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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第十七章

      又过了几天,柳姨娘的“头七”便到了。

      这天宴撷有意惹怒了宴侍郎,再次喜提跪祠堂大礼包。

      这回,宴撷又从宴老夫人的灵位牌底座里,将之前放回去的那六百两银票拿了出来。

      他本来是想稍微“道德”一点,拿了这里面的银票做启动资金,然后双倍还回去也算无愧于心。

      但是吧,这钱放在这里面,将来必然是被宴家人用了。这次宴侍郎和李氏想要把宴蘅嫁给李阿宝的事,让宴撷觉得膈应,也不想留这钱了。

      他很期待宴侍郎他们来灵牌座里找钱,结果看到只有空气时的反应。

      宴撷安安分分在祠堂里待着,但整个宴府入夜后却很不安宁。

      先是有人看见半空中有白色的影子飞过去,然后是柳姨娘的院子里生出了紫蓝色的鬼火,搞得人心惶惶。

      宴府上下都觉得,三小姐死得那么冤枉,柳姨娘这当娘的心里肯定怨恨极了,今天又是柳姨娘的头七……她别是回来了吧!

      其实,白色的影子是有鸟儿飞过,鸟儿尾巴上绑了一段白纱。

      宴撷院子里有棵树,他之前就发现有一只鸟儿每到下午就会飞到树上,每到晚上就会飞走。他特意跟过,发现那鸟儿是飞出了宴府,落到了就靠着宴府院墙的另一棵树上,日日如此,仿佛习惯。

      所以宴撷就利用了下。

      至于“鬼火”,那就更简单了,其实就是磷粉燃烧。

      如果柳姨娘和宴蘅是真的死了,那宴撷必然不会用这种招数,毕竟显得不太尊重。但她们还好好活着,那宴撷觉得不利用还怪浪费的。

      第二天,宴撷还在祠堂里,提前被他吩咐过的唐水就来到了宴府门前。

      唐水换下了小姑娘的活泼打扮,穿着一身小小的道袍,头发也只简单扎了扎。她一脸沉稳的敲响宴府大门,对门房说:“我师父说,你家有鬼气,叫我来看看。”

      门房惊疑不定,有点怀疑这小孩是来骗钱的,又想起昨晚府里的怪相……而且宴侍郎信这些,府里人都是知道的。所以门房让唐水等一会儿,然后去禀报了今日休沐在家的宴侍郎。

      宴侍郎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让人将唐水带了进来。

      见只有她一个小姑娘,便问:“你师父呢?”

      唐水很稳重的回答:“我师父说,你家这鬼气并不厉害,只叫我一个人来练手。”

      宴侍郎紧皱着眉:“你是哪个道观的?你师父法号什么?居然收你这样的小姑娘作弟子么?”

      唐水心想,公子果然周到!这种问题他也是想到了的!

      “我师父是一介散人,我是他游行四方时捡到的孤儿,师父说我有慧根,这条命又是捡回来的,便当随他行善积德。大人,我不是来诓骗银钱的,我师父带我行善积德从不收取银钱。你若是不信我,不如容我卜卦,看我能否回答出你家的问题。”

      宴侍郎见她小小年纪但说话如此有章法,目光也不卑不亢不躲不闪,人又说了不要钱,于是他无端就更信了几分。

      “好,那你倒是算算,我家有几口人?”宴侍郎问。

      唐水便掏出几枚铜钱,念念有词的往空中抛出,然后蹲下来盯着落地的铜钱细看,最后伸手将铜钱捡回手中。

      她站起来,对宴侍郎说:“你家如今一共十五口人。”

      这下,宴侍郎就用看骗子的目光看她了:“小姑娘,你说错了,我家可没有那么多人。”

      唐水镇定道:“大人且听我细说。你曾有一妻一妾、二子一女,但妾室与女儿应当已经不在人世,且是近日亡故……”

      宴侍郎打断她:“这件事,云都里许多人都知道。”

      唐水继续道:“所以,如今你还剩一妻二子,你们便是四人。此外,贵府上下一共有十三个仆从,但其中有两人是活契,并未卖身贵府,故而我说,你家如今一共十五口人。”

      宴侍郎惊了惊,其实他自己都不清楚宴府下人的具体数量,这些事都是李氏在管。

      于是宴侍郎看向伺候的小厮,问他是不是如此。

      小厮又忙去问了李氏那边的人,然后跑回来回禀,说的确如此。

      但宴侍郎看着唐水,还是觉得她小小年纪又是个姑娘,怎么看怎么像招摇撞骗的。他虽然信鬼神,也请过道士做法,但请的道士都是有道观的,没有大街上随意拉个人回来。

      “这些,若是有心打探,也能打探得到。”宴侍郎又说。

      不过,虽然还是怀疑,但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不信了,至少他没有再用看骗子的目光看唐水。

      唐水便露出不解:“大人,若是有心到连府上人口都探了,又何必安排我一个小孩上门,不是摆着叫人不信吗?”

