开阔？
　　“啊？”暂时，展彧还跟不上沈南淮思维的跳跃。
　　他也的确不知道《霸王别姬》是有什么深意的，难不成这是他们业内的什么秘密？那他就更不会知道了。
　　沈南淮看着展彧的表情不由得笑出了声，引得展彧侧目。
　　“我答应你了。”
　　“什么？”展彧有那么一瞬间的没反应过来。
　　今天的沈南淮好像心情不错，嘴角带笑：“我想，你应该听清楚了。”
　　展彧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看这样子，自己是真的把事情解决了，而且沈南淮也不会是那种反悔的人。
　　不要问他怎么知道的，就是知道了。
　　不由得，嘴角一直挂着笑容，无比的灿烂。
　　突然间，他想起来自己的手上还有东西，赶紧起身，递到沈南淮的面前：“这个，给你。”
　　沈南淮收敛着笑容，接过展彧手中的东西，问了声：“捧角儿？”
　　“如果你觉得算的话那应该就是了，我看上次你都没看那行头一眼，摸不准你喜不喜欢，想着今天既然来拜访，也拿不准你会不会答应就又备了份礼物。”展彧笑着说，不由得，他觉得在沈南淮身边的那堵透明的墙破裂了。
　　那种陌生感在沈南淮笑的时候全然消失了，他大概也能理解为什么台上的沈南淮有那么多人喜欢了。
　　“时灵的表，可不比你之前送的那身行头便宜。”沈南淮笑着看着展彧。
　　对于展彧来说，这表还真的不算是什么，他家里时灵的表也是有不少的，的确，都是不便宜的，这虽然说是国内的牌子，但是也是和国外有着很深的交流合作的，不比瑞士产的差，军人出身的人，总是对国产品牌有着莫名的好感。
　　时灵是当今国内首富时维集团旗下的一个分公司，专门做首饰生意的，展宏恩和时维的老总时国谦还是有一点交情的。
　　至于展彧，自然也是认识的，所以也就多关注时灵一些，再说了，这时灵的表的确是不错的。
　　对于沈南淮的调侃，展彧还是能应付自如：“既然是送角儿的，总是不能马虎。”
　　“谢谢，我很喜欢。”沈南淮停顿了一下，随后又道，“的确没有人送过我手表，那一个个的真以为我唱戏就是老古董了。”
　　展彧也不由的失笑，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觉得的，看来自己现在这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这刚好博得角儿一笑，这买卖，不亏。
　　“您喜欢就好，也不枉我费尽心思。”当初因为要给沈南淮送礼这个事情可是没少头疼的，倒不巧，柳沁梅花了大心思搞来的行头还不如这展彧从家里拿出来的新表，虽然说这价值是差不了多少，但是这心思吧一样的啊。
　　沈南淮闻言，直勾勾的盯着展彧，展彧被看的有些发毛，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这角儿不快了。
　　“你我年纪差不多，没必要用尊称。”
　　这话一出，展彧也就明白是为什么了，原来是因为称呼的问题，自己这您啊您的，大概是把角儿叫老了，人家不开心了。
　　展彧作为一个常年哄老爷子开心的人，在哄人上还是有一定的技巧的。
　　“是，你也就比我大两岁。”
　　展彧知道自己的年纪，沈南淮是一点都不惊奇，这既然来了的，那功课肯定都是做好了的。
　　沈南淮突然间想起来了什么，然后道：“我和梁老板商量了一下，月底我大概会上一次台，如果展老爷子想要来的，我把那直面戏台的雅间留给老爷子。”
　　展彧闻言，倒是一愣：“排戏了？老爷子知道了，估计能开心好长一段时间。”
　　沈南淮失笑：“有那么喜欢？能让老爷子那么喜欢也的确是我的荣幸了。”
　　“老爷子也没有别的兴趣爱好了，也就这个了，人老了，还是念旧，他知道你排戏了，肯定是不管怎么样都要来的。”
　　沈南淮伸手给展彧倒了一杯茶：“今晚七点开始卖票，那雅间我就给老爷子留着了，如果……你想来的话也随时欢迎。”
　　“这算是VIP？”这待遇，一般人真的享受不到的。
　　沈南淮笑着道：“大概算是了。”
　　“那感情好，你的戏，那真的是一票难求的，真要我抢，我都不一定抢得到的。”之前他叶是帮着老爷子抢过票，那个时候老爷子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不止叫了展彧抢，还叫了一些年轻人，总之，最后还是抢到了。
　　只不过展彧当时没抢到被老爷子数落了很久，说自己有先见之明什么的，不然就要错过了，展彧也是无奈的很，根本不是他手速不行，而是网速的问题好吗？军区大院的网还真的不怎么样。
　　“没那么夸张。”说到底，沈南淮还是谦虚了。
　　展彧当然知道沈南淮这是在客气，票卖的怎么样，他自己当然是最有数的，大概是和沈南淮聊的不错，展彧不由的问出了自己最开始就很想问的问题：“如今年轻人听京剧的越来越少，我知道很多戏曲演员都在想尽办法普及，我想，你大概也是有同样的想法的吧，如果你真的想要传播的话，你大概比别人有优势的多。”
　　谈及这个话题，沈南淮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国粹的没落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虽然现在已经有所好转了。”
　　“捧角儿是老一代的说法了，如今他们这都叫追星，其实要吸引年轻人也很简单，有意思，还有好看，这京剧不比相声，很难创新，当然，他们唱歌有的带着戏腔的也是很好听的，这也算是一种不一样的传播方式吧，后者的话，这就是你的优势，当然，不是带着妆的，而是用自己的生活去吸引别人来关注。”
　　展彧说的很认真，这都是他自己的思考，也是很认真的在给沈南淮建议。
　　沈南淮微微蹙眉，显然也是把这些话都听见去了，其实这话不是他第一次听，之前梁冠丘就提过的，他当时没有同意，他说来还是有着传统骨子，实在不是很习惯这种方式，所以当时就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