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恋是没未来的》五百颗芋圆

5、第 5 章

　　21.

　　司然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他随即驱车前往首都星第一医院。他的父亲因病在此住院，前几日，他突然要求司然来一趟。

　　帝国实行君主立宪制，议会为一院制，司然的父亲司言曾经是议会长，去年生病后就卸了任，但司然知道，他还打算重返政坛——毕竟他才70不到，对帝国人来说还算中年，何况他同父异母的Alpha弟弟今年已经被选为了议员。父子二人关系并不好，此次是司然在他退休后第一次见他。

　　司然不得不承认，他当上外交官或多或少有他父亲职位的那么一些影响。他尽了全力摆脱父亲的阴影——无论是哪方面，但他始终没有完全成功。

　　去医院的途中他经过了一家花店，他想了想，下车买了束花——虽然司言作为父亲和丈夫他配不上这束花，但作为议长他还是配得上的。

　　身为前议会长，司言住在顶层的VIP病房里。司然捧着花，看着电梯顶部的数字一个个的跳动，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和厌烦。

　　电梯到了。由于是VIP楼层，司然要通过安检才能进入。前面的病房门口闪过一个穿着军装常服的身影，司然的注意力不禁被吸引了过去——是个脸熟的面孔，好像来过外交部。叫什么来着？何元？

　　此时滴的一声，司然通过了安检，AI的机械女声从他头上传来：“司先生，请进，令尊的病房在1702，左边走廊第二间。”他的思绪被打乱，没再想方才的问题，直接迈步向司言的病房走去。

　　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开门的是他的继母，一位娇小柔弱的Omega——反正就是很符合世人想象的那种Omega。

　　“你来啦，”Omega温柔地笑笑，把他迎了进来，随后朝里面扬声道：“是然然！”

　　司然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除母亲以外的人叫他然然，但他还是礼貌地应道：“嗯，是我。”

　　他看着继母扶着父亲从床上起身。司言的身体状况一般，声音倒是中气十足：“司然，过来！”

　　司然依言走上前去。司言端详他了一会儿，说：“嗯，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我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即使是个Beta！”

　　司然差点又皱眉，但他现在和司言离得太近，只好控制住自己。他没说话，静待下文。

　　“你已经29了吧？”

　　司然点头。

　　“帝国平均成婚年龄是多少？”

　　“35。”

　　“你也快到要结婚的年龄了。我觉得有几家的Alpha和Beta不错……”

　　司然听到“成婚”二字，就知道司言卖的是什么关子了。他断然拒绝：“我不结婚。”

　　司言没理他的拒绝：“顾家次子是个Alpha，在军部工作，你在外交部，你弟弟在议会，互相也能有个照应；你不喜欢Alpha也行，罗家长子是Beta，也在议会，跟我和你弟弟属同一党派……”

　　司然怒从心头起，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结婚。起码我不会像你一样为了政治利益而结婚。”

　　偌大的病房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半晌，司言说：“媛媛，你先出去一下。”媛媛是司然继母的名字。

　　等妻子出去，司言平静地和司然说：“这是为你好。你在外交部发展难道不需要一些其他部门的助力吗？”

　　司然冷笑了一声：“我需要。但我不想要来自你的助力。”

　　司言没说话。

　　“这就是你为什么抛弃我母亲的理由吗？为了更好的政治前途？”

　　“不是！”

　　“也对，阿姨的家族背景也不是很显赫。看来Omega信息素的魅力真大呀。”

　　“司然，住嘴！你疯了，在那胡言乱语些什么！”

　　“都不是的话，那是什么逼死了妈妈呢！”

　　22.

　　司然对于AB恋的抗拒始于十一岁。

　　他的父亲是Alpha，母亲是Beta，结识于一场反性别及性向刻板印象的游行之中。三观相同的两个人很快坠入爱河、陷入热恋、结婚、然后生下了司言。

　　十一岁这年，司然刚分化成Beta，入读一间首都星的寄宿制名校，一个月只能回去一次。随着司言越来越忙，在家里待的时间越来越少，他的父母感情大不如从前，但也还算和睦，虽然司然不知道这只是表象而已。

　　司然还是挺骄傲于他的父母的：司言的事业蒸蒸日上，在执政党的职位越来越高，在学校他也能挺起胸膛和其他贵族介绍；母亲早年是个大学教授，但Beta的生育力本就不如Omega，生下他后身体有所损伤，过了几年选择辞职照顾家庭，她的博闻多识和才学让年幼的司然无比钦佩。