      宴侍郎想,也是啊,而且他家有什么可探听的!这人都说了不收银钱了!

      “那你再说说,我家如今有多少银钱?”宴侍郎又问。

      唐水再次抛铜钱“算”了,然后回答:“不足五十两。”

      宴侍郎皱眉。

      昨夜他才听李氏说过账,的确如今府中账面上只有四十多两银子了。他们府里本就总缺钱,前些日子又给宴蘅办了一场丧事,柳姨娘那丧事虽然简陋但也花了一点银子,能剩下四十多两都还是精打细算下来的。

      可是,宴侍郎虽然没去动过,但他一直记得老爹死前说的话,他老娘的灵牌座里应当还藏着一笔钱才是。那笔钱加上来,就算再少,也不会只有几两银子、还凑不够五十两吧?

      “小姑娘,这件事,你似没有算准。”宴侍郎迟疑说。

      唐水笃定道:“你们府上只有不足五十两银钱,这金钱之事,我素来没有错手过。罢了,你若如此不信,我也不能强求,不过是没有缘分罢了。就此拜别。”

      唐水说着就要走,但宴侍郎赶紧叫住了她,说劳她在这里等一会儿,他去去就来。还让下人端了茶水来给唐水。

      接着,宴撷这边就被放出了祠堂。

      他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那边宴侍郎已经在祠堂里,对宴老太爷和老夫人的灵位牌拜了又拜,说自己只是看看,然后起身去拿老夫人的灵位牌。

      他花了点功夫,才找到打开底座的关卡,打开一看,里面空无一物。

      宴侍郎瞪大了眼睛,居然真的没有!

      但他并未想得太复杂,他印象里只有李氏和长子宴擢知道这件事,宴侍郎并不记得曾经酒醉后跟年幼的宴撷抱怨过此事。

      宴侍郎不认为李氏和宴擢会来拿这个钱,他甚至不觉得宴府里有敢不敬鬼神的人,哪怕是曾经大脑特闹过的柳姨娘,也只说是那道士学艺不精。

      所以,宴侍郎的想法是,他的老爹骗了他,其实这里面本就没有钱,老爹临终前那样说只是给他留个念想。

      去了一趟祠堂,再回到唐水面前时,宴侍郎恭敬多了,不敢再小看这个小道姑的功力,非常真诚的请她为府上除去鬼气。

      唐水继续稳重镇定,在宴府里走了一圈,按着宴撷给她画过的地形图,轻而易举不需人带路便来到了柳姨娘的院子,说此处鬼气最盛。

      宴侍郎连忙说是,又问唐水怎么办。

      于是,唐水凭空开开始“画符施法”,还越做越辛苦,最后收势时还说:“我的功力还差我师父太多了,若是师父在,三两下便好了。不过正如师父所说,这鬼气不重,我便足够了。如今停留的鬼气已除,但大人若是信我,还需听我一言。”

      宴侍郎忙不迭点头:“您说,您说。”

      称呼都变成“您”了。

      毕竟唐水刚刚那一席施法手势,经过宴撷有心教导,显得非常专业,很能震慑人。

      唐水就指向宴撷的院子所在的方位,说:“那处有瘆人红光,着实不祥。不知住的是什么人,大人还需全家与此人断去干系才是,此人是天煞孤星之命。”

      宴侍郎和同行的小厮看过去,没看到红光,但道姑说的必然是对的!

      而且,仔细分辨过后,那边不是只有宴撷的院子吗!

      宴侍郎又想了想,想到自己这个庶子出生时就带着天打雷劈的征兆,后来又纵火害得他亲妹妹犯煞、不得不去明华寺,前些日子他还莫名去了青楼乱了家中安排,让他们不得不想要把宴蘅嫁给李阿宝,结果宴蘅和柳姨娘接连跳崖……

      而且这些年,宴家越来越破败,怎么都上不去……

      难怪!难怪!

      原来都是宴撷的问题!

      宴侍郎懊恼自己之前居然仁慈,放纵这么个天煞孤星在府里多年,结果害了全家运势和妾室与女儿的性命!

