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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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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风月出圈的颜值为她接到了第一个个人资源:杂志拍摄。
不算特别一线的女刊,但在韩国本土销量也排前列。
宿舍三个人的行程表一直都是像大字报一样打印出来贴在客厅电视墙上,昨晚还是金琪雅睡前瞥了一眼之后提醒她记得今早的拍摄。
她们认识了三年,同行在荆棘丛生暗无天日的路上,一无所有时她们是彼此唯一的收获。
Wef+小归小,但并不穷。Violet的妆容造型都是请专人一对一负责,风月带上公司配的助理小田和自己的造型师Bettina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前往摄影工作室。
公司给的车是一般价位的黑色家用SUV,途中不知从哪个路口开始后方汇入了两三台同行的黑色保姆车,几辆车前后开进地下停车场。
没有仔细听经纪人说话所以只隐约记得拍摄主题的风月出门时带了衣服没有带妆,一掏袋子发现口罩刚好用光,于是本就打算去买早饭的助理让风月在车中等候,他顺便去买回口罩来。
风月百无聊赖地在后座听歌,打开日推,第一首歌没有前奏,歌手缥缈的声音伴着鼓点摇摇晃晃地在她耳中响起,她听见迷幻的声音唱:“Lay my hands down , And let you take me , We’ll fall asleep if you stay”。
黑色保姆车陆续停靠在斜对面不远处的车位,熄火后传来嘈杂的人声,一群热热闹闹的大男孩和工作人员下了车,从后门乘坐电梯上楼去,风月戴着耳机都能听见他们沿路聊天谈笑的声音。
这栋楼里有很多间摄影工作室,不少都是杂志社的合作偏好对象,风月不作多想,等助理回来后三人一同上了13楼。
拍摄杂志内页,没什么主题,杂志社对接的负责人只提了一个要求:仙,美,绝美,最好是拍出岑风月那张出圈图一样的效果。
工作室安排来的摄影师身材微胖,脸上有因为熬夜而爆出的几颗痘痘,上穿Polo衫下穿休闲裤,不像个拍照的,倒像是来现场搬道具的中年大叔,长了让人一眼望过去记不住的长相。
风月坐在化妆镜前,闭着眼任Betty姐(Bettina的昵称)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工作人员正在布景,摄影师和杂志社的人在白色背景布旁边沟通交流。
助理工作经验比风月充足,叫了咖啡外卖,提回来分给在场的所有人。
Betty笑着夸小田有眼力见,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傻笑着挠挠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想了想又拿出两杯咖啡,把吸管插进杯子里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等两个女生忙完了方便喝。
“我刚回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隔壁棚,好像是《1st look》的在拍。”小田细声跟他们聊天。
“哇,大发,那是拍谁,当红爱豆吧?”Betty嘴上惊讶,但手上依然动作稳定地给风月扫睫毛膏。
“嗯,防弹少年团呢。”
风月的睫毛不受控制地抖动,被Betty姐小声指责了一句。
风月心乱了,想要思考点别什么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想,实际上那张出圈图里她穿的不是什么鱼尾长裙,只是一件大码bf风白衬衫,所谓拎裙摆的动作只是她在扯着衣角拍打衣服上沾的芦苇花。
但今天为了营造仙气飘飘的感觉,她穿了一条自己斥巨资大放血买的Mytheresa的蕾丝长裙,黑色星期五当天打折买入都花了她一千欧,但她素常不走什么森女系仙女风,衣服都是黑白灰为主swag满满的风格。