　　在司然第一次回家的时候，温馨和睦的表象被撕破了。他的父母根本忘记了他要回来的事，在客厅里大打出手。

　　他吓蒙了，缩在角落里动都不敢动，在一旁听出了个大概的缘由。

　　司言在前几天应酬的时候，其中有一位一直爱慕他的Omega突然陷入了发情期——发情的Omega对一个正值盛年的Alpha来说是怎样的诱惑，未分化第二性别的三岁小孩子都懂。好巧不巧，在场的竟没人带了抑制剂，不仅如此，其中几位Alpha还被Omega信息素诱惑得几近失去理智。司言已婚，虽然Alpha和Beta之间无法标记，但对信息素的抵抗力总比剩下未婚的几位好；加上他是饭局的主持人，只能连拖带拽地把几位Alpha拉出了包间，让唯一一位Beta同事在里面安抚Omega，并问路过的服务员要了一针便携抑制剂。

　　理论上，这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让Beta同事给里面的Omega打一针，发情期很快就能被终止，然后大家各回各家，Omega好好休息，当无事发生过。但人算不如天算，Omega正值他人生中的第三次发情期，也是最强的一次发情期，普通的抑制剂根本没用。打完抑制剂后，Omega仍然胡乱挣扎，甚至不小心打晕了Beta。

　　司言立刻联系Omega保护协会，并守在门外防止其他Alpha破门而入。可是，Omega本就爱慕他，他守在门口时Omega闻到了他的信息素，无法经受诱惑从里面打开了门。

　　发情期的Omega主动投送Alpha怀抱，结果还能有什么悬念？

　　等Omega保护协会的人来到，司言已经标记了Omega。根据《Omega保护条例》，司言要不然娶人家，要不然就上法庭——以Omega意愿为准。本就爱慕他的Omega当然不舍得他坐牢，要求他离婚再娶，就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吵了不知道有多久，两人终于发现了一旁的司然。妈妈直接夺门而出，留下满脸暴躁的司言和司然。

　　司然怯生生地问：“爸爸，你要离开我们了吗？”

　　司言不耐地看了他一眼：“我也不想。”他顿了顿，“你和你妈都不是Alpha，不明白Omega信息素对Alpha来说是多难以拒绝的东西。”

　　“可是……”

　　司言的回应是关上的门。

　　#

　　不知过了多久，妈妈回来了。她抽泣着抱着司然，但并不在和司然说话：“当初我们因为平权运动走在一起，他为了证明Alpha不一定要和Omega在一起，特地参与了军部的Omega信息素对抗训练……他哪有那么容易被发情的Omega诱惑！我知道他们不是这一次，他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他是个好政治家，可是不是一个好的丈夫。我后悔了。”

　　司然不敢动，静静听着。

　　妈妈放开司然，把头埋在手臂里：“我真傻……Alpha和Beta哪有可能呢？”

　　“Alpha和Beta是不可能的。”她重复着。

　　“Alpha和Beta不可能走到最后。”

　　#

　　离婚手续办得很快。司言没过多久就再婚了。

　　司然没有参加婚礼，他守在妈妈身边，毕竟机器人还没办法补偿人的心理陪伴需求。司然那天过后才知道她患有重度抑郁症，病情可以追溯到五六年前，正是她刚回归家庭而司言越来越忙的时候。现在，她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帝国的医疗科技很发达，但对于心理疾病仍然没有一个通用的治疗方法，司然不得不休学照顾她。

　　一天中，妈妈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安静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她每天都在服药，可看来并没有什么效果。司然不敢说太多的话，也不敢轻易露出什么表情，生怕刺激到妈妈。

　　司然也变得越来越沉默。他只敢在心里讨厌自己的父亲，却不敢说出来。

　　“今天是他结婚？”

　　司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嗯”了一声。

　　“唉，”妈妈叹了口气，“算了。我想吃瑞利果，你去帮我找找吧。”瑞利果是帝都星的特产，是妈妈最喜欢吃的水果。

　　“好，”司然想了想，家里应该还有几个，但不知道放去哪了，他说，“……别太伤心。”

　　“我不伤心。我只是证实了我的想法而已。Alpha和Beta是没可能的。”她重复，“然然啊，记住了，你是个Beta，找个Beta就好了，Alpha就算了。”

　　司然点头附和，心里没当回事。

　　妈妈又重复了一遍：“Alpha和Beta是没可能的。”

　　司然点点头，走进厨房去找他们的家务机器人。

　　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楼下有人叫：“有人跳楼啦！”

　　司然从此深深地把那句话记在了心里。

　　23.

　　司然和父亲大吵一架，花也不打算送了，拿着花开门就打算走。

　　他走出房间，本想把花塞进旁边的垃圾桶，经过旁边的病房，又改变了主意。

　　花是我花钱买的，我干嘛要为司言这种人浪费自己的钱。司然想。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笔，请旁边的护理机器人给他找了张纸，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龙飞凤舞地写道：“祝早日康复。”

　　司然把纸塞进花里，放在1701的门口，转身离去。

　　他刚离开，1701病房的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司然刚刚安检时在走廊看到的那个军官，何元。

　　何元看了看花和里面的纸条，看了看司然离去的背影，转手关上门朝病房里喊道：“穆星阑，有人给你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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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同框了！我独自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