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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你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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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医生,你有过后悔的事吗?】
      回去的路上我脑子一直回荡方平问我的这句话,当然他也没有非要个答案,他更多的是在自言自语。

      那我有过后悔的事情吗?
      我想了想,答案是有,我现在还记不起来是什么事情,但我能够确定一定有这样一件事情。

      而且是这件事让我变成现在这样,整日浑噩,记忆不全,与世隔离,总有噩梦缠身。

      “叮——”
      电梯响了,我抬头换了副模样,挺直腰板像个医生的样子,步伐沉稳走出电梯。

      意外的是,走廊里的灯已经修好,灯光白炽,通体亮堂,我甚至还有些不适应。

      我上下打量一番,心里有了答案,一定是他来了,不然姚丽女士不可能会这么速度的修好灯。

      或者……说不定这灯就是他让人修好的,毕竟爱屋及乌。

      我笑了笑,回到诊疗室。
      推门而入,毫不意外的看到里面的人,冲着他笑笑,问:“沈先生怎么不直接去楼上找姚丽女士?”

      男人慢慢转过身来,颔首示意,“我是来找秦医生的。”

      闻言,我诧异看看他,深蓝色西装,暗纹绣路,发丝妥帖,就连裤脚也像往常一样熨烫整齐,手上拄着的拐棍一点也不影响其儒雅气质。

      没有哪里不同啊?怎么会找我?

      “我能帮到沈先生什么?”
      沈含木微微一笑,平缓向我走来,如果不是手上那些拐棍,一点也看不出来腿脚不便。

      “我是想问问秦医生,堂妹沈春画的病情到底如何?昨日她突然病发,姚医生虽然将她压制住,但却不肯透漏春画的病情,所以今日特来问问秦医生。”他说话声音很好听,温润醇厚,语速不紧不慢,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有些沉醉。

      我回到座位上,示意他坐下,开始和他打起了太极:“沈先生,我们有规定,病人的病历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

      沈含木抬手扶了扶镜框,凛过一道白光,眼睛浮笑,“秦医生,我今天是来和你谈的,不是商量。”

      我嘴边的弧度僵住,“沈先生这是威胁?”

      他摇头,“谈不上。”
      “秦医生可能是在这象牙塔待的时间太久了,都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了。我记得十年前秦医生可是个有分寸的人。”沈含木虚拢拳头,轻敲了敲桌子。

      “扣——扣——扣——”
      我两边的太阳穴随着一跳一跳,“沈先生是抱着什么想法想要知道沈春画病情的?”

      他没有想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精明的眼睛中略显讶异,“很重要?”

      我煞有其事般点头,又补充一句:“当然了,沈先生若是说谎,我也不知道,但同样的,我是否说谎,沈先生也是不知道。”

      沈含木嘴边缓缓上扬,幅度渐深,“秦医生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放心,我没必要和你说谎。”

      “我想要知道,她到底还有没有恢复正常的可能性。”他说。
      “沈春画这病积深多年,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治好的。而且——”我咬唇,目光看向他。

      沈含木:“而且什么?”

      见他脸上没有别的情绪,我蹙紧眉头:“我也不和沈先生绕弯子了,当初沈家将沈春画送来的时候嘱托过我们,不必治好,放任自流。
      如今沈春画这病已经将近十年之久,能治好,几乎是不可能。”

      沈含木目光隽利,很快被翻涌而归的浑水吞没,重归寂静。

      “是吗?我知道了。麻烦秦医生了。”他颔首起身,保持他的绅士彬彬。

      我不知道今天这样冒冒失失告诉他沈春画的病情是对是错,我只想打破现在的状况。

      打开门时,沈含木放下脚步,微微侧头,“秦医生,那一份满分的化学试卷也是十岁的“弱龄”儿童可以做到的吗?”

      我手里的病历本攥得紧了紧,后背瞬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还是从容的说:“不好说。”

      他意味不明的说了句:“那就劳烦秦医生回头好好再给堂妹看看。”

      我想回他什么,他已经抬脚走了。
      下一秒,我整个身子虚弱的瘫在座位上,仰头瞄向窗外,光秃秃的枯枝戳进纱窗里。

      沈春画,你到底在意图着什么?我已经替你瞒不下去了。

      我起身翻找出她的病历,前期只有每次治疗的基础信息,都是些没有治疗意义的记录,后面我接手后才陆陆续续开始有了关于治疗过程的话,可逐字逐句看下来,有价值的东西依旧很少。