每次抬头一看见卫衣夹克牛仔外套旁边的这条长裙,她都觉得自己请了一尊神仙供在那儿。
完全没用。
现在这些零碎小事通通没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她脑子里只盘旋着一句话:防弹少年团在隔壁。
复古的长裙从脖颈到脚踝遮得严严实实,纤细白皙的手腕裹在袖口的蕾丝花边下显得羸弱又盈满风情。风月把手移到大腿两边,藏在铺开的裙摆底下,五指暗暗地纠结着。
再拿出来时,指甲盖都因为紧张而变得苍白且毫无血色。
昨天Violet去了美容院,发型师挑起风月由于营养不良而有些泛黄的头发看了看,建议团队帮她染成纯黑。
于是她的及腰长发现在黑得透彻、黑得纯粹,黑到在阳光底下都不会泛起金黄的光泽。
发色是极端的黑,肤色是冷清的白,两者极致的反差在视觉上给人以巨大的冲击。Betty姐给她戴了灰色的美瞳,病态的瞳孔好似没有焦点,左边鎏金眼影旁缀着眼角的泪痣,右边眼尾扫过一串细小的水晶钻,衬得她一身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工作室这边没有合适的鞋,风月穿着蕾丝长裙赤脚走到背景布前,裙摆堪堪遮到脚趾,她第一次进行杂志拍摄,加上想到闵允其与自己只有一墙之隔,紧张加剧完全笑不出来。
所以她没有笑,没有任何表情,拖着裙尾缓缓走到布景中央,抬眸不轻不重地向前看了一眼,现场安静了一两秒,有工作人员难以置信地倒吸一口气,小声朝身边人说:“这是人类能够长成的样子吗。”
拍摄进展相当顺利,风月对镜头似乎天生有着神奇的感知力,美与记录美的物体之间或许存在共鸣。
摄影师原本看她是名漂亮新人,故意提了许多刁钻又似是而非的要求,多次想亲自上手指导借机揩油,但风月很能理解杂志社想要的是什么,并在镜头前毫无保留地展现。所以中年大叔不仅没有得手,反而顺利地拍完所有照片。
提前结束的工作让岑风月心情大好,兴奋促进人体激素的分泌,分泌的激素在她心底轻声地呼喊着一个名字,三个字,首字母是MYG,她难得地滋生出一些些勇气。
他们在这层楼的摄影B棚拍摄,隔壁防弹少年团所在的是所属另一个工作室的摄影A棚,两棚之间有一个通用更衣室。但是每个摄影棚都会有内置的更衣室,所以中间只是个应急去处,平时基本不会有人。
风月趁没人注意,悄悄拎起裙边,光着脚从侧边小门溜了出去。殊不知中年摄影师也紧跟着她离开了B棚。
一般情况下风月的胆子是正常值,表现出来是无限大,外表不动声色内心五彩斑斓;但凡事一牵扯上闵允其,她就谨小慎微思虑重重,认为这样做不妥那样做不对。
最终,她不敢也没有任何借口直接走到A棚,只能以换衣服为由来到中间的通用更衣室。
她心里还存着基本不可能发生的幻想:万一闵允其来这里换衣服呢?似乎自己也发觉这简直是异想天开,她转念又想,即使他不来,他们俩的直线距离也比之前缩短了好几米。
多年自卑暗恋者的常规心态:将百分之一的现实扩大成百分之百的满足。
更衣室的门常年不关,门口拉了张厚黑的帘子,里头是一个个独立的小隔间。
风月打算先在这儿坐五分钟,多少拖延点时间,说不定奇迹就会发生。
谁料她刚一坐下,正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门帘,就有人进来。
那只手粗且短,皮肤黑黄,风月盯着这只手把持的相机拍了两个小时照片,一眼就认出来者是居心不良的摄影师,她立马警惕起来,起身往最近的隔间走去。但她没带手机,一时只能先找个隔间把自己反锁起来。
但她还没推开隔间的门,就被人扯着手腕拉回到更衣室中间。
风月心下一惊,反手扭开摄影师的牵扯,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摄影师朝她逼近了一步,风月暗自调转方向,朝门口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见了欧巴就想躲呢。”
岑风月:呕,看着比我爸都老还tm自称欧巴。
“没有的事,只是要去换衣服呢。”
风月忍住从胃部升起的恶心,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回复。
摄影师又向她靠近,岑风月差点儿没忍住想直接蹦开,只能把袋子放到身前继续移动着朝门的方向小步后退。