      以前的道士没有说过宴撷的问题,必然是他们道行太浅、整日在道观里见识太少!不如人家这四方行善的!

      宴侍郎便又恭敬的向唐水询问细节。

      唐水说:“若是大人的亲生儿子,那……只有族谱除名这一条路了。此等天煞孤星,生来便是独身一人的命,既不能打杀触煞,也不能久留身边。离开家门,对大人一家和他自己都好。”

      从宴府出来时,唐水大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都在冒汗。

      要记的词太多,又只有她一人应对,生怕露出破绽坏了公子的事。

      ……

      宴撷这边,暂时没有迎来宴侍郎。

      但长安听吩咐出去打探了一番,回来说刚刚的确有个年纪小小的道姑来过,在府里停留了不短的时间,然后被宴侍郎亲自送出门去了。

      宴撷放了心。

      ……

      这天晚上,宴侍郎受同僚相邀出门喝酒,但到了宴饮的地方,才发现情况不对,邀请他来的并非是同僚,而是个陌生男子。

      这个男子,是卫咏璟的那个侍卫。

      卫咏璟没有亲自出面,而是在查到了宴撷的身份、宴家的情况后,让侍卫出面传达了意思。

      这里不是他们卫国,而且卫咏璟马上就要随和亲队伍离开云都乐,卫国二皇子的身份既派不上用场还容易留下后患,所以卫咏璟的侍卫自称是南边来的商人、马上就要离开云都。

      “宴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当家的自从意外见过贵府二公子后便茶饭不思,我们马上要离开云都,想让宴大人割爱,将贵府二公子送予我们同行。”

      “作为感谢,我们当家的愿意出一万两表示诚意。宴大人府上清贫,二公子随我们离开了,你们也轻松,他也能过好日子,您说是不是?”

      混混沌沌回到宴府,宴侍郎盘算一番,发现这门生意当真是好极了!

      他本来就打算舍弃宴撷这个庶子,如今有人愿意要他,不仅会给钱还会把宴撷带得远远的,哪里还有这么好的事!

      而他都不用做太多,只要帮着合理化宴撷离开云都的理由,并且让宴撷在他自己房里昏睡过去,那想要买走宴撷的商人自己会派人来宴府带走宴撷。

      好极了!

      ……

      入夜,慎王府中。

      “卫咏璟的侍卫,乔装打扮去见了工部左侍郎,宴二公子他亲爹?”明庭甚向底下回禀消息的人确认。

      “是。但他们在房中密谋,属下临时跟去,未能探听到具体缘由。”

      明庭甚若有所思。

      卫国二皇子和云国工部左侍郎,这是讨论卖国,还是讨论卖儿子呢?

      “继续盯着卫国的人,再安排两个人盯着宴府,不要让宴二公子出事。”明庭甚道。

      “是!”

      ……

      一大清早,长安就被宴侍郎叫去了。

      宴侍郎知道长安这个小厮对宴撷忠心,所以给他安排了个活干,让他马上出城去送东西。目的地有些远,一来一回也是明天早上的时候了。

      发现长安被宴侍郎支走了,宴撷若有所思。

      宴侍郎如果只是想将他赶出家门,没有特意支开长安的必要才是。

      “二公子,老爷叫您过去。”有人来唤宴撷。

      宴撷带着警惕心,来到了宴侍郎面前。

      确切来说,是来到了祠堂里。

      李氏和宴府其他人都站在祠堂外面,宴侍郎一个人站在祠堂里面,让宴撷也进祠堂。

      然后站在祠堂门口,宴侍郎对众人宣布,说要把宴撷从宴氏族谱上除名。

      至于原因,毕竟是除名这种大事,宴侍郎还是没有只给出“大师说他不吉利”这样的理由,而是冠冕堂皇扯道:“宴撷无才无德,多次忤逆长辈,国子监中不务正业,更是闲逛秦楼楚馆有伤风化,我宴氏清名不能容忍此子玷污,今日当着祖宗牌位,宴撷从此不再是我宴氏子。”

      宴撷心平气和:“父亲不喜我多年,如今把我逐出家门,我也不想争辩什么徒添难堪。既如此,还请父亲请出族谱,允我文书。”

      宴侍郎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宴撷这么平静,但他能这般配合自然是好的。

      于是宴侍郎继续当着众人道:“自当如此。稍后我们便请出族谱,写好文书后递往衙门留印,今日太阳落山前便能办好。毕竟父子多年,往后你虽不再是我宴氏子,但也不急于连夜赶你出门。今日你好好收拾行囊,明日一早便离开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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