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米精神病医院》妲沓

3、你好

　　03

　　“春画，你周围都有什么？”

　　“……”沈春画双眼紧闭，躺在那里一言未发像没听见一样。

　　“……春画？”我又问。

　　她依旧闭着眼睛没有理我，嘴角反而上扬，面露喜色。

　　沈春画欣喜呢呐:“……春雨，你快来，这里好多好多玩具，我们可以玩躲猫猫。”

　　我皱眉，看沈春画在梦境愈陷愈深的模样，暗道糟糕，但诊疗过程不能轻易中断，我只能咬牙继续诊治并暗自祈求沈春画能够缓出来。

　　我:“春画，你准备躲去哪里？能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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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春画快速将食指放在嘴边，小声打断我:“秦医生，你小声点儿，要是让春雨听见了她就会找到我的……”

　　我放低音量:“……好，我小声……春画我也想和你们一起玩可以吗？”

　　“春画？”

　　“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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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春画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平静地不像她，睫毛颤动，嘴唇嗡动，面部紧绷，看得出来情绪很激动。

　　但她还没有醒。

　　不得已，我只能选择采取中断治疗。
　　我将电动椅的电源关掉，那瞬间房间的灯光直接亮了几度。

　　太刺眼的光将我晃了神，没等我睁眼，耳边突然听到沈春画说:“秦医生，我想回家。”

　　我停下动作，抬头看她，“为什么突然想回家？”

　　她摸了摸衣角:“……王叔家的那只兔子该喂食了。”

　　我默然片刻，笑笑，“好吧，今天就先到这里，回去记得乖乖吃饭，好好睡觉。”

　　沈春画乖巧的点点头:“好的。”

　　她跳下电动椅，步伐微快，我望着她难掩兴奋的背影开口叫住她——
　　“春雨。”

　　她的身姿顿时晃了晃，慢条斯理的转身，冲我挥手，歪头笑，“好久不见，秦医生。”

　　我不由得头疼，舌头顶顶腮帮，在之前，沈春雨都只是在沈春画熟睡中出现过，没想到她已经这么强大了。直接占领了沈春画的意识，虽然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你怎么来了？”我小心翼翼措词着。
　　沈春雨露出小虎牙，甜甜一笑:“我在那里待的太久了，想出来透透气。”
　　沈春雨近似贪婪的笑容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怀疑她的意图。

　　我:“春画去哪儿了？”

　　“她啊……”沈春雨眨眨眼，“她受伤了，需要休息休息，我先替她应付一阵。”

　　“受伤了？”我问

　　“是的呀，秦医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她潇洒挥手，没走几步又倒退回来，脸贴近好奇道:“我刚才学的……像她吗？”

　　“春雨……”
　　“嗯？”
　　“春画生病了，她需要看医生，你让她出来好吗？”我心里忐忑着。
　　沈春雨僵硬地转了转脖颈，定神望着我，忽的粲然一笑:“秦医生，你在讲什么笑话啊？唔……一点也不好笑，我先走了。”

　　“春雨！”我叫住她。

　　沈春雨的脸立马垮掉，她松掉沈春画的玩偶，冷眼看我，单指抵着我的脑袋，淡淡道:“秦医生，你最好仔细想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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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知道，她，什么时候出来吗？”沈春雨笑。

　　我抿嘴，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有说不出的诡异感，心里难受的厉害。

　　这么久以来，在给沈春画治疗的过程中不难得知她的存在，但因为沈春画将她保护的很好，我几次试图和她沟通都被拒之门外。

　　在前一段时间里，我和她聊过几句，能够感受的出来她是一个聪明活泼的女孩，也是沈春画原本应该生长出的模样。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沈春画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出来了。知道为什么吗？”她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随即讥笑，“因为她不想再面对这个人人都有病的世界，连同秦医生你也是一样！明明生病的你们却还装作一副慈悲模样来‘拯救’我们！我不是沈春画，我不会任凭她让你们摆布。”

　　她吐气纷兰，一颦一蹙间都肆溢着说不上来的媚惑，与那张少女纯情地脸庞相差甚远却又毫无缝隙地相融一体。

　　“秦医生”
　　我抬起头，双目空洞地看她。

　　“Good luck！”沈春雨狭促一笑，不过一秒就恢复“文静”，双手不自在的相握，步步走的平缓。

　　我靠在身后的办公桌前，一点点回想沈春雨从出现到现在出来之间我倒底错过了哪些东西？以至于这么多年了，我依旧寻不到沈春画生病的根源。

　　“咚——”

