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钟声晚》祝莞尔

23、第二十三章

　　夜空里还是挂着那几颗看起来就孤零零的星星，倒是从二楼望下去，隔岸车如流水灯如星的，还有河水波光粼粼，人间的景致倒比天上还撩人许多。
　　最撩人的——当属眼前人。

　　徐杳再往前一小步，就整个人都靠在钟声晚身上了，她问：“你想知道，我跟逐溪刚才到底在做什么吗？”
　　钟声晚长眉微蹙，抿着唇没说话，眼神一下又暗了下去。
　　徐杳就笑着，很恶劣的在他脖颈处吹了口气：“我跟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靠得近了，但也没我们俩现在这么近。”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只跟你靠这么近。”

　　钟声晚原本控着她手腕剪在她身后的手一下就松开了来，有一点惊讶，眼神倏然亮起，迟疑了两秒后，他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语气生硬又强势：“你以后，不许这样。”
　　“不许对鹿逐溪这样，不许对别人这样。”

　　徐杳一向是肾上腺素飙升冲动起来就堪比拼命三娘的人，此刻却一下就脸红了，像是烧起来一样，脸上的霞色还有往耳朵漫延的趋势。
　　她“嗯”了一声当应下了。
　　心想着，钟大学霸真的是太可爱了，披着霸王龙的皮，里面却藏了只哈士奇，软乎乎的，逗一下可爱得不得了。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徐杳一边按下心头乱撞的小鹿，一边把方才两人的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从第一句钟声晚的质问，还有那句“明明说过你和鹿逐溪已经过去了”，冷静下来后，就想起了耳熟感从何而来。
　　这些话她确实说过，但不是对钟声晚。
　　很多事情只要想通了关键，似乎就有无数的蛛丝马迹串联成为佐证，她心头有了猜测，又有点气又有点好笑的想原来是这样。
　　是彻彻底底没了脾气，但还是故意摆出了一副严肃的口吻：“我问你，杳杳钟声晚的下一句，是什么？”
　　“荷笠带斜阳。”钟大学霸老老实实答了。
　　“再下一句呢？”
　　钟声晚：“青山独归远。”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他把整首诗都完整的背了一遍，莫名的还有些美滋滋的道，“你笨死了，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Ares了，你却一直都不知道我是独归远。”

　　徐杳：？？？
　　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明明该她兴师问罪揭露他拿马甲号玩儿潜伏的吧，怎么又变成她笨她被嘲讽了？
　　还有今晚钟大学霸好像有点太放飞自我？
　　可别是个假的钟声晚……

　　钟声晚见她一脸的不想承认，就开始了推理分析个人秀模式：“那次在独眼巨人那里，遇到了鹿逐溪，你们是认识的。后来他带你来俱乐部，你操作战神的打法我很眼熟，何况你过后和他们solo用了自己的账号还录了像。”
　　他又补充：“退一万步说，就算那次你没掉马，后来你来俱乐部，也用过自己的账号……”也会掉马的。

　　“行吧就是我笨死了。”徐杳破罐子破摔的打断他，“谁会想到你一个玩儿死神的跑去玩个阿波罗的小号啊。”
　　“你真的是太不坦诚了，还用独归远跟我一起刷了那么多副本那么多竞技，为什么都不坦白告诉我。难怪上次你会因为那几个渣渣骂了李队就动手杀|人呢，还有那几天的下线时间。”
　　“瞒着我好玩吗？看我傻乎乎的跟你尬聊好玩吗？跟我竞技的时候单方面虐我有成就感吗？”她抬手戳了戳他的胸口，“醋的味道好吃吗？酸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钟声晚就不说话了，脸也绷起来了。
　　好气，明明是她不对在先的，再说玩个小号而已，死神为什么就不能玩阿波罗！
　　他随手选的角色啊，那段时间师父才刚退役，他状态又不好，换个角色调整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明明是她自己笨没认出来，还有醋的味道一点都不好吃！

　　徐杳见他又不说话了，又气又无奈，还有点心疼。
　　这个人真是太傻了，什么都容易当真，就这样的性子，被骗了还能对人死心塌地的，真的是太让人犯愁了。
　　她叹了口气，也不在小号的事情上纠结了，就问：“所以你怎么会在这儿？”
　　“室友们在楼上桌球吧打桌球，我下来透透气。”
　　徐杳“哦”了一声，也一五一十的交代，“两个班班聚，逐溪他有喜欢的人，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单恋。然后今天班聚他心上人也来了，我和阿栀为了刺激那个人，就商量说我俩谁跟逐溪演出戏，假装男女朋友这样。”