      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沈春画的伪装呢?我开始陷入治疗沈春画的回忆中。

      沈春画因为是“弱龄”,所以我起初在治疗她的时候是存了一点同情,对她处处留心又刻意冷漠。

      有一次是她来我这里例行治疗,她安静的出奇,身上穿着青衣,掐着兰花指,眉眼出媚,眼波流转嗔娇,樱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唱什么。

      我没打断她,任由她“唱了”一出又一出我看不懂的戏,等到后来我睡了一觉醒来后,她依然没有停。

      神情专注,像是在做一件大事。

      后来我听姚丽女士说,扶养沈春画长大的姨母去世了,我查了查,沈春画的姨母叫苏蓝是一个戏剧大家,尤爱唱青衣。

      从那以后,沈春画就特别喜欢唱戏,至少每次来我这里都要唱上那么一出。

      一个真正的“弱龄”女童怎么会对身边亲人去世有那么大的执念?我没戳破她的伪装,只看着她一日日的自欺欺人。

      引起我兴趣的是她这么多年来的假象下日渐膨大的企图,今天沈含木能来找我问她的状况就代表沈春画已经丢出了自己的马脚,等着猎物上钩。

      可是这分明就是一场自认为聪明的兔子和看似宅厚实际奸诈的狐狸的斗争,根本就是压倒性的失败。

      “师傅。”我揉揉眼睛,看着姗姗来迟的姚丽女士,有些发困。

      “都说了?”姚丽女士坐在刚才沈含木的位置,微微打了个哈欠,一看就是刚睡醒没多久。

      我点头,忍不住的吐槽:“您每回都让我做这个恶人,自己倒是落个清白人设!”

      姚丽女士眨眨眼,食指抚了抚眼尾眨出的泪意,“你是沈春画的主治医生,当然是你说可信度才更高,再说了就算我说了,沈含木也不一定信。”

      我有点犹豫:“可是我们这样不就相当于把沈春画卖了吗?小姑娘还那么小。”

      姚丽女士瞥我一眼,“小姑娘?你见过哪个小姑娘十岁时就有这心计?还骗过了身上的所有大人?”

      我愣住,“十岁开始?!她十岁就开始伪装了??”我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想要冷静一会儿。

      如果沈春画从十岁就开始筹备她的计划,九年了,她“装疯卖傻”了九年,我甚至不敢回想过去这几年她是如何在我这里治疗的。

      “小秦米,你别一天天太天真,沈家没有一个人是善茬。你以为沈春画这次是单刀匹马吗?”姚丽女士说着说着开始莫名激动,像是偷听到了八卦忍不住分享,“她直接把沈含木手上一半的股业产权拿到手了。”

      我:……

      “您能不能不要表现的这么八卦?”我扶额嫌弃。

      姚丽女士瘪嘴,停下八卦的小嘴,趁我心情刚好转时小声补了句:“沈春画当年是被她父母送到沈含木的手上的,为了保全自己的财产。”

      我眉头撇起,“消息确定吗?”
      “当然!”姚丽女士连忙肯定。

      我搓搓手指,冰凉刺骨,喃喃说了句:“我今天见到莫杰了,师傅,我过去是不是和他们很熟?”

      姚丽女士的嬉皮笑脸立刻垮掉,眯眼远视:“你们没有特别熟,只是见过几次面,约着出去了一回。”

      我:“我们约着出去的那天出了事对吗?”

      姚丽女士听到后一脸茫然,点头也不是,摇头亦没有,“没有,你们约着的那天,你没去,是院长替你去的。因为你临时说,你那天不舒服,但是要把东西交给莫杰,所以院长就帮你跑了一趟。”

      “是什么东西?”我问。

      姚丽女士:“这我哪里知道?”

      线索断在这里,也就是说我回头还要再见一次莫杰。这个认知让我顿时像个漏气的气球,干瘪放气。

      “你们说了什么?有找到方平的病症结吗?”姚丽女士一边磨指甲,一边皱眉问我,十分宽心的样子。

      “找到了,但是也相当于没有。”我叹口气摊手,“他自愿被莫杰控制心智,我也没办法。”

      “对了,师傅,您知道文棠涂这个人吗?”我试探性询问,仔细观察姚丽女士的面部变化。

      “文棠涂?你从哪里听来的名字?”姚丽女士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我,目光灼灼。

      “……我……我在整理病历的时候不小心翻到的,我见他的病历本十分奇怪,就想问问。”我心里有些心虚。

      “文棠涂”姚丽女士抓了抓卷发,有些焦躁,“文棠涂……”

      她欲言又止,踌躇凌乱,姚丽女士从来都没有展露过这样的一面。

      “这个人,你最好不要碰。离得越远越好。”最后姚丽女士警告我一句,她的眼神犀利到仿佛能够戳破我藏好的所有秘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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