　　走廊尽头的摆钟响了，已经是傍晚六点了，我习惯性地走到办公室窗前拉开窗帘，沉旧的窗帘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轻轻一掸就能看见在灯光下漂浮的颗粒。

　　外面已经开始变黑了，将暗未暗的样子，热风吹进来把桌子上的病历本吹得卷起，簌簌发响。

　　我照旧例开始写今天的病案单，这是姚丽女士给我设置的要求，在每天的治疗结束后都要做一个详细的病例报告。

　　这么说来，有时候我都分不清这家医院到底是谁开的，我这个老板都快成一打工的了。

　　我趴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小时，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你动作轻点，小心被发现了。”
　　“哦，对，好好好我轻点，那你快点把东西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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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传来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谈话，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灯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关的，眼前一片漆黑。

　　我摸了半天了也没摸到开关，我因为眼部患有夜盲症所以会在常待的地方备一个手电筒，可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什么都找不到。

　　我像个盲人一样小心翼翼的起来，双手在空中胡摸。单脚试探好后才敢迈下一步，可还是被东西绊了一跤。

　　慌乱中我企图让自己双手撑地来保持脸不着地，身子倾斜中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扶住了我，他坚硬的小臂源源不断的向我传来热度，烫的我下意识地想逃。

　　他稍用力就将我禁锢住，“躺好，没有别的地方给你用。”

　　而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躺在床上了，手脚被捆绑住，一丝不得动弹。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他正居高临下的看我，对我的激烈挣扎熟若无睹，雪上加霜的是我发现我的嗓子出不了声儿了。

　　“哑哑……”我用尽全力只能发出难听的呲啦声，像极了在砂纸划过的磨砺声。

　　视觉被剥夺，听觉被无限放大，那个人的呼吸声我都能一一数来，再加上对于未知的本能恐惧让我莫名陷于一种说不上来的心慌。

　　他附身低头靠近我了，眼前那团黑影离我越来越近直到眼前的视线里被那团黑影全部侵占。

　　“……下次再这样逃，可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他略微粗糙的指尖划过我的鬓间，划过的地方如同一条冰凉瘆人的小蛇般在我侧鬓游走，“听说，你很想要去外面看看？”

　　停顿的时间让我不得不面对这是让我做选择的问题，但我知道无论是选哪一条都没有好结果。

　　我咬牙，点头，【是】。

　　“好，那就让你出去看看，记得，别忘了回来。”他语气散漫，听不出情绪。

　　很快，眼前的那片黑影就消失了，我松口气，刚闭上眼想要缓口气就不留神的昏了过去。

　　我早上是被姚丽女士叫起来的，我被她晃的差点吐出来，摸了一把脸才慢慢清醒过来。

　　姚丽:“你昨晚怎么又熬夜了？”

　　“哪有熬夜，我很久就睡了。”我揉眼睛。

　　姚丽女士翻个白眼:“你说谎也打个草稿好吗？虽然你用心工作我也很开心，但是师父也要劝你一句，别年轻的时候不拿身体不当回事……”

　　我眼皮一搭，丧着脸，“师父，您能让我耳根清净点不……”

　　姚丽女士很识趣就收了话，她知道在早上的时候绝对不能和我怼，因为我有很大的起床气，发作起来鸡蛋里也能挑出来骨头。

　　我伸了个懒腰，皱眉看着被自己压了一夜而变得褶皱的病历单，明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个梦，可还是忍不住的当真。

　　阳光洒进来，姚丽女士脸上细白的绒毛都能瞧得一清二楚，我恍惚了一阵。

　　暗想，反正我早就弄丢了自己，再做一场荒诞的梦又有什么事？

　　我摇摇头，抓起大褂套上，起身道:“师父，咱们快走吧，一会儿路上堵。”

　　姚丽女士没有动，坐在椅子上双手环抱，染着鲜红色寇丹的手指指着我身上的衣服，“今天你就穿我上次给你买的衣服吧，哪有医生出了医院还穿着工作服的。”

　　“……”

　　我:“行，我现在就去换，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