　　钟声晚就问：“那你跟我说你有喜欢的小哥哥了……”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先愣住了。
　　徐杳不知道他就是独归远，那么徐杳不喜欢独归远了，却不代表不喜欢钟声晚，逻辑上，是这样的吗？
　　头一次，他觉得自己向来思维缜密反应敏捷的大脑有些当机。

　　“是啊。”徐杳笑眯眯的，“我喜欢的小哥哥前段时间去打比赛去了，他说叫我等他回来，我就一直在等啊等，等他拿下冠军回来，跟我告白。”
　　钟声晚指尖动了动，最后到底还是没能抵抗住敌人的糖衣炮弹，抬手，捏了捏徐杳的脸，没用力，只是很亲昵的顺从本能的靠近和触摸：“你怎么知道，他会跟你告白。”
　　徐杳露出一个有些苦恼的神色：“他不告白的话，那就只能我先告白了。”
　　钟声晚眼神软了一下，但还是抿着唇说：“就，就不能一人一次么。”

　　徐杳没忍住笑了起来：“那你可欠我好几次告白了。”她认真的开始细数，“我说现在喜欢的人只有你一次，说你很好特别好一次，说想你了也算一次，说我有喜欢的小哥哥了，也是一次，还有刚才，我说只跟你靠这么近，也算一次。”
　　钟声晚把她说的情形都一一回想了一遍，然后认了：“五次。”
　　徐杳点头：“一言九鼎一诺千金一字千钧一言为定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话算话要言而有信，说是五次，少一次，那都不行。”
　　末了笑得眼眸弯弯的强调：“一次都不能少，但多多益善。”

　　钟声晚“嗯”了一声，心想那他要表白好多次才能再换一次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他这次是问清楚了也确定了徐杳心里再没有别人了，他也不必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只管信她便是。
　　他指尖点了点徐杳的脸颊：“我有东西给你，但今天没带着身上。”
　　“什么？”徐杳很配合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其实她本来也很好奇，主要是钟大学霸连送笔记这种事都做出来了，那，他送的东西，还有常理可循吗？
　　“明天给你。”钟声晚想了想道，“明天中午给你，顺便，一起吃个午饭？”
　　徐杳一边想钟大学霸真的是学习进度感人情商提升速度也感人，一边应道：“好啊，下课我在一教大厅等你。”

　　……
　　第二天才想起关心下鹿逐溪和顾朝文的事儿的徐杳和安栀上课的时候就一左一右的围着鹿逐溪坐了，当然是很低调的在后排的位置。
　　安栀昨天围观了后续，所以一脸兴奋的问：“逐溪你昨晚和顾哥到底怎么样了！”
　　徐杳：！！！
　　她不在的时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鹿逐溪解释了一句：“昨晚他后来喝多了，我送他回去的——什么都没发生。”又问徐杳，“你昨晚什么情况？”
　　徐杳也和他交换了个进度：“昨晚，我看到钟声晚了，唔，他就在二楼那儿，然后我上去找他聊了会儿。”她说到后面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文绉绉点就是互诉了下衷肠，说简单点就是，他也误会我们了，吃了顿飞醋。”
　　鹿逐溪“啧”了一声，“我就说，怎么副队总是折腾我，感情都是因为你。”他往旁边挪了挪，“我以后要跟你保持距离。”
　　徐杳握着笔一边记笔记一边小声道：“我和你一直很有距离好吗？”
　　又问：“那你跟他解释没？”
　　鹿逐溪有点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我跟他说，是我和你打赌我赢了，所以你当我一天的女朋友。”
　　“不过他喝多了，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他低语，“应该是听进去了的。”

　　安栀看不下去了，打断他们：“你们两个，以前杳哥一个人给我发狗粮就算了，现在两个人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真的是够了。”
　　徐杳看了她一眼：“别难过，逐溪和他还没在一起，你还有机会在他正儿八经脱单之前，找个男朋友，秀给我们看。”
　　安栀觉得很绝望：“男朋友是说找就能找的吗？你们的男朋友都是哪儿捡到的，我也想去捡一个。”
　　徐杳扬了扬唇：“体育课砸到的啊，你也可以试试拿排球去砸一个回来嘛，就跟抛绣球似的。”
　　安栀听她一说，就想起了体育课那次的事，有点怀疑人生：“我觉得我可能不适合谈恋爱，因为我的隐藏身份，就是——月老！”

　　又插科打诨了几句，徐杳就不理会他们了，而是认真听起了课。安栀对八卦更感兴趣，鹿逐溪又正是需要人排忧解难的时候，所以临近下课的时候两个人还俨然一副商讨国家大事的模式，小声叨叨个不停，一个负责出谋划策，一个负责虚心听教。
　　徐杳看得好笑，也很钦佩他们竟然聊了整整一节课。

　　她一边收书一边站起身：“你们俩慢慢商量吧，我就先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