“我们Fairy真是长得好,不仅脸蛋漂亮,身材也性感。”
“谢谢老师。”
“肩膀到腰部的线条也很漂亮。”他说着就要抬手搭上风月的肩,想要一路从肩摸到腰。
A棚拍摄完成后,防弹少年团七个人都要换衣服,更衣间太少,闵允其一会儿还想去琴行,懒得在那边坐等,决定来中间的通用更衣室。
刚走近门口,就听见里面有窸窸窣窣的讲话声,隐约传来Fairy的名字和声音,他都怀疑是不是最近Violet视频看太多出现幻听。
闵允其刚掀起帘子看清室内的情况,就见貌似布景工作人员的中年男人试图伸手欺负刚出道的小爱豆,还用油腻得令人不适的腔调说:
“肩膀到腰部的线条也很漂亮。”
风月反应极快,被吓得直接撩起裙尾敏捷又轻巧地小跳到摄影师一米以外,让揩油的手落了个空。
站稳之后还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盯着地上十分后怕地说:
“哎一古,刚才跑过去好大一只蟑螂,老师你看到了吗,没想到首尔的蟑螂也那么大只啊真是,实在太可怕了。”
闵允其没忍住笑了一声,气音飘到风月耳朵里,本来还飞速思考着打算脱身的大脑立马停止旋转。
风月站得笔直,手指尖却在微微颤抖,她调动着五感去注意身后的动静。
闵允其正在走过来,脚步声和她的心跳声频率如此接近;再近一点,她甚至听到了闵允其的呼吸。
摄影师错愕地偏头去看突然走进来的人。
风月没有转头,闵允其走到了她身边。
闵允其冲满脸尴尬的中年男人点点头,就当打过了招呼,然后矮身接过风月手里的袋子,没有受到任何阻力,轻松地就将衣袋提了过来。
“去我们A棚换吧,那边干净。这里很久没人来,角落可能还会有其他虫子。”说完转身走了。
走出两步发现风月没有跟上,又回头叫她“Fairy xi,还不走吗”,声音是一贯的有些醉人,眼神示意她快跟上。
“内。”风月头也不回地小跑着跟到闵允其身后,随着他不快不慢的步伐一路走出更衣室。
短短几步路,他们大概走了一分钟都不到,但对风月来说,就像一生那样漫长。
没穿鞋的她比穿鞋的闵允其矮了十几公分,她抬头仰望身前这个人柔软的浅金色的头发和亮白的后颈皮肤,一秒钟也移不开视线。她是墙缝里的一株草,太阳少见地照耀到她,所以她要疯狂地汲取养分。
‘为什么这么温柔啊闵允其。’她想。
Rap里仍然保有在D-Town时diss和dissback的锋利,经历过仓皇失措和孤立无援的日子,也哭也痛也挣扎在每个无人问询的夜里,可是天生的温柔因子深入骨髓流经血脉,旁人只看他又凶又懒,凡事兴致缺缺,他活在夜里,所以他的温柔像铺洒的月光和月下清风,凉、柔又不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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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人间自是有情痴c:其实我回来之后,找M君从前的朋友问过他的情况。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在哪里做些什么,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或是直接谈场恋爱。他们都说,他好,但是也不好,好在他每天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走了一条不知道对不对但终归是明明白白的路,可他不好,跟家里的关系不好,他每天都累都忙,忙着让自己孤独地活下去。
人间自是有情痴c:在他人三言两语的描述里都让人心疼的两年,他自己该有多难挨。偏偏那时候我不在,即使一如既往地把自己藏起来,也是陪伴。可是我不在。
人间自是有情痴c:他独自挣开黑暗,在淤泥里摸爬滚打一番,从深渊底爬起来,洗干净以后再看,依然还是那个清清爽爽的少年。他对我说“还不走吗”的语气,跟八年前一模一样。
人间自是有情痴c:我今天见到M君了,还跟他说了两句话。大家好像还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反正今晚睡不着,我给大家讲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